“啊~”
舒百灵先是错愕一下,继而惨叫出声,两只手在身上上下拍打,寻摸来寻摸去,转眼工夫地上就堆了大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天知道他身上是怎么塞了这许多的。
“……是这个……”
舒百灵看上去跟要哭了一般,手上颤抖地拿着一面小镜子,半个巴掌大小。
一个大男人,身上一堆杂碎,女人梳妆用的镜子就罢了,还有手帕、肚兜、发钗、脂粉……
当然,也有稍微正经一点的东西,道门的符,佛家的念珠,还有一些兽皮、兽骨一类乱七八糟不知用途的,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宁风越看越摇头,很是怀疑这厮是不是每次到个地方,都要顺手牵羊留个纪年,不然要积下这堆东西还真有点难度。
舒百灵话说完,想到镜公子十之**就是一直通过这面镜子窥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就心里面发毛,一个失手,镜子跌落到地上。
触地,弹起,旋即一只脚踩上去,“啪”的一声,镜子飞碎。
“走吧!”
宁风收回脚,头也不回,招呼一声,就要离去。
突然
“轰隆隆~~”
惊雷炸响,乌云汇聚,豆大的雨水从天而降,暴风雨来袭。
“两位仙人,风雨如此,不如到寒舍盘桓一番,再做行止,也让小老儿尽下地主之谊,聊表寸心。”
刘老庄主在家人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拱手为礼,热情邀请。
天地间充斥风雨,昏蒙蒙一片不辨前路,宁风看这情况,略一沉吟,还是摇头:“我等还有要事须做,每晚上一日,就会有人受难于魔头,这便告辞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成百上千的孩童,在镜中哭嚎景象,心中就是一紧,一天都不敢耽搁。
“上仙留步。”
刘老庄主挥开家人,扑一样上来,扯住宁风胳膊,小声地问:“上仙,可有门路能接引小老儿入仙门?”
“还没死心?”舒百灵眼睛都瞪大了,这刘老庄主求仙之心,真不是普通的坚定。
宁风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仙门自有,只是……”
“上仙但讲无妨。”
“一入仙门,红尘永隔,你可考虑清楚了?”
“啊~”刘老庄主迟疑一下,回头正看到小孙儿吮吸着大拇指,眼巴巴地看过来,心中不由得一软。
再看左右,妻妾儿孙目光中充满担忧,怕的是他这老骨头,受不到风雨寒。
“那啥,上仙当小老儿没说过吧。”
“今天天气,哈哈,天气真好啊~”
刘老庄主打着哈哈,舒百灵抬头望天,风雨如晦,暗暗佩服这老儿脸皮厚实。
“哈哈哈~~”
“后会有期。”
宁风也笑了,笑得畅快,拱手间与舒百灵一起步入了风雨中。
远远地,雨幕遮掩下,没人看到有一只小狐狸,额上月牙痕,蹲伏在一株树上,人立而起,冲着宁风二人远去方向,两只小爪子搭在一起,作揖为礼。
风雨,愈疾。
第 070 章 肩有担,湖为镜
雨一直下,三日不绝。
三日间,宁风与舒百灵跋山涉水,向着太阳神宫方向去。
“我们这是要去太阳神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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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无论多少次,想到上架,还是热血沸腾啊
以上,泛东流!
第 071 章 谁逮住了谁?(求月票)
“我来了!”
宁风神情平静,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邪气凛然之大魔头,而是寻常一个路人。
“像看个死人!”
这是舒百灵的腹诽,没有人在意。
“还真是不好逮住你。”
湖中“宁风”笑得越发地邪气,嘴角上翘,明明是宁风的脸,却有一种完全陌生,截然相反的感觉。
俨然是人照镜子,左右之别。
“这两个人,竟然就要在这里决出生死来,真是有些……可惜啊。”
舒百灵很莫名地,心中恐惧担忧什么的情绪暂时被压了下去,浮出来的是惋惜。
这样两个少年人,一个出身天下七宗之太阳神宫,俨然是新一代的骄阳;一个神神秘秘,却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来历的样子。
这样两个人若是给他们足够的成长空间,又是截然相反的性情,怕是能成为一生之敌,棋逢对手,盖棺再论输赢。
在这过程中,不知道当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如何之精彩,惊艳了世人。
“可惜……”
舒百灵自己都摇头了。
他心中有数,他所想的情况,怕是永远没有可能出现了。
今天,湖畔,宁风,镜公子,只能离开一人!
这一点,隔着镜子般湖面对视着的两个人,心中亦如明镜。
“过去的四天半时间里,纵然大雨倾盆,跋涉数百里,宁兄你竟然连一片水洼旁都不会出现。让本公子无从下手。”
“这样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镜公子啧啧赞叹。邪魅笑容中有掩盖不住的得意,“不过。你还是被我逮住了。”
“是吗?”
宁风淡淡地应了一声,抬头望望天,再低头看看湖泊,微微一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湖泊吗?”
“咦?”
湖中“宁风”侧着脑袋,他当然不知道。
“此湖非湖,有名月潭。”
宁风在那侃侃而谈,旁边舒百灵看着隔湖对望的两个人,莫名地觉得怪异无比。眼看就要见得生死的两个人,一个在谈湖何名,一个竟然真的在听。
“潭中有泉,泉水应着四时变化,日升月落而出水量变化。盈时,一湖圆圆如满月;亏时,一湖弯弯似月牙。”
“潭水甘甜,盛产鱼雷,然少有人渔猎左近。你知道为什么吗?”
镜公子脸上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随着宁风如数家珍,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不是他逮到了对方。是对方逮住了他。
这种感觉恰似做客他人家中,无论装饰如何,款待殷勤与否。总感觉浑身不自在,终究不是自家地盘一般。
“愿闻其详。”
镜公子说出口声音依然是宁风声线。只是额外多出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干涩来。
“月潭多鳄,其性凶猛。稍有不察,就是葬身鳄口的下场。”
“故而少有人至。”
宁风淡淡地说到这里,忽对月潭绝口不再提起,只是眺望着满月的月潭尽染之殷红,悠悠地道:
“我宁风初出茅庐,学道日浅,神宫外门三年,亦是扎实根基而已,从来不是什么修行界中人。”
“即便这次天下行走,亦只是当成一个任务,一次行旅,抱着轻松心情,不改书生想法。”
宁风语气中不觉地就带出几分怅然的味道来,好像想起了什么遥远的记忆,声音愈发地显得空灵:“我始终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孜孜以求,踏遍青山的书生,孑然一身,有一颗道心,一囊书匮,足矣。”
“一直到遇到了你!”
宁风目光落向湖面,与镜公子对视。
“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我不再只是一个书生,我是太阳神宫,天下行走,我的肩膀上担着为天下生民乞活,降妖伏魔之重任。”
“这担子很重,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第一次感觉到了急迫,第一次渴求力量,第一次那么地想要杀死一人。”
宁风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湖面中镜公子冷冷插口,冰冷得要冻结湖泊的三个字:“然后呢?”
“然后?”
宁风脸上露出笑容,侧着头道:“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这是我的责任。若有人死,是因我无能而死,岂能假手于人,又有何面目假手于人?”
“这是你我之间的较量!”
宁风叹了口气,挠着头,道:“我还只是一个书生而已,我没有多少手段,连法术都没有正经学过,所以只能动心思了。”
“相信我,我动了很多的心思。”
“今天,你会留在这里!”
“哪里,也去不了!”
宁风话音落下,恰值风起,湖畔有一株杨柳随风而动,枝梢向着湖泊方向深深地弯下,总让人怀疑风再稍稍大一点,杨柳就会直接折断。
看着这一幕,舒百灵忽然就不怕了。
从宁风的话里面,他感觉双方的形势就恰似这株杨柳模样,突然之间,东风压倒了西风。
宁风,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占到了上风。
虽然,舒百灵到现在还不知道,宁风凭什么将镜公子留在这里。
湖面上,阵阵涟漪,只是没有人能分辨那到底是因为镜公子的心情呢,还是那吹风杨柳之东风导致。
“你就这么有信心?”
镜公子的声音愈发地干涩,之前那种得意不知何时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宁风还是在笑,笑得很干净,很清澈,比起染满了血色的湖泊要干净一百倍。
他笑着说道:“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事情。”
“刘府前,明明可以用老舒身上镜子开口,你没有;
麻姑镜子落地前,你离开了;
山镜破碎时候,你受伤了。”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宁风在笑,镜公子却笑不出来了。
“我猜,只要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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