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这里了那银衫人含笑望着他们可是他此刻脸上的笑容愈是开朗那八卦掌柳辉却像是怕得更厉害。
他浑身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站在一旁的裴珏又惊又怪平日他所见所闻知道不但“龙形八掌”在江湖中可算是领袖人物“飞龙镖局”里每一个镖师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可是这八卦掌柳辉此刻却露出这种惧怕的神色来生像是这银衫人一抬手就可以将他置之于死地似的。
这银衫人微笑之间又道:“方才那位龚大镖头的厚赐在下已拜领了阁下是否也有东西见赐呢?”
那八卦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突地长叹一声说道:“小可有眼无珠方才没有看出老前辈是谁来不过晚辈们实在也没有想到老前辈会突然在这河朔道上现身现在晚辈已经知道老前辈是谁了老前辈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晚辈无不从命。”
银衫人突地又长笑起来那几个趟子手此刻却瞠目结舌不知道这八卦掌柳镖头怎地会说出这种泄气的话来。
银衫人长笑声住冷然道:“你既已认出我来了我也不再难为你不过这还要借你之口传言江湖就说我千手之数已将凑满可是还未凑满江湖中手上还染着血腥的朋友可要留意些。”
他话声一顿又道:“今天我暂借贵镖局两匹健马回去告诉姓檀的这姓裴的少年我也要带回去他若有什么话只管冲着我来说这三个月里我都留在平山外的集贤山庄姓檀的要问我要人要马我都在集贤庄恭候大驾。”
这银衫人冷然说出这些话八卦掌连声唯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那几个趟子手也都是老江湖一听这话也赶紧低下头去。
因为他们此刻都知道了银衫人竟然就是名震天下千手书生普天之下的武林中人对千手书生说出的话就从未有违抗过的他们奇怪的只是江湖中久已未露行踪的千手书生此刻怎地一反常态竟将自己落脚地方都说出来了。
只是他们心里虽奇怪口里可不敢问出来八卦掌柳辉和旁边的趟子手低语了两句那趟子手就立刻跑了过去牵来两匹健马停在这千手书生面前然后倒退着走了开去。
千手书生手掌微微一托裴珏只觉得自己生像是凌云驾雾似的不知怎地已落在马上直到此刻他还不知道这银衫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他对自己有何用意可是他已猜出这银衫人必定和那两本奇书有着关系他看了这银衫人行事手段之冷酷只希望孙锦平和她的爹爹下要被这银衫人捉住。
因为他不用推想就知道假如孙锦平父女被捉之后的惨况。
千手书生目光冷漠地在那八卦掌和趟子手的面上扫了一下身形一动八卦掌柳辉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清他已倏然坐到马上其轻灵巧快简直不是世间任何言词可以形容的。
直到他和裴珏所乘的两匹健马都在另一条道上消失的时候八卦掌柳辉寸透出一口气将重伤的龚清洋扶到一辆车上。
于是镖车再次前行只是那趟子手喊镖的声音已远不如先前响亮了。
骑马对于裴珏来说的确是一件苦事他虽然在镖局中生长却从未没有骑过马此刻他咬着牙坐在马上两条腿紧紧夹着马腰马行甚急他只觉这两条腿火辣辣地痛往常他看到别人骑马的样子总觉得非常羡慕现在他却感觉到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甚至已不像他在骑着马而像是马在骑着他了因为他丝毫不能控制马反得让马控制着他。
只是他将一切痛苦都忍在心里他身侧的银衫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做过一个手式甚至连看都没有向他看一眼但是他却像已主宰着他的命运这种遭遇却的确是大痛苦了些。
两匹马兼程又驰骋了一段突地路势一转这条路往右面绕了过去裴珏只觉得这条路越来越宽行人却越来越少。
往这条路上只走了半盏茶的时候前面就是个大树林子这时候还是夏天浑身冒着汗的裴珏一进了这树林子才透出口气。
树林子里竟也有一条碎石子铺成的路这条路走了一半裴珏放眼望去只见里面隐隐约地竟露出楼阁的影子来。
裴珏自从那天从镖局的后墙上跃下之后所遇的事可说都是极为离奇的但是他感觉到最离奇的还是此刻。
裴珏无法猜出这银衫人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若说他对自己有着恶意他根本无需费这么多麻烦只要一抬手便可解决自己若说他对自己并无恶意却也万万不会对自己这般做法。
这少年屡经惨劫凡事都不敢往好处去想而事实上以他这种处境和他眼中所见的这银衫人的行事也不允许他往好处去想。
坐马上他心念数转不禁暗中叹了口气忖道:“这人一定是将我带到这里来追问那两本书的下落可是这两本书现在究竟已被‘孙老爹’带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呀。”
马一进了树林就越行越缓此刻竟停了下来原来那银衫人竟将跨下的马横在裴珏所骑的马前面目光再闪凛然落在裴珏身上右手突地一垂宽大的袍袖中随即落出两本书来。
千手书生竟将这两本书送到裴珏眼前裴珏一眼望去血液不禁立刻为之凝结住了。
这银杉人手中所持之书竟然就是那“孙老爹”从裴珏手中夺去的两本这两本书用黑桑皮纸做的封面裴珏不知看过多少遍了此刻他根本毋庸看第二遍就丝毫再也没有疑问。
他脑中不禁一阵晕眩!这两本书已落到这手段冷酷的银衫人手上那么“孙老爹”父女的命运自也可想而知。
刹那之间孙锦平的那两只明亮而妩媚的眼睛亲切而温柔的眼波似乎四面八方地流到他身上流入他心底他骑在马上只觉得身子虚飘飘地脑海的思潮也为之停顿了。
………【第三章】………
这一瞬间大地都仿佛一起变了颜色那两本书的黑桑皮纸封面上也似乎都沾满了斑斑的血迹那些都是曾经爱过裴珏也曾经为裴珏爱过的人血迹所不同的只是他们似已不再爱裴珏而裴珏却是始终爱着他们的。
其实他所受过的折磨已经够多了多得已足够使他的情感变得冷酷一些但不知是他比别人都聪明些抑或是都笨些这些挫折非但未能消磨去他生命的勇气也未能冷却他热情生命虽然坎坷人们虽然冷酷他却是仍然热爱着他们的。
此刻他坐在马上必须非常努力地支持着自己才不致从马上跌下来。
有风吹过吹得他对面的千手书生身上的银灰色衣袂飘飘扬起也吹得千手书生托在掌心的那两本书的册页飘飘扬起。
裴珏的目光从这两本已为他带来许多灾祸的书呆滞地移到那在他眼中似乎高不可攀的银衫人身上却见千手书生严峻的面孔此刻竟像是泛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温暖”是裴珏多么急切地渴望着的东西呀于是他抬起头来勇敢地望着这冷酷的银衫人两人目光相对裴珏只觉得冷酷的人目光中原来也是有着人类的情感的。只是他却无法了解这种情感究竟是在表示着什么意义而已。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听得见说得出因为此刻他心中疑团重重恨不得立刻便能得到解答于是他伸出手指了指那两本书但是他却无法比出一个能代表他心中意念的手式来。三他方自整顿着自己紊乱的思绪哪知一阵无比强劲的劲风蓦地自道旁右侧的树木中穿出“呼”地一声竟将千手书生托在掌心的那两本书远远吹到地上坐在马上的裴珏身形摇了两摇便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噗”地竟从马鞍上跌了下来。
就在裴珏身形落地的那一刹那道旁左侧的林木中倏然掠出一条人影电也似地窜到马前伸手一抄将刚刚落在地上的书抄在手上身形一弓倏然自马腹下穿过掠入右侧林木里。
值得遗憾的是:人们永远无法将在电闪而过的那一刹那里同时生的事用同样的度描述出来此刻这强风出林书册落地裴珏坠马人影掠来便几乎是在同一刹那中生的。
裴珏眼前人影方自一花那千手书生面容也为之骤变冷笑一声身形突然掠起凌空一个翻身便也箭也似地掠入林中。
裴珏的目光虽快却竟也跟不及此刻的变化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四扫只见林木依然枝叶微簸人影却渺林木掩映中的楼阁也仍然静悄悄地矗立在那里这变化虽然来得突然而巨大然而大地却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他微微抚摸一下身上被跌痛的地方心中茫然一片对于世间的一切变放他既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从何而去这些变故纵然都深切地影响了他甚至严重的损害了他但他除了默默地忍受之外就似乎再无别的办法可想。
重重的疑团在他心胸中凝结成一块沉重的石块他恨不能撕裂自己的胸膛将这石块取出来远远抛到一边去。
他记得在他年纪极幼的时候他爹爹曾经对他说过聪明的人永远不要眷恋过去期望将来而轻轻放过现在。
此刻他虽不眷恋过去因为他一生中并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事。
而将来的事却也是茫然一片但“现在”现在他不也是空空荡荡的吗?世间可有什么事是他能够改变的是他能够创造的呢?
于是他沉重地叹息一声茫然爬上了马他确信自己只要有一个目标是他能够追寻的他就会毕生尽全力去追寻它。纵然吃尽了千辛万苦受尽种种折磨他都不会皱一皱眉头。
“父仇”在他心中虽然仍很深刻但却已是非常遥远的了因为他知道他的杀父仇人已死在中州一剑的掌下但是那份久被人们屈辱和轻贱的感觉却在他心中变成了无比沉重的负担他对自己的期望檀文琪的娇笑孙锦平的眼波使得他这份负担更沉重了些。
然而这一切事都似乎都不是他此刻能够企及的那么他又能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些呢?
除了对生命的信念之外这孤苦的少年就再无其他的东西了。
策马出林茫然久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到什么地方去沿着大道走了一会儿他又回到方才那三岔路口望着分歧在他面前的两条路他暗中一咬牙想笔直地向前走。
但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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