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了我本该好好报他恩才是。但不知怎地我却又为什么对他心中总有些难言的恶感唉——不论如何这次我偷跑出来总是有负于他。”
又想到那天真可爱的袁沪珍:“我在这世上本是寂寞得很只有珍珍给我那么多安慰但是我走了却连她也没有告诉一声唉——她不知道要多么伤心了。”
于是他又开始想起孙锦平:“她对我也是那么好常常帮我做事也没有因为我是个残废的无用之人而看不起我还有孙老爹他也对我很好唉--我却没有报答他们反而害他们因为那两本书而死在别人手上。”
这受尽欺凌、尝遍炎凉的少年此刻却一心一意地回忆着人家对他的好处一心一意地责备着自己以为自己负了人家。
一时之间他像是又回到飞龙镖局的后院里檀文琪温暖而娇小的身躯此刻仿佛又在他怀中他仿佛又看到这少女被她爹爹带走时回头望着自己幽怨的一瞥;又仿佛回到那条长长的铺着碎石子的路上秋风瑟瑟落叶满天他正牢着袁泸珍的小手一面天真地笑着一面部又说些忧伤的事。
是以他对那于神手“战飞的一揖根本没有看到战飞抬头一望。亦自看到他面上这种如痴如醉的神情不觉怔了一怔但随即大笑起来回过头去向那”七巧迫魂“及莫氏兄弟道:“你们怎地不来参见?”
却听那“七巧追魂”干咳一声冷冷道:“此事固然已成定局但战兄你却忘了一事。”
“神手”战飞面色一沉道:“忘了什么?”
“七巧追魂”那飞虹哈哈一笑道:此“事乃战兄所创战兄自然赞成莫大哥兄弟亦是早已赞成向帮主此刻亦无反对之意。至于小弟么自然更无话说只是——”他故意一顿话声目光微扫只见“神手”战飞面上果然露出焦急而愕的神色像是在急于等待着自己的下文不禁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裴珏接着笑道:“只是战兄却忘了问问人家自己是否也赞成此事呢?”
此话一出不仅“神手”战飞为之一怔吴鸣世也不禁呆了一呆忖道:“我与这裴兄虽仅是一日之交但却已看出他是个磊落男儿若是让他在这种情况下答应此事他是万万不会肯的。”
此事一成、他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陡然变为江南绿林道的总瓢把子自是平步青云但心念数转目光一抬只见那“金鸡”向一啼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来莫氏兄弟仍然是面目冷漠无动于衷只有战飞却已焦急问道:“吴兄贵友裴兄画得一笔丹青想必识得字吗?可否以笔代口问他一问?”“吴鸣世心念已定笑道:“这个倒无须如此只要小可一问便知。”伸手一拍裴珏的肩头裴珏陡然一惊方从那混合着悲伤和甜蜜的往事中醒来只见自己身前围绕着那些他根本不知道来意的人而自己那倾刻便成相知的朋友正在指手划脚地向自己比着手式。
他根本不了解这些手式的意思只见这少年忽而屈起手指忽而摊开手掌忽而两手互搭忽又作出抱拳作揖的姿势。心中不觉大为奇怪转目一望只见每个人都在凝目望着自己。
吴鸣世见了他一脸茫然的神色心中不禁好笑其实这些手式的意思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只是他天性偏激正是至情至性之人知道裴珏久遭欺凌便希望裴珏大大地扬眉吐气一番极愿裴珏能做那江南绿林道的总瓢把子是以此刻他便胡乱做些手式只要裴珏一点头此事便才成功。
他手式越比越多裴珏也越来越怔忽然看到他一指大厅又一指地上的布袋便在心中暗忖:“他是否问我要不要在这里煮些东西吃?”转目一望便摇了摇头。
“金鸡”向一啼一见大喜“神手”战飞却面容骤变吴鸣世见他忽然摇起头来心中一急但面上却也不动声色心念极快地转了几转方自开口解释道:“我是在——”哪知却见裴珏又突然点起头来原来他方才思潮如涌什么事都忘记了此刻一见这直到此刻他还不知道姓名的“知己”一指那布口袋又想起方才那锅“铜镯煮成的汤”肚里就觉得有些饿了是已便不住点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到那梳着辫子的姑娘羞答答送去葱姜的样子他不禁笑得更加厉害。
吴鸣世长长松了口气笑道:儿这位裴兄真是固执得很小可向他解释半天他才答应了。“”金鸡“向一啼重重哼了一声将手中铁拐一顿便已走到门口忽然眼前一花”神手“战飞已挡在面前冷冷道:“没有参见总瓢把子的人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金鸡”向一啼双目一张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心胸但却又自知不是这“神手”战飞之敌两人目光相对瞪了半晌向一啼勉强将这股怒气按在心里缓缓回转身一面转着念头:“我将这小子宰了看你还找谁做总瓢把子去。”暗地冷笑一声缓缓走到裴珏身前双拳一抱亦自深深一揖。
裴珏又是一怔扭过身子去望吴鸣世哪知那“金鸡”向一啼一揖之后突地双拳齐出快如闪电地打在裴珏身上铁拐一点身形倒窜凌空一个筋斗将手中的铁拐借劲抡出乘着“神手”战飞侧身一让之时便已掠出门外铁拐一点厅门箭也似地窜了出去。
“金鸡”向一啼称雄武林井非幸致这全力一击力道何止五百斤幸好方才裴珏身躯一扭是以这一击没有击在胸上但他亦是全身一震天地宇宙在这一刹那之间仿佛都为之跳动起来他整个身子也被震得直飞了出去。
那段已将燃尽的蜡烛远远落到这大厅的角落里光线立刻一黯。
这“金鸡”向一啼纵身、挥杖、出门、裴珏身飞、烛灭几乎是在同一刹那中生“神手”战飞大喝一声猛一长身有如离弦之箭般追了出去。
但那“金鸡”向一啼的身形已在十丈开外这缺了一足的武林豪士身手之快端得惊人。
“神手”战飞全力而追倏然十数个起落便已掠出了百丈但却仍然和他有着一段距离战飞知道自己若想追上他并非易事心念一转想到裴珏仍然留在厅里不知生死如何那“七巧追魂”等人若在此刻有何举动那么自己岂非前功尽弃。
一念至此他便回身掠了回去一人大厅只见厅内光线昏黯连半条人影都没有了只有吴鸣世的一个大布袋和一堆死鸡仍然留在地上。
他大惊之下随即冷冷一笑突地抬头大喝道:“须新你下来。”
喝声方住大厅承梁之上已跃下一、条人影来“噗”地一声落在地上连身上和头上的尘上都没有拍就躬身站在“神飞”战飞身前动也不动正如和世间所有的奴才见着主子的神情一样。
“神手”战飞便沉声道:“你可知道方才那些人到哪里去了?”
那须新苦着脸呐呐地答不出话来原来他在承梁上蹲了一天一夜方才竟睡着了直到战飞大声一喝才将他惊醒过来。
“神手”战飞浓眉一皱目光之中满含杀机瞬也不瞬地瞪在须新脸上。须新只觉浑身冷冷汗直流“噗通”跪了下去哀声道:“小人——没看到。”
“神手”战飞冷哼一声厉声道:“养着你们这些废料真是无用。”缓缓伸出手掌向那须新头上拍去须新眼望着这双手掌全身不住地颤抖却连躲都不敢躲。
哪知“神手”战飞掌到中途竞突地放了下去挥了挥手和声道:“你呆了一天快去歇歇吧。”又道:你身体不好将这些鸡拿回去煮汤来吃以后就不会常常想睡觉了。“那须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一怔咯咯在地上叩了几个头抬起那堆死鸡感激涕零地去了。须知”神手“心智深沉城府极深正是枭雄之才方才心中虽是满肚怒火但转念之间想到事已至此杀了他又有何用不如放他去了让他以后更死心塌地地效忠自己。古往今来一心想成霸业的枭雄俱是如此又岂只战飞一人而已。他思索半晌连连冷笑道:“你若逃过老夫的掌心哼——”缓缓走到那幅画前将那幅画仔细地卷了起来缓缓回身目光一转倏见厅门之前赫然站着一人竟是那“七巧追魂”那飞虹。
这一来倒大出“神手”战飞意料之外怔了一怔沉声叱道:“他们人呢?”
“七巧追魂”面上毫无表情冷冷望了他一眼回身走出一面道:“跟我来。”
“神手”战飞满腹怒气却只得按捺住跟在他身后只见他肩头不动腰身不回脚下却走得飞快像是连脚尖都不沾地一般。
两人各各铁青着脸一言不走了半晌那“七巧追魂”突地冷冷道:“那莫氏兄弟若是救待了那姓裴的定然对他感激日后莫南要说什么话他也不好意思不听。”
这“七巧追魂”头也不回冷然说出这几句话来“神手”战飞不禁心中大动但却仍然装着无动于衷的样子道:“听又怎地?不听又怎地?”
“七巧追魂”冷哼一声道:“他听不听莫氏兄弟的话自然与我无关可是——哼要知道‘北斗’七煞兄弟七人论实力也不在阁下之下哩。”
“神手”战飞心中不禁又为之一动沉忖了半晌忍不住道:“依那兄之见又该如何呢?”语气之中冷冷冰冰的味道已一扫而空。
“七巧追魂”脚下不停口中却道:“依我之见我若是你便找一个能助你一臂的帮手两人同心力能断金‘神手’战飞聪明一世难道会糊涂一时吗?”
“神飞”战飞一拍前额连连道:“正是正是!”又道:“其实小弟早有结交那兄之意只是难以启口而已此刻那兄既如此说想必是肯折节下交的了。”其实这“七巧追魂”说第一句话时他便已窥破真意只是他城府极深直到此刻才做出恍然大悟欣喜无比的样子来。
“七巧追魂”突地停下脚步一言不地伸出右手来战飞目光一转亦自伸出右手只听“拍、拍、拍”三声两人已对击了三掌那飞虹冰冷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淡淡道:“那姓裴的伤势并不甚重绝不会伤了性命可只就凭那姓奠的兄弟两人却绝对治不好他。依我之见战兄也不必太快将他的伤冶愈也不要说出伤势的轻重来先拖一段时期再说。若是这姓裴的表示很买我们的账的样子战兄再将他治愈也不算迟否则——哼他又是冷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