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里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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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里的守望者-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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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维纳斯先生。可我不该打断他的话。

    “好吧——所有的文孙先生。你一旦经受了所有的文孙先生的考验,你就可以学到越来
越多的知识——那是说,只要你想学,肯学,有耐心学——你就可以学到一些你最最心爱的
知识。其中的一门知识就是,你将发现对人类的行为感到惶惑、恐惧、甚至恶心的,你并不
是第一个。在这方面你倒是一点也不孤独,你知道后一定会觉得兴奋,一定会受到鼓励。历
史上有许许多多人都象你现在这样,在道德上和精神上都有过访捏的时期。幸而,他们中间
有几个将自己彷徨的经过记录下来了。你可以向他们学习——只要你愿意。正如你有朝一日
如果有什么贡献,别人也可以向你学习。这真是个极妙的轮回安排。而且这不是教育。这是
历史。这是诗。”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从酒杯里喝了一大口酒,接着又往下说。嘿,他确确实实在兴头
上。我很高兴自己没打算拦住他什么的。“我并不是想告诉你,”他说,“只有受过教育的
和有学问的人才能够对这世界作出伟大的贡献。这样说当然不对。不过我的确要说,受过教
育的和有学问的人如果有聪明才智和创造能力——不幸的是,这样的情况并不多——他们留
给后世的记录比起那般光有聪明才智和创造能力的人来,确实要宝贵得多。他们表达自己的
思想更清楚,他们通常还有热情把自己的思想贯彻到底。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们
十有九个要比那种没有学问的思想家谦恭得多。你是不是在听我的话哪?”

    “在听,先生。”

    他有好一会儿没再吭声。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过这经历,不过坐在那里等别人说话,眼看
着他一个劲儿思索,实在很不好受。的确很不好受。我尽力不让自己打呵欠。倒不是我心里
觉得腻烦——那倒不是——可我突然困得要命。

    “学校教育还能给你带来别的好处。你受这种教育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发现自己脑子的
尺寸,以及什么对它合适,什么对它不合适。过了一个时期,你就会心里有数,知道象你这
样尺寸的头脑应该具有什么类型的思想。主要是,这可以让你节省不少时间,免得你去瞎试
一些对你不合适、不贴切的思想。你惺僵就会知道你自己的正确尺寸,恰如其分地把你的头
脑武装起来。”

    接着突然间,我打了个呵欠,真是个无礼的杂种、可我实在是身不由己!

    不过安多里尼先生只是笑了一笑。“来吧,”他说着就站了起来。“咱们去把长蹋收拾
一下。”

    我跟着他走到壁橱那里,他想从最高一层的架子上拿下些被单和毯子什么的,可他一手
拿着酒杯,没法拿那些东西。所以他先把酒喝干,随后把杯子搁到地板上,随后把那些玩艺
儿搬了下来。我帮着他把东西搬到长榻上。我们两个—起铺床。他干这个并不起劲。他把被
单什么的都没塞好。可我不在乎。我实在累了,就是站着都能睡觉。

    “你的那些女朋友都好?”

    “她们都不错。”我的谈吐真是糟糕透了,可我当时实在没那心情。

    “萨丽好吗?”他认识老萨丽。海斯。我曾向他介绍过。

    “她挺好。今天下午我跟她约会了。”嘿,那好象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们两个的共
同之点并不多。”

    “漂亮极了的姑娘。还有另外那个姑娘呢?从前你跟我讲起过的那个,在缅因的?”

    “哦——琴。迦拉格。她挺好。我明天大概要跟她通个电话。”

    这时我们已把长蹋铺好。“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安多里尼先生说。“我真不知道
你的两条腿往哪搁。”

    “没关系。我睡惯了短小的床铺。”我说。

    “感谢你极了,先生。你和安多里尼太大今晚上真是救了我的命。”

    “你知道浴室在哪儿,你要是需要什么,只顾喊好了。我还要到厨房去一会儿——你怕
不怕灯光?”

    “不——一点儿也不。太谢谢啦。”

    “好吧。明天见,漂亮小伙子。”

    “明天见,先生。谢谢您。”

    他出去到厨房里,我就走进浴室,把衣服脱了。我没法刷牙,因为我身上没带牙刷。我
也没睡衣裤,安多里尼先生忘了借我一套,所以我只好回到客厅,把长榻边的小灯关了,光
穿着裤衩钻进了被窝。那长榻我睡起来确实太短,可我真的站着都能睡觉,连眼皮都不眨一
下。我醒着躺了只几秒钟,想着安多里尼先生刚才告诉我的那些玩艺儿。

    关于找出你自己头脑的尺寸什么的。他的的确确是个挺聪明的家伙。可我的那两只混帐
眼睛实在张不开了,所以我就睡着了。

    接着发生了一件事。我甚至连谈都不愿谈。

    我一下子醒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我一下子醒了。我感觉到头上有什么东西,
象是一个人的手。嘿,这真把我吓坏了。那是什么呢,原来是安多里尼先生的手。他在干什
么呢,他正坐在长榻旁边的地板上,在黑暗中抚摸着或者轻轻拍着我的混帐脑袋。嘿,我敢
打赌我跳得足足有一千英尺高。

    “你这是他妈的干什么?”我说。

    “没什么!我只是坐在这儿,欣赏——”“你到底在干什么,嗯?”我又说了一遍。我
真他妈的不知说什么好——我是说我当时窘得要命。

    “你把声音放低些好不好?我只是坐在这儿——”“我要走了,嗯,”我说——嘿,我
心里可紧张极了;我开始在黑暗中穿我的那条混帐裤子。我真他妈的紧张到了极点,连裤子
都穿不上了。我在学校之类的地方遇到过的性变态者要比谁都多,他们总是看见我在的时候
毛病发作。

    “你要上哪儿去?”安多里尼先生说。他想装出他妈的很随便、很冷静的样子,可他并
不他妈的太冷静。相信我的话好了。

    “我的手提箱什么的全都在车站上。我想我最好去一趟把它们取出来。我的东西全在里
面呢。”

    “到早晨也能取。现在快睡吧。我也要去睡了。你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有一只手提箱放着我所有的钱什么的。我马上回来。我会叫辆出租汽
车,马上回来,”我说。嘿,我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简直站不稳脚。“问题是,那钱不是我
的。它是我母亲的,我——”“别胡扯啦,霍尔顿。快睡吧。我也要去睡了。钱不会少的,
你可以到早晨——”“不,我不是说着玩的。我非去不可。我真的非去不可。”我他妈的都
已穿好衣服,只是找不着领带。我再也记不起把领带放在什么地方了。我就不打领带,穿好
上装。老安多里尼先生这会儿正坐在离我不远的一把大椅子上,拿眼望着我。房里漆黑一
团,我看不太清楚他的动作,可我照样知道他正拿眼望着我。而且他还在那儿喝酒呢。我都
看得见他手里拿着那只盛有冰威士忌的酒杯。

    “你是个十分、十分奇怪的孩子。”

    “这我知道,”我说。我甚至没仔细寻找我的领带。所以我不打领带就走了。“再见
吧,先生,”我说。“非常感谢您。一点不假。”

    我往前门走去的时候,他一直跟在我后边;当我按电梯的铃的时候,他就站在那个混帐
的门道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我是个“十分、十分奇怪的孩
子”。奇怪个屁!随后他就站在门道里等着,直等到混帐电梯上来。我这混帐一辈子里等电
梯再也没等过这么久的,我能对天发誓。

    我在那儿等电梯,他也一直站着不动窝儿,我真不知道他妈的跟他说些什么好,所以我
就说:“我要开始读几本好书了。真的。”我是说你总得讲些什么才好。那情况真是尴尬极
了。

    “你拿了手提箱,马上就回这儿来。我不把门门上。”

    “非常感谢,”我说。“再见!”电梯终于上来了,我就进了电梯下楼。嘿,我象个疯
子似的索索乱抖。我浑身还在冒汗。每次遇到这类性变态玩艺儿,我就会浑身冒汗。我从孩
提时候起,这类的事遇到总有二十次了。我实在受不了。


第25节

    到了外边,天已蒙蒙亮。天气也冷得要命,可我觉得挺舒服,因为我身上正在拚命出汗
哩。

    我不知道他妈的往何处去好。我不想再去开旅馆,把菲芘的钱花光。因此未了儿我往克
莱辛敦走去,从那儿乘地铁到中央大车站。我的两只手提籍就存在那儿,那儿的混帐候车室
里也有的是长椅,我打算就在椅子上睡一觉。我果真这么做了。有那么一会儿我睡得还不
坏,因为候车室里人不多,我可以把两只脚搁在椅子上。可我不想细谈这事。这不是什么好
事。你千万别去尝试。我说的是真话,它会使你泄气。

    我只睡到九点光景,因为那时有千百万人涌进了候车室,我只好把两只脚放下来。两只
脚一搁到地板上,我就再也睡不好觉,所以我就坐了起来,我的头痛还没好,而且更厉害
了,我只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这么泄气过。

    我心里并不愿意,可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老安多里尼先生来,我琢磨着安多里尼太大看见
我没睡在那儿,要是问起来,不加安多里尼先生会怎么说。不过这问题我并不太担心,因为
我知道安多里尼先生为人非常聪明,他可以编造什么话来向她搪塞。他可以告诉她我已经回
家了什么的。这问题我并不太担心。真正让我放不下心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醒来发现
他轻轻拍着我的头。我是说我在怀疑或许是我自己猜错了,他并不是在那儿跟我搞同性爱。
我怀疑他或许有那么个癣好,爱在别人睡着的时候轻轻拍他的头。我是说这一类玩艺儿你怎
么能断定呢?你没法断定。我甚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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