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三年前,韦伯默认他可以展开反击之后,任离就彻底放开了。他活了这么多年,手段当然不会像这群小孩儿一样冒失而不经雕琢。连纵合计,软硬皆施,挑拨离间,种种手段毫不留情。
任离在时钟塔掀起腥风血雨,不可能没影响到韦伯的研究,但任离控制的很好,凡是干扰到韦伯的人,全被他以雷霆手段压下,尽管实力不强,但谁让他以智慧聚集了一批实力智力俱佳的好学生呢。任离做得并不过分,他只是利用了时钟塔一批想要认真研究魔法的学生,给他们提供知识,开拓思路,在恰到好处的地方出现,并在应该消失的时候消失,再加上他平时行事虽嚣张,但待人接物又总显得真诚无比的态度,很多人都愿意在初期帮他一把,至于后期,已经是很多人求他帮忙了。
于是,预计中的强烈反击很快被任离压下,半年不到,整个时钟塔已经无人不知任离的大名,再过半年,一众党派谈之色变,任离再度恢复了清净日子,开始了坐享其成的日子。
其中不是没人将任离所带领的一批人划了党派出来,但后来看任离全无这方面的意向,再加上任离名义上并非真正的魔法师,都纷纷作罢。还有八卦党声称这一切都是那个名为韦伯·维尔维特的人命令任离做的,现在是看任离的势力发展起来,深觉自身地位受损,嫉妒心作祟才不准任离建立党派。不管外界传的有多离谱,任离巍然不动,而任离的手段摆在那儿,韦伯专心研究无人敢上前打扰,一众八卦党各自闹得沸沸扬扬,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该影响到的人。
任离用自己的方法,为韦伯·维尔维特打造了一个安静的环境。这才是他本身的目的。坐在两人宿舍的任离在发呆,他在盘算时间,如果所料不错,那件事情,就要开始了吧。
这夜,直到午夜两点,任离才等到韦伯推门而入。
韦伯的脸色苍白,但眸中的亮光,让任离赞叹不已。这才是他愿意为这孩子排除万难的原因啊。果然,韦伯见到任离还醒着虽然有惊异,但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不是打招呼,不是说明原因,而是坚定无比的,“我要去日本。”
“好,我这就着手准备。”任离没有询问为什么,他只是微笑着勾起唇角,带着独有的包容和宠溺,又像是长辈对待晚辈时无条件的放纵。“快去睡吧。”任离指了指早就铺好的床铺,一边再自然不过的帮韦伯褪下长袍。
韦伯神色有些不对,像是压抑着什么,心中叫嚣的不甘像是下一刻就喷涌而出,他在看到任离举动的瞬间张了张嘴,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与往常一样,栽倒在床上。
任离耸了耸肩,发动了幻术,笼罩了那张躺着人的床,接着开始动手收拾东西。机票什么的不知道是否容易订到,还是先去确认一下吧,护照又该怎么办呢?果然很麻烦啊……幸好有魔法。
两人在第二天下午就踏上了日本,冬木市的土地。任离因为忙了整整一天一夜,在飞机上又得照顾精神充沛且情绪不对的韦伯,下飞机的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好接下来的过程他都轻车熟路,也不管是否浪费钱招来出租车,报上自己之前的住址,就这么躺在车上睡着了。
任离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中的床上了,周围的环境与他当年来到这个世界时并无二致。任离不可置信的走出卧室,在发现厨房活动的人影后连忙赶过去,及时拦下了一场厨房大爆炸事件。
带着围裙的韦伯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到处乱飘,任离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不生气了?”
韦伯脸上一正,“怎么可能不生气。”
任离笑着回,“那就是不打算生我的气了?”
韦伯面对任离满含宠溺的笑容顿时溃败,“吃完饭再说。”
晚饭过后,韦伯自觉的放下碗筷,“昨天,教授点评了我的论文。”
任离收拾碗筷的身体一顿。
“他说我写的东西全部都是妄想,魔术的优劣是由血统决定的,是不可颠覆的事实。”韦伯说着说着拳头紧握,狠狠的一砸桌子,痛苦的低吼,“他又懂什么!”
“魔法的应用远比魔法回路什么的重要百倍,明明学院里就有你这么一个鲜活的例子,他又懂什么?闭目塞听,循规蹈矩,一潭死水,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这些新事物呢!那个,那个,老顽固……”韦伯·维尔维特的胸口剧烈的欺负着,平日从不在骂人方面下功夫的他很难找到词汇来发泄他现在的心情。
任离适时的出口打断他,“好吧,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他们总会发现的。”韦伯虽然现在很气,但他的内心尊师重道这种思维是刻入骨髓的,任离会尽量避免在他面前说那些教授的坏话。
韦伯这次看起来足够生气,脱口而出,“但是他说你就是个跳梁小丑,整日只会将时钟塔弄的乌烟瘴气……”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任离也楞了一瞬,在反应过来后突然笑起来,由轻笑渐渐转为大笑,最后笑的放肆猖狂,青春的活力在一颦一笑间被完美释放。韦伯脸色通红,他几乎是用全部的力气克制住自己逃离桌子的行动,半响,他重重的再度拍了一下桌子,大吼,“笑够了没!”
任离艰难的收住笑,指腹擦着笑出的泪,点头,“不笑了,不笑了,我只是太高兴了。”任离毫不掩饰的对着恼羞成怒的十九岁男孩说,眉眼透着笑意,“你肯为我辩解,在别人羞辱的我的时气愤到这种程度,我是真的很开心,谢谢。”
方才还暴躁的狮子瞬间收起了毛,眼神从天花板转到杯子,又理直气壮的转回来,却死活不肯直视那双绝对满是宠溺的眼睛,“我只是不想让人否认自己理论的正确性,既然你的例子还不够证明,那我就用更直接的方式证明给他看!”
“那么,你选择的方式是什么呢?”任离配合的不再逗下去,炸毛的小孩儿可不好哄。
韦伯正色,“极东之地的魔术比赛。这就是我选择的方式。”
圣杯战争。任离听着韦伯的介绍,心下感叹,终于开始了吗。
长达五年的铺垫,他并不是只帮助了韦伯一个人。这场战争,谁胜谁负,本来就没有意义,但对参与他们的人而言,却又充满了意义。任离可以肯定,他绝不会被圣杯选中,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像韦伯这样强烈的愿望。他不存在那种感情,哪怕这五年来他的行事是何等的猖狂而随意,但他终究不是那种为了一个目标可以拼上全部的人。
如果他是那种人的话,那么现在的他,一定早就把商店开起来了吧。不过那样子,又怎么细细品味身周的风景呢。任离晃着神盯着神采飞扬的韦伯,就像这孩子一样,他的眼中,一定没有冬木市美丽的风景,而只有现在还虚无缥缈的令咒与圣杯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无可厚非。任离垂眸,将杂乱的东西剔除脑后,仔细听着韦伯尚且稚嫩的计划。这场圣杯争夺战,最终获胜的人会是谁,任离心里有底,那个人当然不可能会是韦伯。但无论如何,看在这么多年相处的份上,保他一次平安,对得起誓言,义不容辞。
该长大了,韦伯·维尔维特。
漆黑的眸中,映着一个自信飞扬的黑袍少年,九分宠溺,一分不舍。
111崇高的理想五
选择降灵地点的任务自然落在任离身上;那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魔法师在生活方面过于白目;特别是早晨任离看到想要帮忙扔垃圾却无从下手整整在门口站了半小时的小家伙之后;任离坚决发布了拒绝韦伯·维尔维特介入任何家事的条款。
但这件事却给任离提了个醒,这几年过的太过舒坦的任离这才舍得反省一下自己,蓦然发觉;他是不是太宠着韦伯了?在仔细回忆每个细节;任离炯炯有神的发现,他几乎包揽了韦伯在魔法之外所有的事物;而本就缺乏锻炼与人际交往的韦伯,似乎被他培养成了一个——生活残障。
也不一定不是吗?这个世界上还有魔法,用魔法操控人记忆这种简单的程度韦伯应该做的到吧。任离这么安慰自己,不过接下来可要注意了。
注意到这一点的任离;当即就取消了“不准做家务”的限令,开始有意无意锻炼韦伯的生活能力。这并不容易,任离往往要多花两倍,甚至三倍的时间,在偷偷确认与善后上,但任离觉得这总比他突然消失之后让韦伯一个人面对未来强。尽管韦伯并不是个孩子,他从很早就不是了,他手上已经浮现出的令咒可以作证。
是夜,树林,鲜血铺就的魔法阵旁,年轻的天才魔法师闭目,古老神秘的咒文从口中溢出,尚带稚嫩的声音被肃穆的环境染上低沉,静静的回荡。
惊雷炸响!
惨蓝色划过天际,高大的身影披着深红披风,在皎洁的月光中投下一片阴影,像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般。而那包含了千年沉淀和无法磨灭的无尽豪情的双眼,就这样与惊坐地上年轻而自傲的master尚带惊恐的眼睛相对,仿若宿命。
任离站在远远的树后,眼中映出那个看了五年之久的孩子扬起灿烂的笑,浓浓的自信意气风发。任离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这一幕终究会狠狠的烙印在名为韦伯的魔法师的心中,又会用更强烈的刺激不断加深,在心口硬生生挖出一个大口子,再贴上滚烫的烙铁,将之凝固成永不退色的疤痕。他却只能身在其旁,仅仅看着。
每个人都是这样,每个小孩子,都会在或父母或长辈的目光下渐渐抽高,成长。他教会他怎样挺直背脊,他交给他怎样行走,他为他扫清障碍,他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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