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司令,炮兵连早已从黄庙撤出来了。在黄庙以西的没看见,不了解情况的,就随便说了句‘山炮连没撤出来’。”
这时周希汉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楚大明说:
“你们往北转移。我和6、7连掩护最后走。”
周希汉眼睛边向山东岭周围扫了扫,对作战参谋薛佑钧说:“现在天快黄昏了,看来鬼子已经无力、也无时间再增兵堵击了。你带领突围部队到达南陈以东的苏里河滩后,稍加集结,然后取道东北陈,渡过浊漳河,向北到壁村休整待命。”
“你怎么办?”
“我和楚团长指挥6、7连掩护你们全部撤离后,会很快赶上你们。”
鬼子由于损失惨重,攻击力已大减,在大部队撤离后,6、7连在周希汉和楚团长指挥下,缓缓撤离了山东岭高地。
(5)
当周希汉和楚大明赶到浊漳河边时,大部队已经开始渡河。
在团城突围战中,部队伤亡比较严重,楚大明很是自责,多次要向周副司令“作检讨”,但战斗那么紧张、激烈,他一直没机会开口。这时,他看到周副司令坐下来了,就走了过来。周希汉看他面带自责的愁容,先站了起来,说:
“老楚,快坐下来休息休息。这次团城突围,你们20团打得很英勇、很顽强,打出了20团的威风,鬼子是闻风丧胆,我们撤出了山东岭,他们都不敢上来啦!”
楚大明是位作战英勇顽强、身经百战的虎将,性格粗犷豪放,又豁达正直,并不回避自己的“问题”:
“周副司令,这次团城被合围,造成部队这么大伤亡,就是因为我没听你的指示;如果当初听你的话,部队转移到壁村,鬼子就不可能合围住我们。”
“是啊!”周希汉看着老战友,“不过,20团在团城突围战中打得非常勇猛,个个敢于刺刀见红,特别是几位连干部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值得嘉奖啊。这次我们伤亡是不小,可敌人伤亡更大,我们伤亡232人,鬼子伤亡500多人,超过我们一倍多,战果比大堡头还大。至于说谁的责任大,我的责任最大。当时如果我坚持迅速转移,你们肯定会听我的,可我当时没坚持自己的意见。”
“副司令,这次被合围都怪我们,哪能让首长承担责任!”几个连里干部也发言了。
“不要争谁的责任大了。吃一堑、长一智,我们下次接受教训就好了。”
众人见伤亡了这么多战友,心里还是总觉得不是滋味。正在这时,“报告”一声,工兵连长郭能顺来了。他平时爱说爱笑爱逗乐,熟悉他的人比较多。这次在紧要关头,他用拳头强架着周副司令脱离了险境。20团的连干部听到他的这一事迹,都要找见他认识认识呢!此时见他来了,都兴奋地静听他向周副司令的报告。
“周副司令,”郭能顺说,“工兵连已将收容的伤病员送到了各单位。在漳河边担任掩护任务的20团1连,尚未赶来,请首长指示。”
“1连由我派人去接。”楚团长插话。
“你工兵连任务完成得很好。”周希汉接着说,“郭能顺,你那一拳好厉害,到现在我的背部还痛呢!”
“真对不起首长。”郭能顾说,“当时情况太危险了,敌人的火力都对着你打,警卫班一死三伤,只剩下吴安良,一个人又拉不动你,我只好……”
“你就只好用拳头啦?”周希汉替他说出来了,“说了半天,你是说你打人还算急中生智了,是不是?警卫员,给我绑起来!”
周希汉这一唬,没想到这个郭能顾一急,竟然吓得大喊起来了:“副司令,冤枉呀!冤枉呀!”
“哈哈,你又学着唱戏了呀!”周希汉哈哈大笑,“我看你敢打我这个副司令,其实胆子也不大嘛!”
众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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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坐在担架上指挥两战
1945年上党战役后,国共两党在重庆谈判中达成了《停战协议》,规定在1946年1月13日24时双方停战。
为了粉碎蒋介石和阎锡山在停战前抢占地盘的阴谋,1946年1月,4纵决定“抢”在停战前攻占曲沃城。
1月12日凌晨1时,战斗开始,10旅为主攻,顺利攻占西关。13日18时,4纵开始攻城战斗。但是,由于登城地段划分不够严明,出现了登梯混乱,一个云梯被推倒撑断,另一个又不够长度,混乱中遭敌火力袭击;第二次攻城时,集中炮火打出了一段不宽的斜坡,可在登城时,又因梯队顺序控制不严,多头挤着往上爬,建制混乱,遭到守敌敢死队的反击,双方又形成了对峙。
这时,时间已到21时左右,群情激愤,要求再组织进攻,“为牺牲同志报仇!”可是,传达的《停战协定》生效时间是13日24时整,这时4纵已占领了西城门,城内的残敌仍在负隅顽抗,双方的伤亡都比较大。时间离停战时限,只有2个小时,是继续打下去全歼残敌,还是坚决执行党中央的决定,按时把部队撤出战区?两种意见,在担任主攻的10旅前线指挥所内争执不下。多数人坚持继续打,个个犹如弦上箭、膛中弹,楚大明副旅长把警卫员手里的两支驳壳枪插在自己的腰里,喊着要去冲锋;炮兵大队杨大队长也表态说:
“只要能把曲沃城拿下,我们就是把炮弹打光了也不心疼。”
胜利已经在望,在这个节骨跟上让谁撤,都想不通。战斗又要发起时,一副担架火急火燎地匆匆抬进了指挥所。
众人抬头一看,是周希汉旅长!
原来周希汉的瘘管疼又犯了。他发病的瘘管在肛门内侧10公分深,部队没条件切除,只能定时清洗、消炎,每天只能换换药,可行军作战频繁,哪里能做到天天换药?结果,有时洗了没换药,有时换药又没洗,不是清洗不净,就是消毒不严,这使得他的瘘管复发,一旦发作,瘘管创面肿胀、化脓就痛,这一痛起来就很厉害,除了剧疼外,还发烧头晕,食欲减退,轻时他便忍痛不吭声,重时,他不能坐,不能走,不能骑马,只有躺在担架上。这次他瘘管又复发了,又是疼得死来活去,只好在指挥所不远的“后方”,可他一听10旅这些“虎崽”吼叫着又要攻城时,再也待不下了,只好叫警卫员把他“抬”到了前线指挥所。
他坐在担架上,听取了双方的意见后,先肯定了官兵攻城时的英勇,然后说:“伤亡大,城没攻下,以后一定要认真检查,当前迫切要解决的是继续打还是撤出的问题。”
这时部分团、旅干部还是主张“坚决打下去”。楚大明是员虎将,他手提两支驳壳枪,说:
“你们不打,我带28团上,非拿下曲沃城不可!”
“如果我们这几个人冲上去,能结束这场战斗,”周希汉说,“我愿带头和大家一起冲。如果在一个小时内不能把全城打下来呢?我们的牺牲就是无谓的。”
楚大明说:“我保证在24时前占领曲沃城。”
周希汉耐心地说:“我也相信一定能够攻占。但离停战协定生效时间只有两个多小时,恐怕谁也不能保证24时前结束战斗。如果继续打,就等于我们自己违背我党代表签订的生效时间。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将何以对待渴望和平的四万万人民?何以对待我党提出的和平、民主、团结的承诺?何以对待我党一贯言行一致的信誉?”
周希汉这几个“何以”立即使指挥所安静下来了,准备冲锋的楚大明也冷静了,随即,部队停止了对曲沃城的进攻,按时撤出了战区。
谁知我军不折不扣地执行停战协议,蒋介石、阎锡山却破坏停战协议。6天后,1月19日,阎锡山率先破坏停战协定,密令他的手下大将高卓之带领3个师绕道河西,企图袭占11旅占领的侯马镇。这下周希汉不客气了,带病出征,将他的先头45师包围在东、西高村,协同侯马的11旅南北一夹击,5个多小时就全歼45师,毙伤敌1800,活捉敌师长王为征、参谋长朱嘉华和手下3000多人。一个月内打了不同的两仗,立即引起官兵的纷纷议论,楚大明副旅长高兴地说:
“这次我们把对曲沃敌人的一肚子气出在高卓之头上出了!”
28团团长赵华青说:“周旅长对战机看得准、抓得紧!”
“旅长的指挥,就是有他的一手啊!”楚大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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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傲军遇上傲将(1)
1946年6月,内战爆发后,蒋介石发起全面进攻,山西土皇帝阎锡山主力北调,8月,周希汉率10旅再次攻打赵城。
赵城是阎锡山的39师并保安团3000多人把守,防守坚固。攻打赵城,这是陈赓4纵第一次攻击敌正规师驻守的城池,也是10旅第一次单独向敌一个正规师发起攻击,事关全局,意义重大。谁知周希汉仅用一天多点时间,就把阎军39师“拿”掉,解放赵城。与此同时,兄弟11旅也“拿”下了洪洞县城。陈赓两个旅接连攻克洪洞、赵城,蒋介石的西北最高军事长官胡宗南急红了眼,马上调集包括“天下第一旅”在内的10万精兵至晋南,妄图打通同蒲线。
这个“天下第一旅”,就是胡宗南的第1军第1师第1旅,胡宗南就是原第1师的“首任师长”,后来第1师整编为一个旅,在南京做蒋介石的卫戍部队,因此,也是蒋介石嫡系的嫡系。该旅全是美械装备,训练有素,战斗力强,据说兵是一个个挑选的,对个头、体格、反应能力都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的,部队老兵多,“待遇也好”,军官的军衔比其他部队高一级,蒋军旅长一般最高是个少将,而第1旅的旅长黄正诚为中将,他的两个团长也都是少将衔。第1旅可以说是国民党军队中的佼佼者,因此也自诩“天下第一”,在行军路上,蒋军其他部队见着他们就乖乖让道,否则,狂妄的“天下第一旅”就会“抽”对方带队长官的耳光。而在胡宗南那10万精兵中,爱“啃骨头”的陈赓却偏偏挑中了这个傲慢的“天下第一旅”,决意消灭它。
结果,他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