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凑合能用,要是反击作战,部队一拉开就几十公里,抱着那东西顶用!还一发就几百公斤电话线?”
吴大炮忍不住问道。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有线通信抗干扰能力强。团部要求,那就是件重要的工作。大家不要问那么多,认真执行就是了。你们先把那些激光控制器、红外观测仪摸熟再说,怎么这么多废话!”
指导员显然也被团里的安排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满地向大家摆手。
开完大会后,连长开始逐个向各个排长询问战士们这一段时间的训练情况,指导员老默在旁边一面听一面做着记录。
房间里烟雾腾腾,军官们互相大声调侃。
“走吧。跟我到排里去。”
胡乱吃完饭,向连长和指导员及其他排长道别后柳排长带着我摸黑出发。 三排是步兵排,在坑道里有三间房,一个班一间房,排长和我就住在一班的房间里。
坑道里满是一股潮湿的气味,夹着男人们的汗味和满屋子的烟味。5月底的江南,气候已经比较炎热。三排长一进房间就脱开衣服。
“排长,开完会了。”一个战士看见我们进来后从床铺上爬起来。
“黄彪呢?又到哪混去了。奶奶的,还不多摆弄摆弄那些破仪器!”老柳边脱衣边骂道。
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老刘一屁股坐在床边开始踢掉鞋子靠在床边上。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臭咸鱼味道,我强忍着坐下。
“班长到三班那里去了,我去叫他。”
战士看见老柳脸色不好赶快准备出门溜掉。
“孙猴子,你站住,把几个班长都他妈的给我叫过来。”老柳转身叫住这个外号猴子的战士。
“哦,知道。”这个瘦瘦的孙姓战士飞快地溜了出去。
“这帮家伙,有时间就知道玩扑克。老子上午被连长骂得半死,他们却在一边快活。哎,小卫,别傻站着,这张床是你的。到家了,随便一些。不错啊!家伙这么齐全,看来团部对你优待啊!”
老柳看我还傻站在一边东张西望的,赶快招呼我放好东西,边翻看我的装具边随口调侃。
一会儿工夫三个班长跑进来,打头的汉子光着膀子笑嘻嘻地冲老柳说道:“排长,又挨连长训了。”
“操,你们这帮小子还笑!老子挨批评,就是因为你们这帮笨蛋。上午指导员来检查训练结果,个个笨手笨脚,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刚才连长还在发火。你们倒好,还敢玩牌?”
老柳看见这三个部下,气不打一处来。
“排长,你走后我们一直在练习啊,没有偷懒。七点钟的时候灯泡坏了,只能休息。那些东西太娇贵,万一没看明白折腾坏了咋办?这不,还没玩几把您老就回来了。不相信你问小孙。再说,上午大检查时您不也跟我们一样吗?”
黄彪仍然嬉皮笑脸地冲老柳说着,手里捏着根烟递过去。
看来战士们和老柳已经打成一片,没上没下的。
被黄彪揭了短,老柳没脾气。转头把我拽到班长们面前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副排长卫悲回同志。大家要对他尊敬一些,人家可是响当当的战斗英雄。”
三个班长慌忙立正。
“我叫黄彪,一班班长。”黄彪说道。
黄彪眉毛粗长,眼眶深陷,形象普通,不过人看上去显得精明强干。听口音,和老柳应该是老乡。
“我叫徐少波,三班班长。”徐少波跟着答道。徐少波看上去应该是城市来的,皮肤白皙,额头上几道深深的皱纹让他看上去显得老成。一个左撇子。 “我叫郭永,二班班长。”郭永答道。
开始侧身靠在坑道阴暗的墙壁边我没有特别注意这个人,当他挤进房间里出现在灯光下时我呆了一呆。
这是个典型的老战士形象,身体和老柳一样壮硕,高半个头,眼睛像鹰似的锐利,皮肤晒得黝黑,背有些驼。不过这都没什么异样。让我吃惊的是他从脸颊到肩膀到胸膛半边上身触目骇人的伤痕。
老柳注意到我的反应,拍着郭永的肩膀说道:“鬼子送的礼物!”
郭永咧开嘴无声地笑笑,仔细地打量着我。
“大家这几天一定要抓紧时间熟悉新装备,可能有大的军事行动。”
老柳坐在床边说道。
“排长,是不是准备突围?”徐少波赶忙问道。
“不清楚。不过要打,那肯定就是突围。”
老柳喷了一口烟说道。
“排长,要是突围咱们有啥重要任务?”
我一下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下有空就问问现在在一线的军官们。
“鸟毛重要角色。顶多掩护机械化部队侧翼。”
徐少波有些不屑地答道,自己一屁股歪在我的床铺上踢掉鞋子就开始抠脚丫。
“这一带的地形是以水网稻田为主的南方丘陵,我们师又缺乏履带式车辆,要想高速机动,对公路会比较依赖。如果战役打响,在我们师出动前需要先清除敌人的远程火力威胁,否则没办法摩托化开进。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敌人已经在我们外围地区形成包围,而且这一片地区的公路国道早已经被鬼子掐断控制。我们最近补充配发了反坦克和防空导弹。按咱们师的战斗力,估计会作为第二梯队担任突击部队的侧翼防御屏蔽任务。哎!我也说不清。反正没几天大家就知道了。”
老柳可能已经注意到我是个城市文化人,努力将说话的语气弄得文绉绉一些。
“只是我们不知道前指是打算怎样反击的。我们现在处于敌人立体火力打击范围内。一离开这座山,我们就失去最后一个天然的防御阵地,暴露在敌人强大火力下。敌人离我们这最近的军用前线机场只有三百多公里啊,而且敌人在沿海的全部机场和沿海的航空母舰上的前线作战飞机都可以对我们这片地区实施打击。”
黄彪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话,一个人低着头专心地吸烟。
“卫同志,累了一天,你先洗洗脸吧。现在条件艰苦,水都限量供应。”
二班长郭永不知从哪儿给我端出小半脸盆水。我连忙称谢接过。
郭永憨笑着搓着大手说道:“卫同志,听说您是战斗英雄,能不能向大家介绍介绍经验。” 一边正在向老柳要香烟的三班长徐少波开始笑起来。
“怎么,郭老蔫,看人家都有大功立,着急了吧!”
“嘿嘿,要不咱们当兵干嘛?回家一说,没宰几个鬼子,那还算个当兵的人吗?!”郭永蹲在门口的石头上讪讪地说道。
“什么英雄啊。我只不过比那些已经牺牲的同志们运气好一些,晚死几天罢了。”
我从脸盆里抬起头来摆手说道,脸上满是水珠。
“老卫,你在不在?”
门口有人边说边走进来,听声音是江垒。
“这是在营部电子对抗分队的江垒,我们曾一起战斗过。”我转头向大家介绍。
“欢迎!欢迎!来,坐。”老柳站起身来。
“我也是伤愈归队的,今天刚报到。”江垒向大家解释道。
坑道里湿度太大,而屋子里六个人就有三个在抠脚丫。江垒不停地捂着鼻子,看来这个地方的味道着实让他难以忍受。
203师在广东省就开始编入作战序列,只是一直负责掩护,没有参加什么大的战斗就从沿海的前线一直撤到这里。部队在前一段时间的城市防御作战中主要是参加巷战,没有伤筋动骨。
老柳和黄彪郭永都是在广东当地一个县城里参战的,而且他们三个人原来就在一个部队里服现役。老柳指挥一个小分队成功掩护我们一个旅的主力部队突围,被部队授予一等功,黄彪也拿个二等功。只有郭永不走运,在战斗中早早受伤。
黄彪介绍的时候郭永在一旁专心地听着,嘴里大口喷着烟圈,手指在微微颤抖。
从晚上的交谈中看,徐少波他们普遍对将要发动的反击作战显得底气不足。
毕竟这个师是支预备役部队,指战员都是临时搭班子组成的;大部分战士文化程度不高,况且都离开部队有好几年,对新式装备很不熟悉;指战员们虽亲身经历了现代战争,但对那些全新的作战方式,都有找不着门使不上劲的感觉。前期参加城市阻击战斗,一团的伤亡就大大超出大家意料。这几天连里集中训练搭建野战光纤通信系统,都傻了眼。据说其他连队也一样。
也难怪,开战到现在我军就一直在吃败仗,对官兵们冲击太大。以前咱们认为只是海空军和米军差距大,陆军的战斗力应该不相上下。
连续的失利让很多官兵的信心备受打击。
下面的战斗怎么打?没有人能回答。敌人陆空合成火力的空前强大给大家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交谈中我明显能感觉到大家内心的忧虑。倒是郭永始终一言不发,一个人闷头抽烟,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晚上的聚会是在漫长的沉默中结束的。
黄彪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去他们班检查勤务。有士兵生病了,他放不下心,去那边帮战士打水擦拭身体上的药膏。
夜里躺在床上,因为炎热潮湿,我也光着上身。
黑暗中闻着老柳的臭脚,听着大家悠长的呼吸声我慢慢沉入梦乡。
从到三排的第二天起,我就跟着大家一起训练,熟悉武器。排里有个不大的训练场,同时可以容纳六七个战士训练。当然,这个训练场地也在地下坑道中。
终于明白为什么头天晚上老柳拿我的随身装具开玩笑,整个三排就找不出一个装备穿着和我同样标准的战士。老柳的钢盔是上世纪70年代的老型号,黄彪穿的迷彩服是海军款式,徐少波蹬着双皮鞋。最过分的是郭永,一只旅游鞋一只皮鞋。
203师现在只有弹药油料还能保障基本补给,其他包括食品、医药、服装等物资都十分匮乏。一路顶着空袭辗转苦战,其中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几乎靠步行。203师还能保持这种战斗力不散架,已经创造奇迹了。
看来那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