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支援?这已经不可能了。
听早上增援部队的连长介绍,鬼子这几天夜以继日的狂攻已使我们弹尽粮绝。东线这一带的阵地早已千疮百孔,很多阵地甚至陷入了肉搏战。便携式和近程防空导弹好几天前就开始短缺,到昨天晚上我们还有两枚防空导弹和一挺通用机枪作为防空火力支援,而到现在只剩苏秦坦克上的高射机枪。估计邻近阵地比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提着步枪爬进观察室,从潜望镜中我看见敌人地面装甲部队集结在离我们大约三百多米的地方,他们其他的步兵大概待在装甲车辆前面六七十米的弹坑里。
从螺旋桨噪音分辨,阵地天空中敌人有两架直升机在盘旋,远处应该还有几架在远距离监视制导。
敌人的直升机旋翼将阵地上的尘土扇得四处飞扬,战士们刚才释放的烟雾也被风逐渐刮走,阵地又渐渐暴露在敌人地面部队的面前。
敌人又开始起劲地射击,炮弹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敌人步兵又要摸上来了。”
我叹口气自言自语道。
“卫悲回,卫悲回,你还在不在?”后面有人在喊我。
是李玮。我回头看见李玮带着四个战士摸了进来。
“这里情况怎样?”李玮问道。
“被敌人直升机压着上不去。”我无奈地答道。
“阵地上有没有其他可以揍敌人直升机的家伙?”
李玮满头大汗地问道。
“没有了,只剩些手雷和子弹。对了,还有一些缴获的武器堆在后面的坑道里……有门30毫米机关炮!”
回忆起前天被打扫战场的战士们拆下的那门火炮,我大声喊了出来。
刚击毁一辆敌人的坦克,我的脑子突然灵光许多。
“哎呀,有戏!你怎么不早说!咱们可以用它揍敌人的直升机,就算打不中也可以把它们赶走。”
一个战士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有生的希望,观察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许多。
李玮这时下命令:“宋布衣、大李、张廷玉,你们三个熟悉鬼子机关炮结构性能,跟他去坑道里看看。”
宋布衣三人应了一声就推着我赶往中央阵地。
我从来路上找到一枚没有拉燃的烟雾发射器,带着三个人来到离中央阵地最近的掩体出口。
右边阵地和中央阵地本来有两层坑道相连,可是由于在结合部多次被敌人侵入反复争夺,部分坑道已经被相继炸塌。现在要从右面阵地进入中央阵地的坑道掩体入口必须经过一段五十多米宽的表面阵地。虽然我们可以沿着堑壕绕过去,但怎么说也要七八秒的时间,还得提防敌人装甲车机关炮和直升机炮火的压制射击。
“你们刚才怎么过来的?”我问道。
“刚才趁你揍敌人坦克的时候利用烟雾掩护摸过来的,我们在右边阵地转了一圈才找到你。你老兄手够狠的!”大李冲我竖起大拇指。
那是用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换得的胜利,如果再来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 我想笑,可找不到理由。
我还有机会下战场吗?
带上夜视仪,我抛出拉着的烟雾弹。四人沿堑壕狂奔而去。
机关炮躺在墙角里,旁边堆着三种颜色的机关炮弹。
“太好了,有穿甲燃烧弹!”右边袖管已经不见了的宋布衣喜滋滋地拎起一挂弹链喊起来。
张廷玉和宋布衣手忙脚乱地整理查看着机关炮。
“是好的!”
检查完毕后张廷玉也高兴起来。
“瞧,这里还有好东西!”高个的大李在另几件缴获的武器里翻腾着。
“鬼子的便携式车载加密通信对讲机。是好的,接上电就可以用!待会跟江垒一块研究研究。”
大李拎起一部通话机仔细地打量起来。
“大李,待会再研究,先上去干掉鸟直升机!”张廷玉不满地喊道。
收拾好机关炮,张廷玉和宋布衣一前一后地扛着炮朝坑道上面摸去。我和大李背着炮弹弹链跟在后面。
估计苏秦和姜野早就躲起来了,在半空中盘旋的鬼子直升机无聊地绕着战场打转,给地面部队进行战场警戒掩护。
真是奇怪,既然已经没有防空火力威胁,敌人为什么不实施他们擅长的垂直蛙跳作战直接突进城市中?
没有受到任何对空火力威胁,鬼子直升机飞得很低,整个阵地上充斥着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上层坑道的掩体出口没有适合朝天射击的位置。为防止敌人炮弹直接落进坑道,所有掩体出口都有遮蔽墙掩护,我们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合适的射击位置。
爬出掩体是不可能的,阵地上如同沸腾的水面,不断有爆炸的浪花飞溅而起。可能还没等架上炮,鬼子的炮火早就落在你身上。
怎么办?
大伙急出了一头汗。
这时李玮在报话机里已经开始催大伙。
鬼子步兵快摸进坑道里来了!
“这里有个洞!”
张廷玉眼尖,发现一段坑道的顶部已经被敌人炮火炸开了个一米见方的洞口。
大家七手八脚把炮抬过去。
没地方架炮!
这一段坑道较高,机关炮没法支在地上射击,必须有人扛着。可机关炮分量重,一个强壮的战士勉强可以抱动它,瞄准射击是不可能的,况且还要承受连续射击时产生的巨大后坐力!
“小张,你操作火炮。我和老宋架着,你负责送弹。快!”
毫不犹豫,大李马上拉着宋布衣将机关炮扛起来,炮管顺着坑道上面的破洞伸出去。
“大李!”
张廷玉愣了一下神,但看到大李的眼神后他闭上嘴,伏身开始操作火炮。 接弹链,寻找目标。
我拽着弹链站在张廷玉身边,抬头恰好隐约看见天空中两架骄横的鬼子直升机一左一右旋停在百多米高的半空中,压着机头左右晃悠逡巡着阵地。
“注意!稳住。开炮了!”
张廷玉花几秒钟把鬼子直升机那巨大的机头目标捕获住。
“打!”
在张廷玉的怒吼声中,机关炮猛然间喷出长长的火舌,巨大的后坐力把我们四个人带得一个踉跄。
滚烫的空弹壳崩在我的手上烫得我直吸冷气。
不知道有没有击毁敌机,不过倒地的瞬间我似乎看见了半空中的爆炸火光。
“还有一架,别让它跑了!”
张廷玉叫道。
当我低头朝大李和宋布衣看过去,突然发现他们两个人的下巴一片鲜红!
是可怕的后坐力!
大李和宋布衣两人承受了机关炮发射时绝大多数的后坐力,强烈的震动与撞击把他们的虎口、肩头全都震破,鼻孔和嘴角也淌出鲜血。
两个人齐齐闷哼一声,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重新抬起炮身。
宋布衣粗壮的脖子和裸露的手臂上血管突起,两人的脸色已变得殷红可怕。
“布衣,快!”
大李吃力地从牙缝中吐出三个字,弯腰再次将火炮扶正。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俩口中一股一股涌出鲜血。
没有时间犹豫,张廷玉把关切的目光从同伴身上收回,抬头开始急切地搜寻鬼子另一架直升机。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慑人,腮帮子上鼓起两块发硬的肌肉。
左边天空上鬼子驾驶员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防空炮火惊呆了,立刻猛拉机头,掉转机身准备爬高撤离。
这是一架鬼子的“科曼奇”火力支援型号,机动能力异常灵活,转眼之间已经把距离拉开许多。
张廷玉稳住火炮,调整着射角,瞄准正在迅速逃逸战场的“科曼奇”。
“啊!”
火炮随着张廷玉的怒吼再次向天空中喷射炙热狂野的弹流。穿甲燃烧弹弹头在发射药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和鲜亮的炮口焰簇拥下腾然勃起,如同晶亮的长矛刺破夜空。
炮弹准确地将直升机武器挂架上的导弹打爆,巨大的火球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还没等看清鬼子直升机在空中爆炸解体的景象,我们四人再也支撑不住,齐齐被机关炮强烈的后坐力猛然推倒。挂在我身上的炮弹弹链哗啦掉在地上。火炮砸在地面发出铿锵巨响。
大李和宋布衣重重地撞在坑道的墙壁上再仆倒在地,半天没有动弹。
我和张廷玉倒稍好一点,身体靠墙上就止住,只撞得后背生疼。 “大李!布衣!你们两个怎么样?挺得住吗?”
我和张廷玉挣扎着伏身问道。
借着阵地上炮弹爆炸的闪光,我们看见他俩脸色惨白,更多的鲜血从他俩鼻孔和嘴角涌出来。我们用手擦着血,急切地叫着他们的名字。
许久,他俩才相继睁开眼睛。
“快!我们把他俩扶到下面休息一会儿。下面有个防空隐蔽室。”我说道。
隐蔽安全室里还有一些急救药品。把他们拖到那里背靠墙放在地上,我开始翻箱倒柜找到内服外敷的野战急用止血药。
没找到水,这两个人只能艰难地吞咽药粉。
“你们先在这休息,别再乱动。我俩先上掩体看看。”
看他俩的情况稳定一些后,我和张廷玉转身出去。
当走在去上层坑道的路上时,张廷玉突然想起那个鬼子的便携通信设备,喊我去拿。
“老卫,你拿上通信机,带给江垒。我去扛机关炮,那东西也许还能再派上用场。”
“怎么样,通了吗?”
接好电池的张廷玉朝江垒问道。
外面鬼子已经撤了下去,没有空中掩护,这帮雇佣军就不会打仗。
“通了!鬼子也太不小心,怎么连跳频模式都不变化一下。”
一会儿,江垒接通了鬼子的通信线路。
看来没有米军的细心照顾,这帮雇佣军是不太注意自己的战场通信频道保密工作的。
听了一会儿江垒疑惑地抬起头。
“他们说三十秒后有蝗虫飞到。听口音好像是个米国军官在指挥。”江垒向李玮报告道。
“是155毫米榴弹。”
李玮拿起喉部送话器低低地说:“大家注意,马上有155榴弹下来,都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