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她以为必死的时候,下落的身体居然被绳子强大的拉力拉住了!
她舒了口气时,双手努力寻找可以着力的地方,但没有。
急剧下落之势止住了,改成了缓缓下坠,再后来就是缓缓上升。
白梦楼拉着她缓缓上升。
当她被白梦楼一寸寸拉上山脊的时候,她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白梦楼坐在悬崖边,头发凌乱,脸上的血迹殷殷。他的衣服破乱不堪,血水从胸前和腿部向下流。他的鞋被蹬着的尖锐岩石刺穿,血把鞋染得通红。他的眼睛,瞪着前方,神态坚定。他的双手向机械一样,不停地收拉绳索,一寸,一寸,再一寸。。。。。
林风雨被拉上山脊,瘫坐在他的旁边,他仍然重复着收拉的动作。
“董事长,我上来啦!”林风雨轻声提醒他说。
白梦楼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迷离,仿佛还未醒来。
“董事长,我上来啦,谢谢………你!”林风雨加大了声音。
目光慢慢恢复了常态,宛如一潭古井,深不可测,真的,林风雨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他的眼睛,而且是没有隔着那幅深色的眼镜他的眼镜早就在小车从悬崖下落时丢失了。
他停止了收拉绳子的动作,然后慢慢倾倒在地。
“决不放弃!”,倾倒之前,他说,异常清晰。
那仿佛是对林风雨说的,也仿佛是对自己说的。
他大量失血,头脑又似乎有些模糊了。
林风雨把白梦楼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摸索着为他包扎伤口。
她想要割断包扎的布条,可是白梦楼给自己的那把瑞士军刀在刚才跌落下去的时候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去了。
“董事长,你不是还有一把瑞士军刀吗,给我用一下?”林风雨小声对白梦楼说。
“刀,不是给你了吗?”白梦楼虚弱地答道。
“你不是说你还有一把吗?”
“是还有一把…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白梦楼无声地笑了,这一瞬间他的大脑又恢复了清晰。
暮色渐浓,白梦楼的面容越来越模糊。
林风雨感觉自己的心宛如清晨的露珠,在嫩叶上颤抖,她终于明白,在这个攀援计划实施之前,白梦楼就没有设置过放弃她的选项!他的选择只有一项,那就是和她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不知何时,泪水爬满了林风雨的两颊。
林风雨给白梦楼摸索着给白梦楼包扎完伤口,才发觉腰酸背痛,饥渴交加。她的手上、臂上、腿上也有擦伤的地方,但都是轻伤,和白梦楼大量失血相比,根本不算啥。
天上没用月亮,只有淡淡的星辉,星光下远山隐隐约约的轮廓像奔走的猛兽。脚下的山谷中不时传来古怪的鸟鸣,仿佛地狱中传来的哀号。
但这些已经不能让林风雨感到害怕。
当白梦楼昏睡过去,当她再没用人可以依靠,她内心中坚韧的部分如同水落石出,凸显出来。
恐惧渐渐退去,信心渐渐升起,思维渐渐明朗。
等待黎明的到来,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虽然白梦楼定下的目标是天黑之前到达公路,但发生了意外,计划必须更改。
在这样漆黑的,带着因失血而晕晕沉沉的白梦楼,在这样狭窄的岩脊上行走,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等待并非没用风险,比如猛兽袭击,比如白梦楼昏迷状况的加剧,但这些风险要小得多。
她摸索着检查了白梦楼的伤口渗血的情况,没用新的湿迹,这表明血止住了,她在军训时学到的战场救护方法发挥了作用。
野兽如果来袭,只能从前方,后方是他们来的地方,那是悬崖峭壁,没用森林,不可能有野兽。她把白梦楼放置在后面,如果野兽从前方来,那就放手一搏吧!
想到“放手一搏”这个词,她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她手无寸铁,真的只能“放手一搏”了!但是,总有希望和它一起跌下悬崖、同归于尽吧?那样,至少可保全白梦楼。
夜风渐紧。
冷风从衣服破裂的地方往里面钻,林风雨打了个寒战。她摸了一下白梦楼的手,感到冰凉冰凉的。她犹豫了一下,把白梦楼的头抱在怀中。她的脸有点发烫,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离得如此之近。
她是个矜持的女孩。她牢记父母的嘱咐,上学期间好好学习,即使在上大学期间,她对讨好她的男孩们也从不假以辞色。她看不惯那些举止轻佻的女孩,她觉得她们的举止几乎是对女人这个整体的侮辱。久而久之,她成了别人敬而远之的世外仙人,白衣飘飘,遗世独立。而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在这空旷的山中,她依偎着白梦楼,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林风雨心中却波澜起伏。
发生的和他有关的事情,有的已经被证明是误会。比如在麦托小镇的希望小学中见到的飞机,刚开始把林风雨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白梦楼为了在学校开展爱国教育,从外地弄来的退役的战斗机而已。
再比如钱进坠楼的事,能说明什么呢?自己和钱进并无深交,并不能保证钱进是个好人啊!况且,钱进的遗体边有两台他偷来的手提电脑是事实啊!这能说明白梦楼是坏人吗?
一个疑点在心中渐渐清晰:刘益州对白梦楼的判断全是猜测,到目前为止,没用一个证据能证明他的猜测!
她接受的训练让她养成了服从的习惯,从不怀疑上级。但这次,怀疑像一个火星,在林风雨的心中越烧越旺,终成燎原之势。
在林风雨思绪起伏中,黑夜渐渐褪去,天边露出一丝曙光。黎明终于来了!
第五十七章 决不放弃
林风雨看着幽暗的山谷,心中起伏不平。
这是那个在生死边缘愿意将生的希望让给我、将死的恐惧留给自己的人,我却没用在他遇险时拉他一把!
没用他,我早就和司机小朱一块被串在树干上!我却割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是他将自己带到了这里,其实,他要是独自逃生,负担小得多、对体力的消耗少得多啊,也许就不会失手掉下山崖了!可是,他从未想过要放弃我林风雨!
另一方面,林风雨又劝自己:是他安排这样做的!
自己即便想拉住他,问题是拉得住吗?那只会让自己白白送死嘛?
再说,遇到同样的情况,他也会斩断绳子的――这是生存法则!
太阳像一个昏昏欲睡的老人,终于支撑不住,头一低,消失在莽莽群山之后。远处的山中传来不知什么野兽的吼声,天空中有巨大的秃鹰闪电般地掠过。
其实,死,只是个时间问题。失去了白梦楼的帮助,又饿又累、筋疲力尽、浑身发软林风雨攀不上眼前这个四五米高的石壁,到达不了山脊。她只能在这里等待,等到昏昏沉沉时跌下深谷,或者,等到天空中虎视眈眈的秃鹰、山中的野兽发动攻击。
如果再给我机会选择,我一定紧紧拉住绳子,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无论生死,好歹有个同类作伴啊!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林风雨后悔绝望的时候,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拂了她的头一下。林风雨一个激灵,惊叫一声,抬起头来。
那根用布条做成的绳子!
她再向上看去,看到白梦楼骑在山脊上,向她挥手。
他没有死!
她发现有一种由衷的喜悦从内心深处升起。
“小姑娘,是不是采蘑菇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远远地,能看到他的头上满是血迹,他的衣袖被岩石划开,一条一条的,在晚风中飞扬。
林风雨的眼睛湿润了,为了自己又有了生的希望…更为他还活着!
林风雨把绳子系在腰上,然后,在白梦楼的帮助下,很快就爬上了山脊。
“对不起…”林风雨低声说。
“对不起什么?你不割断绳子咱俩才是死路一条呢!你知道吗,我在下落时抓住了一根青藤,然后顺着这根救命藤从那边上来了!”白梦楼说,“天马上要黑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走!”
“绳子解了吧?”林风雨问。
“不!”白梦楼答道。
林风雨在前,白梦楼在后,两人沿着山脊向上爬去。
这山脊的坡度虽然比石壁要平缓得多,但也并不好走。首先,它很窄,最窄的地方估计只有半米宽,两边都是陡峭的石壁,如果一不小心掉了下去,也能摔成一堆肉泥。
山脊上偶尔有一丛干枯的杂草,或许是鸟儿们衔来的种子,或许是风吹来的种子,在石缝中生根发芽,坚强的生长出来。
眼看山脊即将爬完,树林就在前方,林风雨心中高兴,步子更加轻快。
就在这时,林风雨面前的草丛中忽地冒出一条蛇来,那蛇大概是受了惊,呼地向旁边钻去。
林风雨最怕蛇,吓得一个趔趄,身子失去了平衡,向山崖下摔了下去!
白梦楼在林风雨身后大约四五步的距离,等他冲过去想要伸手抓住林风雨的衣服时,已然来不及了,只见林风雨向着深渊掉了下去。她落下的速度很快,因为她这里山脊两边的石壁几乎是垂直的,宛如刀削斧劈,没用可借力的地方。
白梦楼身前地上的绳子像蛇样,飞速往崖下游去,他心中雪亮,在这样的仅能立足的方寸之地,他无法承受林风雨带来的巨大的冲击力,绳子绷紧的刹那,也就是他被拖下悬崖的时候!
来不及细想,他记起身后有块岩石凸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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