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风哪肯容他喘息!乘其立足未稳,挺刀直刺了过来。
莫怀文陡然一个后仰,刀锋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冰冷的刀锋离他的鼻尖不足一厘米。
躲过这一刀,莫怀文乘莫如风第三刀还未挥出,就地一滚,滚出五步,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
此时两人真好隔着饭桌,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两人隔着饭桌,静静地对望。
庄晓月捂住嘴,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对昔日情同手足的兄弟现在以性命相搏。
两个呼吸后,莫如风突然飞起一脚踢在桌子上,圆桌侧飞起来,带着桌上的碗碟一起向莫怀文飞起。他的身子如影随形,长刀向着已经树立起来的桌面贯穿过去!
这,才是最具攻击性的一刀!
对方在圆桌之后,等长刀透过桌面袭来时,相躲也来不及了。
莫如风的长刀贯穿圆桌的同时,另一柄长刀的刀锋也透过桌面向自己袭来!
果然是师出同门,所想所做居然一模一样!
只是这刀锋的方向错了半尺,擦着莫如风的左臂掠过。同样,莫如风的刀透过圆桌后也没有刺中莫怀文,刀锋离莫怀文的手臂半尺有余。
两人同时发力,桌面哪里承受得了这两股大力,瞬间在空中裂成几块,落在地上。
两人都横刀身前,眼睛凝视着对方,脚步却在缓缓移动。
莫怀文的额头上溅着些汤水,正顺着脸庞往下流,他的情形略显狼狈。
莫如风脚步稳健,脸色阴沉,眼中似乎有火冒出。
两人游走了七八步,莫如风大喝一声,纵身跃起,双手持刀,那刀划过一道寒光,宛如泰山压顶,自上而下直劈下来。
莫怀文无奈,奋力举刀进行格挡。
双刀再次在空中相遇,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莫怀文手中的长刀从中折断。巨大的压力之下,莫怀文双膝向下跪去,散落在地上的两个瓷碗在他的膝盖下变得粉碎。
这中游戏中道具的仿制品,虽然外形华丽,但毕竟没有经过煅烧工艺,说白了它只是一个刀状的铁片,哪里承受得了莫如风和莫怀文的大力?
莫怀文果断丢掉手中的断刀,伸手抓住莫如风的刀刃。
这时,被莫如风截掉的刀头才当啷落地。
“大哥!”莫怀文叫了一声。
莫如风闻声,手中的力度缓了一缓。
莫怀文一直当莫如风是大哥,但他很少叫莫如风“大哥”。
第一次叫莫如风“大哥”大概是他们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那时他们偶尔看到一部老电视剧《三国演义》,当他们看到“桃园结义”的时候,忽然很感动。
他们恍然大悟,原来很好的朋友应该结为兄弟!
于是,在莫如风家的院子里,他俩学着电视里刘关张的样子,捏土为香,上拜苍天,下拜黄土,再拜兄长。莫如风比莫怀文大,所以莫怀文跪在地上给莫如风扣了一个头,莫如风伸手扶起怀文。
“大哥!”莫怀文用还显稚嫩的声音,庄重地叫了一声。
那时院子里有两棵李树,花开正盛,一簇簇争相开放,春意满园。房间里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粗犷豪气的歌声飘了出来:
这一拜
春风得意遇知音
桃花也含笑映祭台
这一拜
保国安邦志慷慨
建功立业展雄才
这一拜
忠肝义胆
患难相随誓不分开
那似乎只是两个男孩之间的游戏,事后他们都忘记了,又仿佛都没忘记。
莫怀文第二次叫莫如风“大哥”,是在冰雪覆盖的花溪上。
那年冬天特别冷,花溪反常地结了冰,莫如风和莫怀文逃学去溜冰。
他们不知道,越到河流的中心水流越急,所以冰层形成越慢,冰层的厚度越薄。
莫如风走在前面,莫怀文跟在后面,当莫如风到达河流中心位置时,脚下“咔嚓”一声,冰层破裂,他掉进了冰冷的河水!
那是非常危急的时刻,莫如风感觉到冰下急速的水流巨大的吸力要把他带向远方!他慌乱之际随手抓住了一块浮冰,勉强稳住身体。浮冰带着他一沉一浮,向下游流去。
莫怀文沿着冰层,向下游跑去,在下游冰层的边缘等待莫如风。
莫如风正载沉载浮,一路向下漂流,他看见了莫怀文。莫怀文伏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向自己爬来。
“别过来!”莫如风带着哭腔喊道,“这边的冰薄!”
刺骨的河水早就浸透了莫如风的大部分衣服,他冻得直哆嗦,说话的时候牙齿打颤,声音发抖。
莫怀文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爬!
莫怀文爬得很小心,但很快,他到达冰层的边缘的时候,莫如风也载沉载浮地漂到了那里,距离莫怀文有两步之遥。
“松开冰块,抓住我的手!”莫怀文低声喊道。
这对莫如风来说是个艰难地选择,抓住浮冰至少暂时不会沉下去,松开了浮冰他可能抓住莫怀文的手,也可能抓不住,如果抓不住,他就得沉入河水中了!
但是犹豫只存在一秒钟,出于对莫怀文的信任,莫如风猛地推开浮冰,在将沉未沉之际,向左边一扑,把手伸向莫怀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如何下手(2)
莫怀文的身子向前一探,伸手抓住莫如风的手,二人的手指终于扣在一起!
莫怀文小心翼翼地把莫如风拉向自己,他不敢用力太大,否则他身子下的冰块受力太大,就会破裂,他和莫如风二人都会掉到冰冷的河水水里。
一寸,半尺,一尺…
他终于把莫如风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两人都松了口气,最大的危险已经远去。他需要喘息一下,然后就可以一鼓作气把莫如风拉上冰面!
而这时的莫如风腰部一下已经全部冻得麻木了,他已经使不出一点劲儿,他能做到的只是把手向前伸出,让莫怀文牢牢抓住。
几个呼吸之后,莫怀文攒足了劲儿,再次用力,想把他拉上冰面。但他没有想到,他身下的冰层也不牢固!他用劲儿的时候,他的肚子下面的冰层发出一声轻响,那冰也出现了裂缝!
“别动!”莫如风轻声喝道,“你下面的冰层也快破碎了!”
莫怀文停住,他当然也听到了冰层的破裂声!但他依然死死揪住莫如风的衣袖。
两个孩子都清楚,如果这里的冰层也破裂的话,莫怀文也会落入水中。
现在的花溪不是夏季他们可以恣意畅游的花溪,现在的花溪冰冷刺骨,入水后不要两分钟,他们就会冻僵,然后沉入冰下的激流,不知被暗流带往何方!
两人都知道,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莫怀文松手,这样会减轻冰面的压力,冰层就不会继续破裂,虽然莫如风会被激流带走,但至少莫怀文会生存下来。
“放手。”莫如风绝望了,他无力地说,“回去找大人,来救我!”
寒风呼啸而过,树上的积雪被寒风吹动,纷纷下落,几只鸟儿倏地飞上天空,望着他们发出几声鸣叫,仿佛在嘲笑他们。
找到最近的人家,叫上大人,再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河边——即便这样,一来一回的时间至少在一个小时以上。
而莫怀文如果松手,最多只需要五分钟,莫如风就会消失在河底!
“快松开!”莫如风哆嗦着说。
“不!”莫怀文的手死死抓住莫如风的衣袖,寒风带来的雪粒打在他的脸上,他的泪水流了下来。
“这样我们都会死的!”莫如风有气无力地说,“放手!”
莫怀文感觉自己的手正在失去知觉,呼啸而过的寒风正在带走他手上的、身上的热量。
“大哥!”他哆哆嗦嗦地叫道,“我总是和你在一起!”
他不再说话,只是把身子向前微微凑了凑,然后张开嘴,死死把莫如风的衣袖咬在嘴里。
莫如风的脑中忽然一阵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看到匍匐在冰面上的那个身影,他比自己瘦小,却异常坚强,也异常坚定。他的脑袋贴着冰面,为的是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衣袖,他怕他的手冻得麻木后使不上劲儿会放开了自己。
“大哥!”,这是一个多么温暖的称呼,这是他第二次这样叫我吧?我们真的是兄弟呢!
莫如风和莫怀文是幸运的,两个小时后,正好有大人经过这里,发现了这两个陷入绝境的孩子,想法把他们救上岸来。
莫如风已经昏迷,莫怀文还有些意识,却已经冻僵,只是他的手依然死死揪住莫如风的衣袖,他的牙依然紧紧咬住莫如风的衣袖!大人只好用剪刀剪下莫如风的衣袖才把两人分开,之后,他人们把这两个孩子送到了医院。
幸运的是,他们都虽遭受严重的冻伤,但并无大碍,一周之后双双出院。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莫如风的手微微颤抖。
莫怀文的单膝着地,半跪在地上,刀刃已经压在他的脖子上,他的双手抓住刀刃,锋利的刀刃已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而他的双手,则被刀刃割破,鲜血正一滴滴的顺着刀刃滴落下来。
他的双眼盯着莫如风,那是复杂的眼神。
他错了吗?
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又怎么能用“错了”来概括?!
但是,莫如风终究不忍下手,他艰难地想做成决定。
他手上的劲儿并没有松,但是他心中的劲儿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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