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坏人心(高干)- 第44节

　　　　……

　　　　“第九届米兰国际当代美术展”于圣诞节布雷拉美术馆开展。因为是第一天，又是节日，据说有来自八十多个国家艺术家都来了，吸引了不少喜欢艺术人。主办方很贴心准备了各种语言版本介绍册，竟然还有中文版。竺叶想拿一份别让自己太丢人来着，他却阻止了：“到时候我亲自给你讲解行不？还是你觉得我没有介绍册生动？”

　　　　“行行行，李大艺术家，您能给我解说那是我三生有幸呐……”竺叶抱着他手臂一脸谄媚相。

　　　　美术展作品来自世界各国，每一幅都是精挑细选上上佳品。来也都是抱着瞻仰大作谦卑心态来细细欣赏，竺叶跟着他漫无目看着，水墨画写意，水彩画鲜艳，油画精致。

　　　　李君城解说也是详到位，竺叶开始时候还能仔细听着，这副是哪个大师作品，下笔洒脱立意深远，那是哪个画家作品，情感浓烈色彩鲜明。

　　　　可到后来她就渐渐觉得不对劲了，因为那些看画展人不再关注大作，而是三三两两扎堆儿对着她跟李君城指指点点了起来，甚至还暗地里评头论足着。

　　　　竺叶拉了他袖子一把：“诶，你看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啊？”

　　　　李君城一脸高深莫测打量着她，随即摇头：“有啊，有鼻子有眼儿。”

　　　　“……”她懒得理他，自己把镜子掏出来照了半晌，越是狐疑得很，仪容仪表确实没什么不妥啊，那他们怎么都跟看大猩猩似看着两人？

　　　　终于有人似是鼓足了勇气朝她走了过来，用英语噼里啪啦说了好大一串，似乎是提醒她。

　　　　竺叶只听到“beatifl”“painting”之类几个词儿，却听不懂整句话意思，没办法又只能巴巴望着李君城求助。

　　　　他这才笑了笑：“他跟这嘲笑你呢，是不是来错地儿了，穿着去时装周衣服来看美术展，好是好看，就是太扎眼儿。”

　　　　“……”信你才怪！

　　　　越往前走看过来目光就越多，即便是镁光灯下过久了也有些扛不住了，拉着一直跟人寒暄李君城就往边上躲。

　　　　李君城一直低笑，指着前面：“好像大家都是从那过来，要不咱也去看看？”

　　　　竺叶也好奇，由着他拉着往前走，有一副作品好像人气很足，引得很多人驻足围观，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话语里惊叹语气倒是显而易见。

　　　　而且转头看到她时候眼睛也瞪得老大，表情比刚刚那些指指点点人还要夸张，看一会儿她又掉转头去看画，并且跟商量好了似给她腾出了一条道。

　　　　竺叶顺着他们目光无意识看向那副万众瞩目画作时，心里震惊刹那间超越了场任何一个人。她终于明白刚刚那些投注过来眼光暗含深意，那不是恶意，不是她穿着不得体，而是因为他们都经过了这副油画，都惊讶怀疑，这幅画是不是为她而作。

　　　　如果说李君城家后院画廊里看到画着自己油画是惊艳喜悦话，那么此时此刻她心里就像是狂风过境一样震撼，那汹涌情绪席卷而来，刮得她心里酸胀得发痛。

　　　　这副油画没有上一幅那样浓稠艳丽，不是像火一样热烈潮水一样厚重，笔触清淡得像是水墨一样，却几乎能闻得到画里少女清香。

　　　　不错，少女。竺叶可以肯定，画里人不是别人，而是十六岁她。

　　　　江南水乡雨总是有些缠绵悱恻深秀旖旎感，画里少女眼神清澈，额发高高梳起露出光洁如雪额头，手撑枕水人家镂空窗棂上，眺望着不远处淅沥雨丝。淡淡笑意似乎渗透进了整个画面，油彩层次突出，是渲染了这份生动风致，；流光徘徊。这样一副隽永中透着清灵通透画作是结合了油画厚重情谊和水墨写意，一眼就能感受到作者对画里女孩儿那种怦然心动。也正是这份呼之欲出感觉，让每一个欣赏人都止步流连，不忍离去。

　　　　这副油画名字就叫做《竹叶坏人心》，右下角铁画银钩是草体注解，是那首浪漫入骨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不用看印章竺叶就知道这是谁作品。

　　　　竺叶倒吸了好几口气，早已经被震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就直直看向他，等着面前俊朗雅致男人，给她一个合理解释。

　　　　李君城却完全没有解释意思，当着一圈人面，他从容再次掏出那鸽子蛋戒指，单膝跪了她面前，醇厚嗓音这历史悠久伟岸建筑里显得是低沉性感：“十年了，十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候，你扎着小辫带着发卡，临窗赏雨。我你对岸窗边，惊得磕掉了牙齿，也失去了你踪迹。我总自大以为能把你找出来，却一眨眼就错过了七年。”

　　　　竺叶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以后我再也不会放过你了，无论将来有多少未知，你都是我了，我会用下一个十年，下下一个十年，来捆绑你，来束缚你，你无路可逃了，你被捕了……”

　　　　李君城这段话反反复复斟酌了好久练习了好久，终于启齿，已经是放下了全部面子了，由不得她拒绝，所以霸道替她套上了戒指，宣示着占有。

　　　　周围人听得懂中文不多，但是都感受到郎这份用心，营造这份浪漫，热烈鼓起掌来，为这对神仙眷侣喝彩。

　　　　竺叶“痴痴”望着他，脸上表情纠结了很久，才“深情款款”开口：“这么说，那天那个偷窥我洗澡色狼就是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四年轻时流氓史啊→_→

　　　　ps：谢谢eet妹纸每章撒花　么么　

48、四八章

　这事儿李君城还真没法抵赖；虽然是个误会，但也是他自作孽。

　　　　那一年他二十岁，擅长吃喝玩乐年纪；一放假就被一群发小拉着来这儿一个拍卖会了；当然；拍卖会只是面上理由；私底下却是因为有一个车赛。而且有一哥们看上学校一小妞儿；水灵灵江南妹子，所以拉拉杂杂一帮子人不住酒店住这样本地旅馆，图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一开始也就凑份热闹心态，学校离北影近；什么样美人没见过，所以没大伙儿那么高昂兴致；只是百无聊赖跟上。

　　　　梅雨季节多是阴雨，到时候漫天都是沉到头顶铅云，到旅馆就下起了淅沥沥雨了。因为怕一楼湿气太重，所以选了二楼房间，随意冲了个澡出来准备开窗赏赏雨，结果一眼就看到河对面女孩子了。

　　　　即使是现回想起来，李君城脑海中那副画面依旧生动如昔。乌瓦灰墙，暗沉窗棂，铅灰天际，青石板桥路，眼底窄河都是深青色，仿佛天地之间一切都是寂然而冷清，惟独她，带着年轻跃然笑意倚窗口，遥遥看过去，仿佛是世间唯一火光。

　　　　“诶，看什么呢这么出神，难道跟傻子齐一样瞧上个江南美娇娘了？”肩膀搭上了一只手臂，不受欢迎声音惊扰了他这份悸动。

　　　　李君城下意识希望将这份美收藏心底不被窥探，所以速瞥过去，只剩下空落落窗口了。

　　　　他忽略心底那份失落，摇摇头：“这儿气压低得很，我出去转转透透气。”

　　　　“别啊，等雨停了咱们再出去打猎吧，我刚瞅了瞅，清一色嫩妹子，个个鲜得让人口水直流呢。走走，哥几个都楼下玩呢，咱们也过去吧。”

　　　　“得，我知道你待不住了赶紧滚吧，我昨晚上赶论文累得慌，急需补个觉，有事儿没事儿都别来烦我。”他挥挥手，十分不耐烦。

　　　　出来时候本事漫无目，结果腿脚就像不听使唤似走到了刚刚窗下。明明风雨声稀里哗啦杂乱，他却偏偏听到了里面对话。

　　　　“叶子我洗完了你去吧，我睡会儿觉，待会儿晚饭时候再喊我哈，晚上雨停了咱们就出去玩儿去好不好？”女孩子声音有些甜糯，柔软得很。

　　　　另一个声音只是简单答了声：“好。”

　　　　可李君城却可以确定，后来那个说话女孩子就是刚刚窗边人。理智上驱使着他离开，心却仿佛钉原地一般寸步难移。

　　　　洗澡女孩子似乎心情很好，一边洗着一边哼着歌儿，实算不得好听，甚至可以说是曲不成调，可他那时就是觉得宛如天籁。

　　　　“哦，你就是常常这偷窥人家女孩子洗澡那个色狼对吧？！”身后突然响起中年妇人声如洪钟申讨声。

　　　　他吓了一跳，鬼使神差就觉得心底发虚，想拔腿就跑。可还没反应过来里面洗澡女孩子就听到窗外动静，那歌声也戛然而止，随即开了窗户，乱七八糟东西兜头砸了过来，香皂，皂盒，衣架，牙刷，牙膏，甚至连毛巾都扔出来了……

　　　　李君城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慌不择路过，也就是这份心慌意乱让他没有注意到脚下，不偏不倚踩了她扔出来香皂上。本来地面就是湿漉漉，香皂带着他滑出去好几步，后终于狼狈不堪摔了地上。

　　　　因为这姿势太过不堪，李君城觉得这辈子脸都这一天丢光了，而且身后还传来那女孩儿申讨声，甚至连回首勇气都没有，他只能捂着脸拔腿就跑……

　　　　回到自己房间时候才发现有颗牙齿给磕掉了，满嘴里是血水和雨水混合咸辛，看着掌心那颗早就成熟了牙齿，心里却有种隐秘高兴，让他乐开了花。

　　　　镶好了牙齿之后再回去，那女孩儿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像是消失大海里一尾鱼，遍寻不着。

　　　　之后发小们一块儿都去飙车时候，他房间里偷偷摸摸画着，大伙儿左拥右抱拍卖会上挥金如土时候，他还是窝房间里遮遮掩掩描着，一群人酒吧里夜夜笙歌时候，他依旧房间里安安静静勾着。

　　　　后走时候却没有拿出任何作品，被发小狠狠嘲笑了一顿说是空手而归，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个收获，重抵过一辈子。

　　　　只是他料不到自己糗状被竺叶收眼底，还这么浪漫场面一针见血戳穿了，虽说场听得懂中文寥寥无几，还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拉扯了下她，压低了声音：“好了媳妇儿这事儿我回头再给你解释，你就别揪着不放了。”

　　　　竺叶其实也有些没法理解，刚刚那句话几乎是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