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记录的司判还用代号,没把我的名字摆上去丢人。)
我以为boss会大发雷霆之怒,或者鄙夷的跟我说「早告诉过你」。可他只是有些无奈,甚至非常勤劳的把毁得乱七八糟的客厅整理好。等我病好了第一件事情,是带我回冥府整容。
「……boss,你哪来的钱?」我惊吓了。他被罚得一穷二白,我比谁都清楚。
他耸耸肩,「没偷没抢,你放心就是了。」
但整容是很贵的……冥府整型大夫个个都是土匪强盗。我坚决修补就好,boss却不干了,吵了很久,若不是抗拒到底,他本来是要我整成歌德吸血鬼模样……
我才不要!
最后双方妥协的结果,是我依然是旧容颜,但身上的黑雾整掉了,成了穿着黑洋装的女士。他哑口无言片刻,牢骚满腹的说,「你这不成了玻璃假面里的月影老师?」
「哪有。」我气定神闲的回答,「我的脸一点伤痕都没有了,何况我还比她年轻很多。」
其实我是不想boss花那么多钱。只是我后来发现他哪来的钱时,我无言很久。
他居然卖掉了他最喜欢的鱼肠剑。这把可是真品,他又用许多妖力去重新锻过,是他最喜欢的兵器,非常珍视。
「……boss,你怎么把鱼肠剑卖了?」
他把书往脸上一盖,「我没有喔。」就死都不开口了,装睡装得挺像的。
……完蛋。士为知己者死。Boss做到这种地步,岂不是我要永远为他做牛做马?毕竟我早死了。
之后灼玑带来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工读生,大大减轻我的负担后……我心知肚明,想「赎身」是永无可能的。
猫样的男人真讨厌。人情债还不完,而且越欠越多。
因为那个工读生不是那么容易聘请的,光她的「门神」就够呛的了。
没错,你猜对了。那个工读生就是小红帽小姐,名字叫做赭若卿,我都叫她卿卿,芳龄十五,生理上可以说是……盲人,领有重大伤病手册可供证明。
但你想,能让麦克一见倾心,爱若珍宝,豁出命来守护的「小姐」会是简单人物吗?无可能。
她的确是盲人没错,出生以来不懂什么叫做「视觉」。但她对文字非常敏感,阅读极快……打字速度是每分钟一百三十个字,而且不是点字系统。
卿卿不但有着很神奇的天赋,感知非常灵敏,还有双神奇的手。她能靠触碰「阅读」文字,不管是纸张还是电脑萤幕。
这招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原本以为是骗人的。但我没想到,可以看到一个活生生的ESP超能力盲少女。
这是怎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人间。
当然,卿卿让灼玑网罗来打工,麦克自然随侍在侧。我们办公室的安全指数一家伙就破表了,坏处是,麦克的中文实在很破,引发的文化冲突自然也让我的报告书越写越多……
幸好卿卿是个好孩子,有她帮忙,我才不至于过劳死。
(虽然说,我早就……)
他们上班的时间是每天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对父母的说法是做义工兼散心,周休二日。她的爸妈都忙,居然没多问。
我很感激,但心情也很复杂。
「只能看,不能摸唷。」灼玑懒洋洋的躺在沙发等牛奶,睁着清澈的眼睛看我。
「什么?」看什么?又摸什么?
「麦克啊。」boss叹气,「我知道你喜欢那只小狗……但那是别人家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生气。生气到失去理智,把冰牛奶都浇在灼玑的脑门上。
灼玑却舔了舔滴下来的牛奶,眯细了杏眼,笑得那一整个叫做非常开心。
第四章 Myboss;myhero。
我正在绞尽脑汁写份答辩状。
Boss把串在散弹枪上的杜蕊亲自解送回冥府,还勤劳的附了一份要求杜蕊赔偿血污散弹枪的天文数字请款单,震动了冥府。
杜蕊立刻被严厉审判,因为没伤及人命,所以被投入厉鬼强制管理教育所(简称厉管所)重新改造教育,直到洗尽厉气才能重新投胎转世。不过照杜蕊的偏执个性,大概是无期徒刑,转世遥遥无期了。
至于她倒霉的老爸杜秘书,因为枉法徇私,被撤职查办,据说得了个强制投胎的判决,没办法罩他的女儿了。更倒霉的是主簿大人,他被牵连,据说要记两只大过。
我就是为主簿大人写答辩状。这件事情虽然我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没错,但却不能说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更何况,主簿大人掌管北城隍府所有文书,我这样丢三落四很不细心的人,得他许多照顾和指导,我不能冷眼旁观。
就算我不管,我知道他不会怪我,但我不能不怪自己。
杜蕊是自作自受,杜秘书是求仁得仁,但主簿大人真没做什么,也就是心肠软了些,不该罚得这么重。
再说,这些冥府公务员,都是很苦的,个个背后或多或少有很沉重的缘故,难免同病相怜。
冥府公务员通常都是累世有福报,有机会登仙籍的人。说不定转世几次,就能得道伸仙,但他们却因为六根不够清静,以至于放弃金光大道,劳苦数十年甚至数百。
这种六根不清静,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邪恶,反而是很悲哀却很纯粹的情感。
他们有的或许为忠,或许为孝,或者为情,或者为子女,甘愿将福报倾尽,任一个小小官吏,一点一点的用微薄的薪资偿还。
这就是没有断七情六欲的结果,在神仙眼中看来应该是很愚蠢也很傻气的行为。
或许吧。我知道有几个城隍级的首长,是为了偿还君主的知遇之恩……毕竟许多明君活像是精神分裂或多重人格,一方面英明神武、选贤与能,一方面又滥杀无辜,功过无法相抵。跟了他们一辈子的贤臣死后也没放下担子,分担君主的大过后,数百甚至数千年的当冥府公务员捱过去。
甚至阎王之一就是这样子。
主簿大人则是为孝。他的父母可是古代非常时髦的鸳鸯大盗,杀人如麻。他长大知道实情,非常痛苦,束发入空门为道,一生行善无数,死后也没放下,扛了他父母的罪孽和无数冤亲债主,都快当满五百年的基层公务员了。
冥府公务员和鬼魂差不离,虽有个神名儿,却同样虚无缥缈,无法吃喝也不能睡觉,完完全全是受罪。
一腔鲜血酬亲己很简单,说真的,那不过是一瞬间的慷慨激昂。但沉默隐忍的用数十、数百,甚至上千年来偿还……那不是用「高贵情操」可以形容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对大部分的冥府公务员都非常和蔼可亲、亲切有礼的缘故。我敬重他们,非常非常。我缺乏这种坚毅和决心,但我真的非常惊佩。
主簿大人若是被记了这两只大过,今年的考绩必定拿不到优等了。这表示他起码要多受十年二十年的罪,没办法投胎了。而他那该死的老爸老妈不知道轮回多少次。
我当然觉得他很笨,但也很心酸。因为他们不是因为礼教约束这么做,而是一种很蠢但又非常纯粹的赤诚感情,这样傻的折磨。
所以我写了答辩状,翻遍所有法条,循了许多案例,用证人的身分哀求。
「我说你啊,长生。」躺在沙发上阖眼的灼玑懒洋洋的出声,「人笨也要有个程度。」
「我不这么笨,你会捡我回来?」我咕哝着。
「这说得也是。」他笑了,「别琢磨了,给我吧。我帮你递交北府城隍,包你能过。」
……其实我不喜欢这样威压。但想想主簿大人的苦捱,我咬牙递给了boss,再三嘱咐他别给人知道。
果然恶势力是人人都忌惮的,城隍爷也得卖灼玑几分薄面。没多久就听说主簿大人的记过「缓执行」,也不列入今年考绩计算中。顶多三五年,他就能解脱了。
我松了口气。主簿大人来道谢的时候我死不承认。
最恨人挟恩要胁,若我也来这套,岂不是得唾弃自己?
但我实在太低估主簿大人的有恩必报,和他诸多同僚的非凡创意。
主簿大人决心要报恩,但我又是个这样归毛的人(鬼……),后来他和同僚商量,商量出一个觉得对我最有益处的回礼。
我不是被杜蕊吓病到要收惊吗?非常失去厉鬼的尊严,并且饱受嘲笑。他们决心让我能够习惯而且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猛鬼现其身亦泰然自若,拥有厉鬼真正的雍容。
设想很周到,但手段很激烈。
他们走访了各地角头厉鬼邪魂,拍摄了一张DVD,命名为「众生浮世绘」,慎重其事的送给我。
毫无心理准备的我,神经很大条的放进DVD播放器里。
一分半钟后,我尖叫着冲出正中午的大门,宁愿在门外冒烟,死都不肯进去。卿卿劝说半天,我还是满脸鼻涕眼泪的拼命摇头,就算麦克无言的把电视给关了,我还是不敢进门。
最后麦克把DVD退出来,用军刀砍成几十块,扔进垃圾桶,我才肯让卿卿牵着进门……那时我已经开始有烧焦的痕迹了。
觉得我很夸张?你知道各地角头厉鬼邪魂有多可怕吗?而且他们还在镜头前展现最最恐怖的一面……让人间的鬼片和恐怖片当场成了天线宝宝和海绵宝宝一样和蔼可亲。
我生前根本不敢看恐怖片!被硬拖去看都是从指缝看的!
惊吓过度,就算我用格林童话进入睡眠,也会尖叫着变成恶梦。Boss无奈到极点,又替我收了一次惊。
我因此被讥笑得更厉害,心底不免有些悲伤。
Boss倒是没有讥笑我,只是望着天,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收过惊,但一分半钟的惊吓,精神上的伤痕还是很久远的。
白天麦克和卿卿在还好,晚上若boss不在,我一整个抖衣而颤,就算加班也抱着散弹枪。半夜回家的b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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