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脚踢向平静的水面,大大的浪花溅得满身都是,打在身上有点冰凉刺着骨,我不敢踢了!抓紧手中的裙角,准备上岸,不经意的低头,看到水中的倒影,鼻子,嘴巴,眼睛,无一不是莫生又熟悉的,尤其个头好高哦。这人是谁?四下一望,周围没有人呀!算了不认识,转身打算上岸,只见水中之人也在转身,和我一致!
“呀!”我不得惊呼出声,快步往岸边狂奔,脚下的身影如影随行,我停下,她也停,我抬脚走,她也走,我做鬼脸,她也做鬼脸。这个难道是我?我什么时候长大的?哥说希望我快点长大,所以我就长大了吗?
太好了,咧开嘴呵呵笑,顾不得穿鞋光着脚往后院奔,找这几天里唯一可以找得到的人。
后院的药草地上,白色的身影站立其中,发呆似的看着地上某一处,久久不动。
“喂喂喂!那个……”我踩着满地的草药奔了过去,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已经确定了他不是个坏人,除了会莫明其妙的看着我发呆,或是说些莫明其妙的话以外,却从来不骂我,更没有欺负我的嫌疑,最重要的是,他会做好吃的甜圈圈。虽然我还是觉得哥做的更好吃。
听到我的声音,他转身看向我。脸上还有来不及收起地沉重感“怎么?有事?”
大大的喘了几口气站定,伸手摸向他的头顶,轻而易举“我摸到了,我摸到了也!”蹦跳着转圈圈,原来我真的长大了“哥说,等我伸手能摸到别人的头顶时,就长大了!我真的长大了也!”一把抓住他的手“带我去找哥好不好?我已经长大了。就可以嫁给他了,带我去找好不好?”
“找……”他地手一沉,啷呛着退了几步,刚刚还有阳光的脸上,顿时阴暗了下来。就像是下雨前的天气,看着让人心沉沉的。泪儿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在生气吗?”嘟嘴,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睛蒙蒙的。拉开嘴角,却笑得很怪,像是院子篱笆上结的苦瓜。他伸手摸向我的头。“没有!我没生气!”
“哦!”原来没生气,放心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哥?”
“哥……”他长长地叹了一声“他对你这么重要吗?”
“嗯!”我重重的点头,拨开手指一个一个数“哥会给我吹笛子,会给做甜甜圈,会带我飞飞,还有还有,哥说过要娶我的,哥说新娘子是世界上最最漂漂地……;16K.。泪儿要做最漂漂的!”
“是……吗?”他声音却愈发的沉重了,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压了千斤重,手缓缓下移,托住我的下额轻抬起“那么我呢?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
他的眼光中像是有什么在一圈圈的纠紧着,绕成一团。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没由来地。我有点怕怕,明明我没有做错事,我却还是怕他的眼神。脚自动自发的退了一大步。
他的手就那么空空的荡在了半空中,半晌才一点一点地握紧,转开身去,看向身后的某一处,不再说话,浑身却散发着孤独地气息,仿佛已经溶入背景,不存在一般,有的只是紧盯着那方复杂的视线。
好奇的寻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那石壁之下,一颗碧绿的草生长着,样子很是普通,只是那颜色,比起其它草来说,都要绿上几分,像特意染上去的色彩一般。
“那是什么?”他一整天都在看这颗草吗?这草有这么重要吗?比找哥还重要吗?
他看了一眼我,呆了一下,突然弯腰一把拔下那颗草,看向我,紧了紧拳头像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绝儿,你当真要找他?”
“泪儿!我叫泪儿!”气呼呼的反驳,为什么他总是爱叫我绝儿,我明明是哥的泪儿!
他这次到没有生气,只是凄凄的一笑,转动着手中的小草,紧紧盯着说着莫明其妙的话“大爹爹说得对,我终有一天会后悔,当初若不是我逼你吃下半颗忘忧草,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又或许……你在那一刻就已经……,忘忧……忘忧……即便是忘记了,感觉却仍会在的吧?十年……十年都不能改变什么?那我当初又何必……”
他的皱头越来越紧,仿佛心中绷着一条线,越来越紧,就要断裂开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痛痛,他那样子,好寂寞,好无助,就像要哭出来,却又没有眼泪的样子,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角“别哭哦!我我……我和哥会帮你的!无论什么事!我不行的话,还有哥,他很厉害很厉害哦!”
他顿了一下,突然靠近沉声说:“你能叫我一声哥吗?”
“咦!”为什么?“可……你不是我哥呀!”哥是哥,他是他呀!
“是吗?”他又在嘴边拉了一个苦苦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远边的天际,像是专注的盯某一个人,伸手抓向心口处,好似那里少了什么“原来被遗忘就是这种感觉,你……当初也是如此的心境吗?”他低头看向手心之物,突然一把塞进自己的口里。
“那个不能……唔!”我想提醒他,哥说过后院的草都是不能随便碰的,更不能吃,他却突然反过身,就着我的双唇压了过来,紧贴着我的,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自他的嘴里流出,我挥着拳头挣扎。他却一把搂紧我的腰,一手扣住我的头,把那叶汁一滴不漏的灌进我的口里。
好苦,好苦!这么苦的味道,我却觉得似曾相识。果然这人不是好人,我想狠狠的咬他,可是却使不上一丝力气,眼前的人影也开始晃动起来,看不清明。
他却越抱越紧,贴着我的耳侧轻声丝语着。
“我仍是不能替代他吗?以至于你宁愿回到五岁,也不愿面对他的离去,即使已经忘记过去,却……仍是会再一次爱上他……,只是三年啊!三年,便抹杀了我这十年来所做的一切。我该恨他的……绝儿,我真该恨他……”
………【一百二十二章 忘忧绝缘】………
一百二十二章忘忧绝缘
白色的轻纱扑实而飘逸,微风拂起扬扬洒洒,像是神人羽衣。白色,他说白色如我,不带半分污点,纯洁清灵。明明我老是会把东西脏兮兮,他却还是笑如春风装没看见,自此就恋上这洁净的颜色。
他会站在庭院中浴着艳阳,笑得比阳光还要耀眼,摸着我的头问我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他会站在百花丛中,折起一朵朵的白花,一遍又遍不厌其烦的教我做花环,只为我做出的花环送与的人会是他。
他会没日没夜的练剑却无丝毫厌倦,只为我嚷着要飞飞的时候,对象是他而不是四爹爹。
他会守在我的床边不眠不休的吹着笛子,只盼我的伤寒能尽快好起。
他更会因救我,不顾自己魂牵一线,只愿我替他活下去。
他亦会远走天岸给我一个永不能实现的承诺等下去,只要我心里不再有他。
他会……
很多很多……
记忆似潮水一般涌入心底,那些甜的酸的苦的痛的,无一遗漏,最最不该忘记的事,我忘了,最最不该忘记的人,我亦忘了。唯有一直缺了口的心满了,太满,太满,满得就要溢出来,腥甜的味道,自胸腹涌出,张口便是满地的红梅,溅在了白色的床幔上,红星点点。
“绝儿!”担心地惊呼自门口响起。熟悉的身影,急奔而至,迅速放下手中的药碗,慌乱的视线不断的打量着我,拉起我的手认真的开始把着脉,卷起的袖口上,露出一排排让我愧疚地伤痕。
苦苦的在心里叹了声,缓缓的收回手。
他眉头皱了皱。紧紧盯着我的脸,满满的担心“你睡了三天,那药……不寻常,我担心……”他的眼睛游移开来,脸上有些不知所惜的慌乱感,像在犹豫着什么,半晌才迟疑的道:“你之前……绝儿,你……可识得我?”
“嗯!”我重重的点着头,转头看向他手上地伤疤。我怎么会不认得!
“那就好!”他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放心的端起了桌上的药碗,透着丝窍喜,嘴角轻轻地上扬。展开一个永不曾看见的笑容,却被我的下句话扼杀。
“我怎会忘记你,天辰哥哥!”
哐当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他手中的碗,在空中划下一道完美地直线落地,溅起若大地茶色水花。合着我刚刚吐出地鲜血一起。渲染着地面。
他身形不稳的步步后退。看着我的眼睛呆滞着,透着慌乱,害怕。和不可置信却又无可否认无助感。
我却有意乎略他此刻地表情,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我记得的全部事实:“从记事以来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抱括天辰哥哥你和玉容姑姑!”
他越发退得厉害,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飘浮着,直到撞到了门,双眼无神的倚在上面,仿佛瞬间从身上抽走了所有生机。许久,低头看向那碗洒了的药。猛的直起身来,失神的喃喃道:“药洒了,你……你的身体还没好,我再去,再去熬。”
说完转身走出门口,踌躇了半晌才认清了方向,急步而去,像是被什么追赶,亦或是拼命逃避着什么!脚步却仍旧是虚浮如不是自己的一般。
唉!我长叹一声收回视线,我没有怪他呀!从来就没有过,就算知道是他在我十岁那年,骗我吃下忘优草,忘记我最不该忘记的人,我也对他不曾有半点怨恨。
他必定是为了我不再伤心,不再为一个根本不可能回来的人,每天每天坐在河边痴痴的等,才这样做的。
自小他就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从他第一天跟着姑姑来到这里,把睡着的我吵醒,脸蛋被咬出血却不肯出声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了。他甚至为了不让我想起过去,连好不容易遇到的亲生父亲,也拒绝相认。
天辰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你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自小就明白。只是,我已有了哥了,他早就站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