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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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飞鹰-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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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淡淡地接着道:“现在你根本不配让我出手。”

    小方看着他心里忽然对他有了种从心底生出的尊敬。

    因为他尊敬自己。

    这种尊敬已经越了生死越了一切。

    小方忽然说出件别人一定会认为很荒谬的要求他说:“你给我“一袋水、一袋酒、一袋肉、一袋饼、一套布衣、一张毛毡三天后我再来。”

    这人居然立刻答应:“可以。”

    卫天鹏没有反应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这句话。

    水银却好像要跳了起来说:“你说什么?”

    他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只是很平静地问:“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

    “我听清楚了。”水银不但立刻安静下来而且垂下了头道:“我听得很清楚。”

    “你没有意见?”

    “我没有。”

    水、酒、肉、饼、衣服、毛毡对一个被困在沙漠上的人来说已不仅是一笔财富它的意义已绝非任何言语文字所能形容。

    小方已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他们的帐篷很久情绪仍未平静太长久的饥渴已经使他变得远比以前软弱软弱的人情绪总是容易被激动。

    他没有向水银要回他的“赤犬”因为他并不想走得太远免得迷失方向找不到这帐篷。

    他也不想让别人认为他要走远因为他决心要回来。

    但是他绝不能留在那里等到体力复原。只要他看见那个人他就会受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威胁永远都无法放松自己。

    他一定要在这三天内使自己的精气体力全都恢复到巅峰状态才有希望跟那个人决一胜负如果他无法放松自己就必败。

    在一个无情剑客的无情剑下败就是死。

    冷风黄沙寒夜。

    他总算在一片风化了的岩石间找到个避风处喝了几口水、几口酒吃了一块麦饼、一片肉脯用毛毡卷住了自己。

    他立刻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卜鹰。

    寒夜又已过去卜鹰的白衣在晓色中看来就像是幽灵的长袍已经过魔咒的法炼永远都能保持雪白、干净、笔挺。

    小方并不惊只对他笑笑:“想不到你又来了。”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不到这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出现他部不会觉得意外。

    卜鹰忽然问了句很奇怪的话。

    “我看起来跟你第一次看见我时有什么不同?”他问。

    “没有。”

    “可是你却变得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

    卜鹰的声音中带着讥悄:“你看起来就像是个暴户。”

    小方笑了他身旁的羊皮袋卜鹰的锐眼当然不会错过。

    在这块无情的大地上如果有人肯给你这些东西当然会要你先付出代价现在他唯一能付出的就是他的良知和良心。

    卜鹰是不是已经在怀疑他?

    小方没有解释。

    在卜鹰这种人面前任何事都不必解释。

    卜鹰忽然对他笑了笑/可是你这个暴户好像并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有时不解释就是种最好的解释。

    “我只不过遇见了一个人而已。”小方说“他暂时还不想让我被渴死。”

    “这个人是谁?”

    “是个准备在三天后再亲手杀死我的人。”

    “他准备用什么杀你?”

    “用他的剑。”

    卜鹰的目光扫过小方的剑。“你也有剑被杀的很可能不是你是他。”

    “有可能却不太可能。”

    “你有把好剑你的剑法很不差出手也不慢能胜过你的人并不多。”

    “你怎么知道我剑法如何?”小方问:“你几时见过我出手?”

    “我没有见过我听过。”

    “你听过?”

    小方不懂剑法的强弱怎能听得出。

    “昨天晚上我听见你那一剑出手时的风声就知道来刺杀你的那个人必将伤在你的剑下。”卜鹰淡淡他说“能避开你那一剑的人也不多。”

    “所以你就走了。”

    “你既然暂时还不会死我只有走。”卜鹰的声音冷如刀削“自己等死和等别人死都同样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他的心是不是也和他声音同样冷酷?他走了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小方已脱离险境?

    小方先喝了口酒含在嘴里再喝一口水把酒送下去。

    他很想让卜鹰也这么样喝一口这么样喝法不但风味极佳而且对精神身体都很有益。

    他没有让卜鹰喝就正如他不会向一个清廉的官吏施贿赂。

    一个人的慷慨施予对另一个人来说有时反而是侮辱。

    卜鹰无疑也看出了这一点兀鹰般的冷眼中居然露出温暖之意。

    他忽然问:“你没有见过那个人?”

    小方摇头。

    “没有。”他沉思着道:“当今天下的剑法名家我差不多全都知道却始终想不出有他这么样一个人。”

    “你当然想不出。”卜鹰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一种已接近“禅”的深思。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接着说:“因为真正的剑客都是无名的。”

    这句话也同样已接近“禅”的意境小方还年青还不能完全领悟。

    所以他忍不住要问:“为什么?”

    卜鹰也要思索很久才能解释:“因为真正的剑客所求的只是剑法中的精义所想到达的只是剑境中至高至深、从来没有人能达到的境界。他的心已痴于剑他的人已与他的剑联为一体他所找的对手一定是能帮助他达到这种境界的人。”

    他自觉他的解释还不能令人满意所以又补充:“这种人不仅不会到江湖中去求名甚至会将自己的名字都浑然忘记。”

    小方替他补充:“最主要的是他们根本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因为一个人如果大有名就不能专心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了。”

    卜鹰忽然长长叹息:“你实在是个聪明人绝顶聪明只可惜

    小方替他说了下去:“只可惜聪明人通常都短命。”

    卜鹰的声音又变得冷如刀削:“所以三天后我一定会去替你收尸。”

    这一天已经是九月十八。

    九月二十日晴。

    这两天白昼依然酷热夜晚依然寒冷小方的体力虽然已渐恢复情绪却反而变得更紧张、更急躁。

    这并不是因为他对这次生死决战的忧郁和恐惧而是因为他太寂寞。

    他实在很想找个人聊聊卜鹰却已走了千里之内不见人迹。

    紧张、酷热、供应无缺的肉与酒使得他的情欲忽然变得极亢奋。

    他已有很久很久未曾接近女人。

    他时常忍不住会想到那只手那只纤秀柔美、将他全身每一寸地方都抚摸擦洗过的手。

    他觉得自己仿佛已将爆裂。

    所以九月十九的深夜他就以星辰辨别方向开始往那帐篷所在地走回去一

    现在已是九月二十的凌晨他已看到了那帐篷。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绝对不适于跟那样的对手交锋。

    可是他绝不肯逃避也不会退缩。

    有很多人都相信命运都认为命运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却不知道决定一个人一生命运的往往就是他自己的性格。

    小方就是这么样一个人所以才会走上这条路。

    他大步走向那帐篷。

    巨大而坚固的牛皮帐篷支立在一道风石断崖下。

    小方三天前离开这里的时候帐篷外不但有人还有驼马现在却己全都看不见了。

    那些人到哪里去了?

    那些为人们背负食物和水维持人的生命却终日要忍受人们无情鞭策的驼马到哪里去了?

    这帐篷里是不是已经只剩下那无情又无名的剑客一个人在等着他?

    等着要他的命!

    烈日已升起。

    小方任凭汗珠流下流到嘴角。又咸又苦的汗珠用舌头舔起来就像是血。

    他很快就会尝到真正血的滋味了。

    他自己的血。

    他抛下了他的毛毡、皮袋、那些很可能会影响他动作度的东西紧握住他的剑走入了帐篷准备面对他这一生中最可怕的对手。

    想不到这帐篷里竟连一个人都没有。

    剑客无名拔剑无情一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这一剑不但是他剑法中的精华也是他的秘密他出手时当然不愿有别人在旁边看着。

    能看到他这一剑的人就必将死在他的剑下。

    所以小方曾经想到卫天鹏和水银都已被迫离开这里。

    但是他从未想到那无名的剑客也会走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走。

    他们是同一类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绝不会临阵脱逃的。

    这里是不是生过什么惊人的变化?生过什么让他非走不可的事?

    小方看不出。

    帐篷里所有的一切都跟他三天前离开时完全一样金盆仍在木几上那块豹皮也仍在……

    小方全身的肌肉忽然抽紧忽然一个箭步窜到软榻前。

    他看见豹皮在动。

    他一只手握剑另一只手慢慢地伸出很慢很慢然后忽然用最快的度将豹皮掀起。

    豹皮下果然有个人。

    这个人不是水银不是卫天鹏更不是那无名的剑客。

    这个人是个女人一个完全赤裸的女人。

    小方一眼就可以确定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和他以前所见过的任何女人都不同。

    有什么不同?

    小方虽然说不出却已感觉到一种极深入、极强的感觉几乎已深入到他的小腹。

    他是个浪子。

    他见过无数女人也见过无数女人在他面前将自己赤裸。

    她们的胭体都远比这个女人更结实、更诱惑。

    她看来不但苍白而瘦弱而且育得并不好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却可以深入到人类最原始的情欲。

    因为她是完全无助的完全没有抵抗力甚至连抵抗的意识都没有。

    因为她太软弱无论别人要怎么对付她她都只有承受。

    ——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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