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爷说话做事,十分熟络,只怕是暗自收银子的事儿,干了不久了。
虽说收了银子,这例行检查还是要的,说话的语气倒是好些了,也没有做过多的刁难。
过不一会儿,检查完毕,那将士高呵一声,“放行!”
那带头之人招呼随行之人将货物收拾好,准备进宫。临走前还不忘对这那群耀武扬威的人点头哈腰,笑的极尽谄媚。
队伍又重新动了起来,新议论的客套寒暄又将开始。
走过一段路后,方才双沁堂领头那人却是一副疑惑的模样,眉头皱着,嘴里喃喃自语。
“明明有五个人的,这会儿怎只有四人了,昨儿新来的那小伙计呢?”
呢喃中,回过头去望了望,除了剩余几家排队等候的人,哪里有那小伙计的身影。
罢了就罢了,不见就不见,指不定躲到哪里去偷懒了。若是回头再见着他,定要好生责罚一顿。
安定门侧边高墙外,站着一高一矮两人,气氛不是十分和谐。
宝儿头上的斗笠已经摘掉,头发被高高竖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眉毛用炭笔描得粗了些,瞧着与那日去将军府的装扮无两样。
本来就要成功了,怎料半路杀出个朱武,这么些天的功夫都白费了,当下气愤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方才情势紧张,朱武多有得罪,请姑娘恕罪。”朱武躬身低头,谦卑十足。
宝儿胸膛起伏不定,她是真的气氛了。想要再找这么个机会,谈何容易,况且时间不等人。
朱武见宝儿不说话,偷偷瞥了她一眼。一贯大度,不与人一般见识的 ;她,这会儿似乎真气得不轻。
忙开口解释道:“姑娘,不是小的刻意阻拦,宫中险恶不是一般,就算你能进的了宫,未必能见到公主,若是被发现,当场就能碎尸万段。”
宝儿抬头,仍是一脸的怒气,好气没气的说道:“我用不着你管!”
你这不是废话,谁不知道宫里的凶险。若是有的选择,还用得着兵行险招!
这句话倒是将朱武揶了回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不成要说得明白,是将军让我护你周全的?此时说出来,倒是显得虚假吧!毕竟将军现在与公主有婚约。
宝儿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些微热气开始冒出来。
再探着身子看看安定门,此时已是大门紧闭。
今日计划已经泡汤了,只得回去再做打算。
只是居然能再见到朱武,仿佛离亓炎晟近了一步,是否他派来保护自己?宝儿哂笑,自作多情了吧!却又忍不住想知道他的消息。
踌躇半天,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你家将军,现在如何了?”
这一问,倒是让朱武诧异了,以姑娘这般嫉恶如仇,说一不二的人,居然先低头了,若是将此时告诉将军,只怕会高兴坏吧!
“将军现在还在狱中,暂止没有任何危险!”朱武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
但心急的宝儿却是一点没有听出来,忙回道:“暂时?暂时是什么意思?今天还活着,明天就有可能会死?他不是镇国大将军,不是屡讨匈奴,战功显赫吗?怎么会落得连安危都无法保障的境地!”
宝儿一连串的话语,将朱武说懵了,“姑娘。。。姑娘,您放心,将军不会有危险的,他自己打算!”
朱武的连声呼唤,宝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忙收起紧张的神情。恢复了惯有的淡泊,看着朱武,“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
是啊!他自有分寸,做任何事都自有分晓,都留有后路,又如何会让自己置身险境呢!这只怕又是他的一招计谋吧!
宝儿气不过,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欲快步离开。
“姑娘想见公主不是没有办法!”朱武忙对着宝儿的背影,道。
果不其然,宝儿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子。
“你。。。你方才说什么?”明亮的眸子,眨巴眨巴。配合着粗黑的浓眉,十分滑稽。
朱武强忍着笑意,连嘴角都不住抖动,“小的知道如何能见到公主!”
“真的?”宝儿瞬间兴奋起来,忙往回跑来,立在朱武面前,满脸的期待,“你快说!”
“是!”朱武哪里受得了宝儿这般,忙抱拳,往后退了两步,“皇后娘娘为朝阳公主请了旨,于后日卯时,动身前去保国寺请愿,皇上已经准了。姑娘若是想见到公主,惟有此法!”
宝儿此时的心情仿佛是由地狱一下子升到了天堂一般,“谢谢你,朱武!”
嘴角挂着醉人的笑意,说完,便转身跑走了。行走时,似乎还蹦踏了两下,女儿家的娇态显露无意。
朱武摇头无奈,笑道。
宝儿回到祥瑞斋,柳贞娘一阵盘完,生怕宝儿出了什么事,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宝儿有些事是没有与她说的,但是说与不说,都不会影响她二人间的关系。
宝儿仍是一贯的笑呵呵,时不时转移话题,柳贞娘却也十分吃她那套。
完全的准备后,就只能后日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公主
去往保国寺的大道上,一行浅灰装扮的人,抬着一顶靛青轿子,低调行于其中。
轿子两边各一名梳着双丫髻,系着与衣服同颜色的发带的丫鬟。衣裳料子虽不是顶好,模样却是生得周正,那气质比起一般的小门户的闺阁小姐不会差。
轿子后跟着三五个黑色短装的随从,乍一看,并无异样。若是仔细观察,那群人走路的动作或是眼神,似透着一股强劲的力道。
这个时辰比起,平日进香,却是早了些。但路上还是有三三两两虔诚向佛,见他们手提竹篮,里边儿装满了香烛纸等。
保国寺位于城外以南的郊区,想要去上柱香,祈福请愿,还是得费些力气。
一般人可能为了显示诚意,徒步而行。但较弱的闺阁小姐大都是坐轿子,一来路途遥远,而来,抛头露面,甚为不雅。
也许,那辆靛青色的软轿便是如此。
不知道是车夫强壮有力,还是轿中之人轻盈。一行人走得飞快,生生把那徒步的人落在了后面。
很快便到达了保国寺,却没有往正门走,从宽广的石板路绕到了后院儿,哪里早早就有五个僧人候着。
轿落。
右手边的一个丫鬟轻轻掀开轿帘,另一个丫鬟忙伸出搀扶的轿中之人。
先是一如削葱般的纤纤玉出探了出来,轻翘兰花指,搭在丫鬟的手背上。
这番光景已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窥究竟。
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如此身段,定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只可惜。一条浅绿面纱遮住了脸颊,只是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却染着无尽的哀愁,像是遇到了极伤心的事。半垂的眼帘。挡住了多半的情绪。
饶是如此,若幽兰般的气质,说不出的空灵动人,宛如一不小心坠入凡间的月中仙。
周边的人却是不敢直直观望,皆弯下身子,低着头,十分恭敬。
待女子下了轿,安然站在众人的面前。那五个前来迎接的僧人,腰弯得更下了,齐声道:“我等恭迎公主驾临。”
女子眉眼未抬。缓缓出声,“平身吧!”
声音如同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却带着一丝倦意,叫人忍不住怜惜。
话毕,僧人便起身让道。唯有一人前面带路。
公主便由着两名侍女搀扶前行。
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
一排排一幢幢的庙宇映入眼前,墙上、大圆柱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颜色鲜艳夺目。保国寺就似天宫一般。
一行人来到了寺庙的中央,一座“大雄宝殿”伫立眼前。
寺庙很大,修葺得十分精致。抬头望庙顶,令人眼花缭乱。庙顶上铺满了琉璃,金碧辉煌,屋脊上雕刻了许多仙人。栩栩如生。仙人突起的脸犹如夏季夜空数不清的星斗,它们神态各异,姿态万千。
宝殿正中央,是头戴黑珠,伸手张指的如来佛主。正慈眉善目看着来人。
“当!当!当!”
深沉儿悠远的钟声传来。
公主带着随行的两位侍女进了宝殿,其余人则留在门外。
进到殿内,一名侍女扶着公主去到蒲团前 ;,虔诚的跪下。
另一名侍女则寻来三只香,点着,送至公主手中。
公主执香,虔诚的叩拜后,又交由那名侍女,插在了佛主面前的烫金的大香炉内。
礼成,却未起身,双手合十,背挺得直直的,虔诚的跪着,并未有起身的意思。
两个侍女却是不敢多言,更是不会上前催促,就这般静静的等候着。
过不一会儿,那气质如兰的人儿微微侧头,轻声道:“我还想再待一会儿,你二人先出去吧!”
“是!”侍女自是听命,恭敬回道,退了出去。
屋子里煞是一片沉静,只有那香烛燃烧时,飘渺出来的白烟,还说明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忽的公主眉头紧皱,眼角盈出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碰到质地上乘的面纱,消失不见。
“佛主,你可知我心中的苦。身为帝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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