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凉浑厚的嗓音到此戛然而止,武萱也愣住了。这两天,先是那个神秘的带着面具的白衣人,后是那个和妹妹远远颇深的凌公子,再是冷面的将军闵七杀,现在又是,这个看似放浪不羁,除了喝酒,还很不简单的人。思忖片刻,武萱冷静下来,依旧用让人猜测不透的冰冷语气说,“不知阁下如何与我姐妹相关?”
那黑衣人眉开眼笑,“我是邵圣卿,是闵七杀的朋友,闵七杀托我办一件事,就是将你招纳进他将军府当属吏。”
武萱听后冷冷一笑,“闵七杀已经找过我,你应当知道我拒绝了他。既然如此,请回吧。”
说罢也不理会圣卿,转身走向内室,圣卿也不离开,只是双目精光一闪,盯住武萱后背,果然,武萱走了两步,回来了,“除了保证我妹妹的安全,你还能为我做什么?”
“嗯,果然是聪明人,”圣卿活动活动脖子,开始围着武萱踱步,“你难道忘记了,那一柄家传的宝剑?”
武萱不作声色,圣卿继续踱步,渐渐绕到了武萱身后,“那一柄剑,可是好剑啊,十年前,我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在花费重金搜罗这一柄宝剑,可是到现在发现,它竟然是你的 ,又被闵七杀拿了去,造化弄人啊。”
武萱心里一阵惊涛骇浪,那柄外形平常的宝剑,她向来只知道是当年家破人亡之前交给她的一柄剑,原以为那只是一柄寻常宝剑,只是因为是父亲遗物,却也历经十数年未尝变卖,不想,眼前这人已经搜寻那柄剑长达十年!难道,这其中藏了什么秘密?又或者,这柄剑,本来就是绝世*?
“我若答应做将军府属吏,除了保证我妹妹的安全外,那柄剑是否还可还我?
然则,那闵七杀又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卖命?”
武萱知道圣卿绝不简单,绝不是闵七杀的党羽,但她为了激怒圣卿,不得已进行挑拨,不了圣卿呵呵一笑,“闵七杀自然是给我酒喝了,现在皇宫的贡酒,我是分不到的,当然要靠那个皇帝的亲信,闵七杀小朋友了。
至于你的那柄剑,自然要物归原主,若是小娘子你仰慕公子我 ,将剑作定情信物也未尝不可啊。”
武萱“呸”地一声,刚刚平复的心境又险些被圣卿挑起,“我答应你,过两天就去将军府找闵七杀,给我听着,不准动我妹妹一根汗毛!”
“哈哈,小娘子生气的时候很可爱嘛,放心,我会保证你妹妹的安全,大不了我再把香兰雅买下来就是咯。告辞!”
说罢领着燕燕离开了,两人的身影随着嗒嗒的马蹄声融入了淡淡的月色之中。武萱长吁了一口气,回到卧房,依旧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这个邵圣卿,明明浪子一个,却如此地不简单,有什么人能与目下大周国最有前途,最年轻有为的将军闵七杀是朋友,而且整天喝贡酒,又有这惊人的财力,可以花费十年来搜罗一柄宝剑,又可以一口吃下香兰雅这样的青楼,据武萱所知,长安城中,但凡大商,都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眼前此人,却如此强势,而他对朝廷,对皇帝似乎透着那么或多或少的厌恶,究竟是为什么?
那柄宝剑的来历又是什么,是怎样的渊源,让邵圣卿花费十年去寻找?
还有那身前衣衫上属于男子的体香,仍有一丝未曾散去,那强力的拥抱,更让武萱感到了异乎寻常的一种近乎窒息的温暖和依靠… … …
渐渐地残月沉到西天,雄鸡齐鸣,东方既白之际,武萱才沉沉睡去。
【长安,延兴门】
男装的上官婉儿和张悦坐在马车里,跟着前方的人群渐渐出了城门,过了吊桥,沿着渭南大道不急不徐地前进。
上官婉儿虽则不愿早早离开长安这个繁华之地,却也深明大局,听从了张悦早早离开以防生变的建议,毕竟现在她是敌国王后的身份这一事实,在长安,已经被至少三股势力知道。一方为自己的夫君燕王在长安安插的间人,一方是闵七杀的将军府,还有一方是那个红衣人,或许一品堂也属于闵七杀或红衣人中的一部分呢。至于其他的可能,上官婉儿实在不愿再想,没想到长安这个地方,竟然有错综复杂的势力,因为据闵七杀所说,皇帝尚未亲政,因此长安的政局,应该会暗流涌动,不日将要爆发吧。想到此处,上官婉儿一阵暗喜,可是,自己燕国这边,也不安分呢,回去之后,又该怎么跟夫君说呢。想到年轻而忙碌的夫君,上官婉儿心头一阵暖流,竟是甜甜地笑了。
张悦掀开车帘,看看外面,撤身对上官婉儿说,“王后,前面就是十里亭了,到了之后咱们立刻换马赶往渭南,到渡口之后乘船顺着大河东下,到河内上岸,乘车回信都。”
这信都,就是目下燕国之都城,东面有渤海,平原,再往东,就是茫茫大海;西面是常山,广宗拱卫,难免,有巨鹿,清河防御,北面,则是广袤的平原,直达幽州。燕国自平定胡患以后,就将都城设到了信都,信都地处燕国中腹,与各地距离适中,唯一的缺憾便是离上党,河东太远,因此燕王李信在上党,河东布置重兵,威压关中,并交与得力的王族大将驻守。
上官婉儿听到连忙点头,这本来也是昨晚从一品堂会去之后两人的谋划,沿大河南下一路,多是商旅走的水路,比陆路车马慢了几分,然贵在隐秘。若长安再有什么势力探到上官婉儿行踪,依寻常忖度,必是走陆路无疑,而两人走水路,无疑使追赶之人先行赶赴前方扑空,等到觉察过来,商船早该过了崤山,进入洛阳地界,洛阳之商旅繁华犹胜长安,届时于千船万船中寻找二人,无异于海底捞针。因此,上官婉儿便和张悦放心地行路,到了十里亭,换了两匹骏马,奔驰小半个时辰,到了渡口,就沿大河东下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一章 未雨绸缪
第十一章 未雨绸缪
【长安,胜业坊,攘夷将军府】
武萱来到将军府已经一个多月了,在这里除了每天帮主陈之羽,闵七杀处理公文,就是抽空去临坊去看望妹妹清嫣,来到将军府半个月之后,武萱干脆把住所也搬进将军府,一则是因为自己也没多少行李,二则是闵七杀最近在筹谋着些什么,近期的事务比以往更加繁多,武萱自不想落人口实,加之将军府虽离香兰雅稍远,但因了交通便利,往来香兰雅并不比在悦来客栈时费时。
过了那暑气仍存的一个月,当下已是七月初了,这一日万里晴空,天色碧蓝如洗,武萱洗漱方罢,正欲前往书房找闵七杀汇报昨日公文,闵七杀心腹侍卫闵贲已经来到武萱身前,只说是请武萱到书房议事。这闵贲,乃是闵壮的弟弟,同为闵七杀族中子弟,闵壮以冷静缜密见长,而闵贲以勇猛忠心闻名。武萱想到近日异常繁多的公务,或许和近日所议之事有关,略加思忖,便拿了宝剑跟虽闵贲去了。
未至书房,就看到甲士里外两层,将书房围得滴水不漏,而最里的书房,门口则是闵七杀颇为倚重的闵壮闵贲兄弟。武萱心道莫非有大事,小心翼翼将剑交给闵贲,推门而入。到了书房的内室,但见闵七杀和陈之羽已经端坐在书案两侧,陈之羽见武萱来到,连忙闪身空出闵七杀对面的一块让武萱坐下。一俟武萱坐定,闵七杀便将谋划徐徐道出,
“我欲联合朝中新锐力量,辅佐皇上亲政,然如何罢黜太后,乃是其中关键。今日之议,便在此处。至于朝局之势,请先生先行解说。”
陈之羽向闵七杀略一拱手,便侃侃道来,“眼下朝中势力,大体分为三派,一者乃是以将军为首的朝中新锐力量,旨在辅佐皇上亲政,而后整顿军备,北上灭燕;一者乃是丞相秦士元为首的朝中*,主张固本守元,实则是龟缩不出而已,这些大臣素有根基,又以太后为依托,当为目前朝中最大的一股势力也;而最后一部,乃是那些左右摇摆之人,若看到我等新锐势头猛进,他必从之,若看到*猖獗,他必助之,这些墙头草素来少有主见,故大体无碍,然则,若是他们中绝大部分偏向新锐或*的一方,便成为了让人不可小觑的力量。故而,也需尽力争取。”
武萱通过这一个月的熟悉,对当下朝局也有了一些旁敲侧击的了解,但听人如此透彻地分析,却还是第一次,而对于闵七杀来说,辅佐皇帝亲政当是他征战梦想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如此重要,如此机密的事情,竟然会让她来同议,这… …忖度半刻,武萱仍是理不出头绪来,故而发问道,“将军,武萱虽协同军师处理公务,可是此等大事,为何叫武萱一起来商议?将军安知武萱不会像朝中*泄露机密?”
闵七杀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武萱啊,这一个月来,除了让你处理公务熟悉将军府事务以外,我已经命人查清了你的身世,知道你乃忠良之后,再加上你妹妹在我手上,你又怎么会背叛我呢?再者,就算你背叛了我,我将军府,连同京畿十六卫的力量也可以在三个时辰之内将你擒拿,我又何惧之有呢?”
武萱沉默了,的确,她没有破坏闵七杀行动的想法,可是闵七杀对她的信任,或者说,放任,还是让她感到不知所措,想到近日议事的要点,武萱便问,“不知将军,打算如何行事?”
闵七杀冷冷一笑,遂言道,“自古之天子,有秋狩春战之习,眼下深秋将至,我可上表天子,去长安城南的上林苑狩猎,同时恳请太后随行,以彰天朝武功。太后必定不会推辞,是时,便可便宜行事,将太后及一干*羁押,迫使太后下诏退位还政于皇上。”
陈之羽自闵七杀开始说话便眯住了眼睛,此时闵七杀说完,陈之羽双目一睁,精光乍现,须臾,笑呵呵地说道,“将军此策虽奇,然太后的卫队一向是秦士元等人心腹所领,加之京畿十六卫中,有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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