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北京的夏天小翠的微笑清晰如昨。如果换成别的女孩丁当肯定不会认输但小翠是不一样的她是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平静清纯得像一汪湖水丁当感觉自己根本没有跟她过招的机会。
那是阿明喜欢的那种女孩子丁当感觉得到。
小翠的电话丁当一次都没有打过。但她也没有丢掉它阿明不用手机对于丁当而言这个电话仿佛是个线索终是舍不得随便丢弃。
“我找小翠姐。”丁当说。
“小翠?”那边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谁找小翠?”
“我是她朋友。”丁当说“我想找她可以吗?”
“别开玩笑了。”那边很快把电话挂了。
丁当以为自己打错电话再拨依然是那个声音而且有些愤怒地说:“我不管你是谁但别再搞这样的恶作剧!”
“对不起。”丁当赶紧说“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小翠姐在哪里我真的找她有点急事能不能呢?”
那边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再打电话被挂起来了怎么也打不通。
“要是找不到人我看就别去了吧。”胡一同看着丁当说。
“不。”丁当说“我还是要去。”
“牛。”胡一同只好无可奈何地说“走吧我送你上车。”
在车上丁当一夜都没有合眼心里翻江倒海忐忑不安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事情会生。也许阿明还会留在那所学校读研究生像他那样的人应该学无止境才对;如果他毕业了为了小翠也一定会留在北京的;如果他不在北京也总能弄清楚他去了什么地方。总之丁当打算不找到阿明决不罢休。
这一趟也可算做是旅行吧。每个假期都辛苦打工从来没有空闲用来休息和思考丁
当恍惚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换一种生活方式了。下了火车她按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小翠的家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小翠的妈妈当年见过一次但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
“阿姨我找小翠。”丁当说“她在家吗?”
“昨晚打电话的是你?”
“是啊是啊。”丁当也听出她的声音来“小翠呢?”
她让丁当进屋问她说:“你们有多久没有联系?难道你不知道小翠的事情吗?”
“小翠怎么了?”丁当问。
“她死了。”
丁当的头嗡的一下就大了。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三年前突。”小翠妈妈给丁当泡了一杯茶说“你们是何时的朋友我怎么没听她说起过呢?”
“我见过您还在您家住过一夜呢?”
“是吗?”她好像很努力也想不起来的样子。
“我是程阿明的老乡。”丁当说“阿姨阿明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
“阿明?”小翠妈妈问“谁是阿明?”
“小翠姐的男朋友啊怎么你不认识吗?”
“不可能。”小翠妈妈说“我们家小翠和很多男生都是好朋友倒是真的但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点我还是清楚的我们母女关系好她不会瞒我任何事情。我们家小翠啊最乖她从来都不做我不高兴她去做的事情……”
小翠妈妈说着眼已经红了丁当赶紧从桌上抽一张纸巾给她。
“可是?”丁当忽然又想起那一次在食堂的门口小翠逼阿明说:程阿明你说小翠我爱你一生永不渝你当着小妹妹说。
“小翠我爱你一生永不渝。”阿明的誓言一直在耳边回荡。
谁会料到这一生竟短得像一声鸽哨。
“真不好意思打扰了。”丁当站起身来打算告别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她们一起走到门边小翠妈妈把门打开来丁当当时就呆在那里门外站的不是别人正是阿明他手里拎着一大袋水果脸上的表情和丁当一样吃惊。
(5)
那一夜丁当随阿明回到他的住处。
阿明招呼丁当坐下对丁当说:“这小屋本来是租给我妈住的她住不惯说北京气候坏眼睛好些后就吵着回老家了。反正租金都给了我就住到年底再回学校去。在这里看看书也乐得清静。”
“你还在读书?”
“一面工作一面读研究生。”阿明说“你也知道我的家境不能停下来的。”
“我现在跟你一样了。”丁当说“我妈妈一直下岗爸爸的钱都被别人骗光了这些年我都是自己养自己。”
“那好啊。”阿明递给她一杯水说“自己养自己不丢脸光荣。”
“阿明。”丁当说“我忽然想喝酒你陪我喝好不好?”
“不好吧。我酒量不行。”
“一丁点儿看在我跑这么远来看你的份儿上。”
“好吧。”阿明说“你坐着我去买。”
“我去。”
丁当说完跑出门去没过一会儿让人搬了一整箱啤酒回来。丁当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也没瘾烟瘾也去掉了现在努力做个好姑娘。”
阿明突然伸出手揉了揉丁当的头。丁当低着头眼泪下来了滴在地板上阿明并没有看见。过了好一会儿丁当才抬起头来递给阿明一罐啤酒说:“来点?”
“好。”阿明说。
“你认识小翠姐的时候就知道她的事吗?”
“是的。”
“怪了她妈妈一开始跟我说不认得你。”
“自从小翠走后伯母就这样了脑子有时清醒有时糊涂要知道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心理肯定接受不了。”
“你想她吗?”丁当问。
阿明抬起头来看丁当笑笑说:“小孩子问这些!”
“我只比你小三岁而已。”丁当说。
阿明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可是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要小好多好多。”
“那是因为我老留级。”
“呵呵也是不过你真聪明呀成绩说好就好了。”
“那是因为我有动力。”
“是吗?”阿明喝下一口酒感兴趣地问“我倒想听听看到底是什么动力可以让我们丁当一下子脱胎换骨呢。”
“不告诉你。”丁当歪着头调皮地笑。
没过多久他们二人都醉了丁当开了收音机午夜的收音机里传出的是长笛那令人心碎的音乐丁当红着脸问阿明说:“阿明我们跳舞好不好?”
“我不会呢。”阿明说。
“就是两个人走路嘛一二一一二一很简单的样子。”丁当把阿明从椅子上拖起来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阿明先是有些迟疑后来兴许是酒精的作用来了开始慢慢地放松。音乐仍在轻柔地响着丁当把头抵在阿明的胸前听着他清清楚楚的心跳一颗心前所未有的踏实。
“阿明。”丁当抬起头来问“你会娶我吗?”
“会的。”阿明低声说“会的我一定会娶你过门给你过幸福的日子。”他一面说一面低下头来寻找丁当的唇看到他渐渐放大的脸丁当晕得有些站不住脚。然后他又听见阿明在她唇边低语:“会的小翠我保证一定会的。”
丁当的心像盘子一样掉在地上丁当一声碎得无法收拾。阿明却抱她越抱越紧不愿意松开。
第二天醒来已是阳光万丈阿明还在睡看来他醉得真是不轻。丁当穿好衣服背了小包打算悄悄地离开。没想到阿明还是追到了火车站追上丁当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说我不能喝酒的你非不信。我没乱说什么吧?”
“我醉了”丁当说“什么也没听见。”
“哦。”阿明显得前所未有的局促低声问道“那我没乱做什么吧?”
“呵呵。”丁当踮起脚来笑着揉了阿明的头一下:“你是我大哥能做什么呢!”
阿明轻松地笑了。他一直送丁当上了火车默默地替她放好行李。车厢里人不算很多还算整洁。阿明说:“好好睡一觉吧醒了就到家了。”说完他转身下了车。
丁当扑到窗口对着他的后脑勺大声地喊:“阿明阿明。”并朝他伸出了手。阿明也伸长了手来与她相握在掌心的温度与湿度里丁当忽然说不出一句话。
眼泪掉下来掉在阿明的手背上。
“你怎么了?”阿明惊诧。
“没什么啦。”丁当笑着擦去泪水。
“再见。”阿明说。
“这就是生死离别。”丁当坐直身子对自己说。她住不进他心里面惟一的选择还是和当年一样从此远离。
(6)
从夏天到秋天只隔着一枚秋叶的距离。
十月被查出怀孕三个多月的丁当在若麦的陪同下走进了医院。
护士的脸冷若冰霜。
丁当硬扛着冰冷和疼痛一声不吭。
那一次手术不知为什么忽然就出了问题她失了很多的血差点死去。
醒来后若麦把脸颊贴在丁当的手背上心疼地说:“丁当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应该这样不珍惜自己。”
“我想生下他来。”丁当闭着眼睛努力笑着说“我想生下一个孩子但愿和他有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
“他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傻。”
“一个我下决心要忘掉的人。”丁当说。
“可是越是想要忘掉的人就越是忘不掉。”
“不。”丁当咬着下唇说“我誓我一定会忘掉他的。一定。”
胡一同推门进来他拿着一束鲜红的玫瑰一共十二朵。他俯身对丁当说:“我是来接你出院的。我想跟你说我刚买了一套房子年底开始装修。”
丁当面无表情地说:“我刚做掉了别人的孩子。”
胡一同像是没听见他继续说:“那房子有落地大飘窗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你不是还想去马尔代夫吗我问了一下年底有到那边的团呢。”
若麦打趣说:“求婚呢是要下跪的哪有你这么站得直直的。”
胡一同当着若麦的面捧着花当机立断地就跪了下去。
丁当把头歪到一边泪流了下来。
其实她和胡一同一样都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不过幸运的是丁当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在胡一同的坚持下丁当把酒吧的活辞掉了不过她仍然坚持在若麦的书店打工。
差不多每隔半个月小东就会来“天雅”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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