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儿道:“岂止不满在我看来你的舅父根本就不是和我们一条路上的人!”
齐世杰道:“何何见而云然?”
冷冰儿道:“你不知道他是清廷的鹰犬吗?”当下把她所知道的有关杨牧的几件恶行说给齐世杰知道问他:“这些事情令堂也没有告诉你吧?”
齐世杰面红耳热低声说道:“没有。”
过了一会他方始抬起头来说道:“我很惭愧我觉得我配不起和你交朋友。”
冷冰儿笑了起来说道:“杨炎还是杨牧的儿子呢我对他不是如同亲弟一般吗?我的师祖还收他作关门弟子呢!父亲的过错尚且无须儿子承担何况你和杨牧只是舅甥。嗯咱们还是商量怎样去找杨炎吧你不知他去了何处?”
齐世杰心头稍稍轻松一点说道:“他是听见我说段剑青可能是在鲁特安旗之后就离开我的。”
冷冰儿忽地想起一事大喜说道:“这就对了那人一定是他!”
齐世杰道:“什么人?什么事?”
冷冰儿道:“段剑青在捉了罗海的女儿之后曾到鲁特安旗意图威胁罗海给一个不知名的少年打跑。我们左猜右想猜不出是谁有这本领如今想来此人定是杨炎无疑。”齐世杰大为兴奋说道:“不错以他的武功能够打败段剑青并非奇事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我在这峡谷里被困几天原来他早已到了鲁特安旗了。”
冷冰儿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到鲁特安旗吗?”齐世杰道:“我本来就是要到罗海那儿访寻你的只因在这峡谷之中迷失道路若蒙不弃——”冷冰儿脸上一红嗔道:“你不识路我作你的向导就是。江湖儿女结伴同行事属寻常什么嫌弃不赚弃的说得那么严重!”
齐世杰傻笑道:“是。我不会说话你莫见怪。”冷冰儿噗嗤一笑说道:“那就走吧你还在想些什么?”
齐世杰道:“我想起两年前你对我说过的一番话。”
冷冰儿道:“我说过那些话我都记不清了。””
齐世杰道:“你叫我回家乡去不要再找杨炎。”
冷冰儿道:“要不是你已经碰上杨炎我现在也是这样想法。”
齐世杰讪讪道:“你是不愿意他有我这个表哥?”
冷冰儿道:“不是。我是不愿他跟你回家。”底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齐世杰已经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这也正是他担心的事情冷冰儿对他舅父不满他是知道了的关系并不重大。但要是对他的母亲不满关系可就大得多了。这担心可并非过虑他想了想冷冰儿的话语再想一想她两年前说过的那些话心里已然明白:“她不愿意我带杨炎回家为的当然是不愿意他受我母亲的教导了。唉妈妈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辣手观音’在她的心目之中我妈纵然不是如与舅舅那样的坏恐怕也是恶名昭彰的了。”
虽然冷冰儿说过父亲的过错与儿子无关这类的话但想到冷冰儿对自己母亲珠无好感心头却是不免有个疙瘩了。
冷冰儿此刻也是在想:“一错不能再错虽然齐世杰远非段剑青可比但他是个孝顺儿子那么都要听他母亲的话我怎么能够和他相处下去。
二人各怀心事却不知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怀着鬼胎这个人是大吉法师。
他躲在山上居高临下远远跟踪识得出路之后抢在他前头逃出这条峡谷。他也想到鲁特安旗去找段剑青一计不成再生二计。他可未曾知道段剑青已给赶跑。齐冷二人则只是一心去寻觅杨炎。
那么杨炎此刻还在不在鲁特安旗呢?正是:
悲欢离合人难料世事无常变化多。
………【第六回 帐触梦痕愁不寐 可堪尘路复多歧】………
此际杨炎正在鲁特安旗的草原上踽踽独行。
冷冰儿在想念着他他也在想念着冷冰儿。
不错他的心里是在怨恨冷冰儿但这怨恨正是基于对冷冰儿那份纯真的情感的。在他的心目之中无论如何冷冰儿也还是他最亲切的人。
草原视野广阔一座好像擎天玉柱的雪峰已经映入他的眼帘了。
杨炎就是要上那座雪峰去找寻冷冰儿的。他可并不知道他正在踏着冷冰儿踏过的脚印。
远处传来草原牧人的歌声这是好客的哈萨克人在草原上最喜欢唱的一民歌:
“圣峰的冰川像天河倒挂
你听那流冰浮动轻轻的响——
像是姑娘的巧手弹起了东不拉。
她在问那流浪的旅人:
你还要攀过几座冰山?经历几许风沙?
晰啦——一
流浪的旅人呀
草原的兀鹰也不能终日盘旋不下
你们尽是走呀走呀走呀!——
要走到那年那月才肯停下你们的马?”
杨炎并不是第一次听见这民歌但却从没像这次的深受感动。
因为他觉得自己像是在人生的旅途摸索前行的道路而在以前更确切的说在他未曾知道自己身世之隐以前他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他不知不觉哼起这民歌的后半段这后半段是“旅人”的回答好客的哈萨克人是只唱前半段的。
“姑娘呀多谢你的好心意
只是我没办法回答。
你可曾见过荒漠开花?
你可曾见过冰川融化?
你没有见过?没有见过呀!
那么流浪的旅人哪他也永不会停下!”
可是在他哼完这后半段歌词的时候他的脚步却不知不觉地停下来了!
是为了好客的牧人邀请么?是受了歌词的感动么?是为了疲倦么?
都不是!是他不能再走了。
突然他感到一阵晕眩。
杨炎试一运气只觉胸口隐隐作痛璇玑穴、瑶光穴、风府穴几处重要的穴道如受针扎。试一举步、只觉脚上好像悬着千斤巨石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气力当真是有寸步难行之感。
杨炎不禁心中若笑:“我还以为可以攀登那座雪峰呢如今莫说攀上雪峰去找冷姐姐就是想去找刚才那个唱歌的牧人恐怕也走不到他的目力可及之处了。唉想不到段剑青的喂毒暗器竟然这么厉害!”
原来那天晚上他虽然打败了段剑青却也中了段剑青的三枚毒针。
他追踪段剑青恰好在罗海的家中碰上。他甩金刚掌力把段剑青的剑拗断本来再加一掌段剑青不死恐怕也得重伤的但在那一刹那他却不忍下此辣手心想:“段剑青纵有千般坏处对我总是说了真话。而且他也曾教过我读书识字。”就因这一念慈悲他的第二掌没有再劈下去改用擒拿手法意欲废掉他的武功保留他的性命。
就因这一念慈悲从金刚掌改为擒拿手法稍缓须臾便给了段剑青一个反击的机会。
段剑青所用的暗器正是韩紫烟当年用来伤害迦象法师的那种独门暗器——毒雾金针烈焰弹。以迦象法师的功力当年尚且禁受不起其厉害可想而知。
假如杨炎在中了暗器之后便即躲到僻静的地方去运功自疗尚可无事。他却不知这种暗器的厉害(当时中了三枚毒针只是微有麻痒之感)。仍然去追赶段剑青待到觉追赶不上的时候方始回过头来准备上欧阳承告诉他的那座雪峰去救冷冰儿的。
当年迦象法师中了这种毒针又给段剑青用毒药充作解药骗他服下他从回疆走到西藏的魔鬼城大约走了半个月就走不动结果变成了半身不遂。
杨炎前往那座雪峰大约要走五百里路。若在平时以他的脚力最多两天当可走到。结果是走了三天尚未走得一半路程就走不动了。
那牧人的歌声已经听不见了他走的方向正是和杨炎所在之处相反的方向。杨炎已经是没有希望得到他的帮忙了。
天色也渐渐黑了草原上白天有如炎夏晚上却似寒冬冷风吹来杨炎不觉感到有点凉意了。
不但感到凉意渐渐连半边身子也感觉麻木了。
想起了迦象法师当年的遭遇杨炎不觉打了个寒噤:“难道我也要变成他那么样落得个半身不遂。”
不过他也有一点感到安慰的是“段剑青给我打了一掌他也中了我一枚天山神芒受的伤料想也绝不会轻。我虽然不能攀登那座雪峰他也无法回去加害于冷姐姐了。”
他的心情稍稍放宽反正无法再走索性把一切思虑暂且抛开即行盘膝静坐默运玄功。他自小练天山派的正宗内功其后又得奇遇兼获异人所授的一门正邪合一的内功心法若论功力之纯比起当年的迦象法师已是不追多让。
气纳丹田精神好了一些。不过也只是能够阻止毒气蔓延侵入心房而已要想祛除毒质谈何容易?运功半个时辰麻木的感觉是减轻了但仍然使不出气力。
“可惜我身上只有天山神芒没有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否则只要吞服一颗用不着三天我就可以恢复原来功力。”想起了功能祛除百毒的碧灵丹他不禁又想起冷冰儿来了。
那年冷冰儿带他下山目的他正是他如今所在的鲁特安旗当时孟元、孟华父子正在帮罗海抵御清兵冷冰儿带他下山为的就是让他和父兄相会的。
下山之时他的师父、天山派的掌门人唐经天把五颗碧灵丹装在一个小小的玉瓶之中给冷冰儿带在身上以防万一。他的师父是非常爱护他的可惜就没防备到他和冷冰儿会在途中失散。那时他不过是十一岁的孩子唐经天自是不放心让他携带那样珍贵的药物一切都交给冷冰儿照顾他了。
天山的特产唐经天只是让他随身携带了几枚天山神芒。天山神芒是一种生长在天山绝顶的芒刺坚逾金铁制作暗器可以当作打穴的透骨钉用却比金属所制的透骨还更轻便。他气力小用这种暗器最适合不过故而他的师父让他带着防身。
这次他重到鲁特安旗天山神芒也曾派上用杨。那晚他碰见段剑青一见面就是先用一枚天山神芒把段剑青射伤的。他之所以特别选择这种暗器来打段剑青内中是含有一层用意的是要替死去的师父惩戒叛徒故而用本门独有的暗器。
可惜天山神芒虽有用处却比不上碧灵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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