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遗憾,白寂偊摇摇头,前面有阻力呢——极像八月十五夜晚,自己仰头看月亮时所感到的莫大威势。它只告诉你两个字——臣服!
怎么办?知难而退,还是迎难而上?!说起来也不是一步也不能走动,只不过艰难了一点。
她望着这座黑白宫殿,下定了决心。如果凡事都知难而退,不作一点点努力,人生岂不是一点挑战性也没有?更何况,自己的性子也容不得就这样放弃!
白寂偊再一次深深深呼吸,将全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她先大大地迈了一步,脚还在半空,那股威势便有如重锤狠击,一股沛然大力袭来,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被远远弹飞。“嗵”一声闷响,摔在地上。
她眦牙咧嘴地站起身,揉揉胸口,有点疼。
再来!
这次步子略小了些,还运转金行力量以求保护,但仍然,一击而飞,这次摔出清亮的金玉敲击声音,倒是悦耳。
我就不相信了!
她性子里的执拗狠厉大作,稍事休息后,又开始挑战。总算,几番挫折后,小小地往前蹭了一步,她总算是在这股庞大威势前挺住了,只是身体颤抖有如秋风之叶,好一阵“叮叮”细响。
可是,这样走,要走到何时去?白寂偊苦笑,却坚定地再一次往前探步,承受着尤如重锤般的击打。
前面那宫殿,看着近在眼前,实则远如天边。白寂偊受了几十击,嘴角溢出血丝,疼得不行,于是停下歇息。要是这样的物理攻击,那些解开了禁制的天地元力也能抵消一二就好了。
心念甫动,她身旁闪了几闪,再定睛看去,只见有褐、紫、红、蓝、绿、金六色小光球突然浮在她腰处。滴溜溜转个不停。她一愣,难道说真的可以?
白寂偊信心大增,一骨碌爬起身,仍不敢造次,很谨慎地探出一小步,却比方才亦步亦趋大胆些了。那股大力威势如狂风般袭至,白寂偊做好了又飞出去且前功尽弃的准备,却不料,它生生止住在她一拳之前方,再无寸进。
白寂偊大喜,只见六色光球旋转如风,而那股威势的嚣张气焰却越来越弱了,六色光球光芒大盛。
嘿,有门儿!
白寂偊等这股威势完全消散,或者说有可能被六色元力光球吞噬干净后,这才又迈出一步。如是者一而二,二而三,她借着六色光球的东风,总算是挨到了宫殿的台阶近前。
经过这番角力,六色光球硬生生大了一小圈,颜色也由初出现时的浅淡转为渐深。白寂偊笑逐颜开,却又想到,要是禁制都解开了。现在九个光球一起吸取琼华月髓的元力,该不知多好呢!
转念又骂自己太贪心,并且,禁制一解,月徊还不知道再能不能看见自己,而寂灭瞳……她打了个寒噤,不敢去想,转而抬头再次望向宫殿。
一路上,她都在与那股阻碍她前进的威势较劲,根本没空仔细察看宫殿。现在可以认认真真端详,却发现。这宫殿外面并非自己所想像的雕梁画栋,它通体都没有任何刻画雕琢,光滑光洁一片。
只见白的殿顶,黑的覆顶琉璃;黑的飞檐,白的檐上守护兽;两扇大门,左面白门黑环,右边黑门白环;黑的顶梁石柱,白的无瑕玉阶。
纯粹的黑与白之世界!
台阶像一条白色的河流,向远方蜿蜒,渐行渐远、渐行渐高。眯起眼,她竭力分辨,半响方看清遥远的宫殿大门上方正中高悬着一块黑色匾额,上面似乎有三个白色大字——镇魔殿!
白寂偊眼光甫触及这三个字,那股要驱赶她离去的威势又出现了。一时,她站都站不稳,在这突然强大了十倍的威压下一屁股坐倒,浑身骨骼“咯咯”作响,眼耳口鼻中直往外渗血,其状惨不忍睹。
白寂偊浑身剧痛,却咬牙硬生生忍住。好在六色光球的光芒也蓦然较刚才明亮几分,这番抵抗,足有半个多时辰,才把那股气势给再一次消磨至她能够忍受的程度,却是无法吞噬干净了。
她浑身酸痛,再也动弹不得,干脆躺在地上琢磨,难道这宫殿里禁制镇压着远古大魔王?魔头?魔鬼?嗯……反正不是什么好玩意。那自己还进去看不?
她实是想转身离开,生怕一个不慎,放出什么大祸害危害世间。但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挨了这么多记重击才蹭到此处,不进去又实在不甘心。
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她想,自己规规距距的,什么也不乱碰,就进去瞄一眼,就一眼!
想罢。她拾级上台阶,心里暗数着看看有多少级,也好在这股莫大威压下分一分心。靠着六色光球的护持她慢慢腾腾挪了上去,临了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她转头看了眼下方,竟有些眼晕。
谁那么闲得慌,这台阶竟有两千九百八十八级之多。白寂偊暗咒一声。
门该怎么打开呢?推?拉?她喘了几口粗气,歇定了,才仰头去望大门。那一黑一白两个超大的门环在她头顶极其高远的地方,一晃一晃流溢着光彩,直刺人目。
莫非,扣扣门环,然后问一句:“有人吗?”
这个无厘头的想法把白寂偊给逗乐了,她傻笑几声,果真开玩笑也似的去拍门,并清了清嗓音,一本正经地问:“家里有人吗?”
没人回答,只有阵阵回音。
白寂偊看着自己陷进门里的手,发起呆来。半响她才把眼睛凑到门上仔细去瞧,这哪里是什么大门,根本就是浓郁到不像话的光芒,不知何故,凝结成了门的形状。至于门环……好吧,看着货真价实,其实也就是一黑一白的光圈两个。
陷进门里的手感觉就像探进了清晨湿答答的浓雾中,她干脆把整只胳膊都伸进去,还是像在雾中。那么……白寂偊后退几步,一闭眼,发一声喊,猛地向前窜。
那感觉,和在大雾天里奔跑无二致,只是这“雾气”比真正的雾要干净得多。没有异样感觉,她眼前一亮,人已经冲进了殿堂里面。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二十三章 “灵位”?!
第二十三章 “灵位”?!
这……是个什么说法?白寂偊怔住。原以为黑白宫殿里面也是黑黑白白,却没想到,迎面便是五光十色闪烁一大片,直欲耀花她双眼。
难道……是珠宝玉石的光,这是个藏宝库?白泽秘库?白寂偊的发散性思维有失控的现象,好在,她立时看清了眼前五彩斑斓的是啥。
她一面默念“刚才不是我,刚才不是我”,一面神色自若怡怡然走向那强光的来处,又仰起头去看——最近仰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咩!
无法不仰头,她站在这座流溢着五彩宝光的巨大光碑前,就有如一只小蚂蚁趴在一本书旁边。貌似……这镇魔殿没有这般高罢!
白寂偊狐疑不解,但在这强烈宝光中,她根本就看不清殿顶。叹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往五彩光碑前走了一步,没有阻碍,她仍是很谨慎地往前凑,并决定一有不妥便拔腿飞奔。
这般提心吊胆地走到碑前,她又仰头,看清了被强烈光芒遮蔽了的光碑真容,原来是玉样材质制造成。不过上面有所刻画。
一本翻开了的厚高大书,那些五彩的流光正是从书翻开的页面中不断涌出,流溢了整座玉碑。头略低,她分辨着在光芒中若隐若现的文字,很吃力地读着:“孔论建文圣国于归海500年”。
咦……啊!白寂偊吃一惊,孔论何许人也?正是现在孔家的第一代先祖,大圣人言灵术的开创者,亦是文圣帝国开国皇帝!
她皱起眉,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名为“镇魔”的宫殿里会出现刻画着孔家先祖名讳的玉碑。不过……她沉思,这本书与孔家的传家图腾貌长得很像两兄弟……还是孪生的,而这五彩的光华,也像极了大圣人言灵术施放时的术光。
心一动,她又想到,有孔家,那么会不会有其他世家?她扭头四顾,果然在远远的左面和右面都看见了强烈的光芒,一为金色一为褐色。
她赶紧向左跑去,在金色玉碑不远处停下,心狂跳一气。只见那碑上刻画着两把交叉的金色巨剑,威不可挡的金色气焰从剑锋上迸发于玉碑周身缓缓流动。金剑下面亦刻有文字:“欧冶青锋建双剑国于金乌100年(归海200年)”。
欧冶青锋,创金刚不破护体术,以武惊世人,为欧冶家第一代家主,双剑皇朝第一位帝王。欧冶家正是以黄金双剑为图腾。
白寂偊脚有些软,额上已经滴下冷汗。她刚待转身去看那褐色光芒之处,脸向左转,不妨又瞟到一束火红光芒。好吧……那应该是姜家的吧?!
果然如是,如烈焰般燃烧的玉碑上面有一只形貌如乌鸦的单足火鸟昂首长鸣,它下方有文字:“姜焱建火乌国于金乌元年(归海100年)”。
涅槃火身双影术及火乌帝室的开创者,姜家首代家主——姜焱,单足火乌正是姜家图腾。而这金乌元年却正好是归海100年。只是为何这编年不是以火乌而以金乌为号呢?
白寂偊直接将脸向左,蓝莹莹有如湖水的光芒。她也不再着急,调息了一番翻腾的气血,慢吞吞走过去,站在这座蓝汪汪的玉碑下。
好一只狰狞怪兽!如豺般的头颅凶相毕现,额头正中有独角峥嵘,身子却像蜿蜒巨蛇,上面还长满了鳞片,四只利爪上各分四趾。白寂偊还眼尖地发现,这只归海家图腾的血盘大口旁边似乎有鱼须也似的长带子。
她研究了半天,归海家如今的图腾貌似碧波蓝角兽,不过……碧波蓝角兽的兽首除了那两条鱼须与眼前这怪兽之首极其相似,其它就未必了。她恍然,怪不得从未看过归海家图腾的完整形态,从来都只是偌大兽首一颗。
自然亦有文字,白寂偊不用看也已经知道了,刻的是:“归海睚眦建雅孜国于归海元年”。
归海以及金乌纪年。是早于如今的联盟历、曾经的神月历的两大几乎并行的纪年方式。以归海家首代家主归海睚眦建立九洲大地第一个帝国雅孜皇朝的那年起为归海元年,直至雅孜帝国的国都被神月皇朝的神赐军攻破为止,它在联盟九洲大地袭行了四千八百九十三年。雅孜帝都也是统一九洲大地的神赐军铁骑最后一站。而金乌历比归海历晚一百年出现,早六年便消失了。
一个个有着几千年古老历史沉淀的超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