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情势允许,你想到军中历练一下,倒不是不行。”
杜嘉佑听了杜嘉瑾的话,重重地点头道:“好,我听大哥的!”
崔皇后听了太子前面几句话,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好在听了他最后一句,又见杜嘉佑点头应允,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崔皇后见寝殿中没有外人在,就他们母子四个,便直言道:“太子,以你看,这次你外祖父和舅舅战败,皇上会不会……”
杜嘉瑾安慰道:“母后放心,就算外公和舅舅有错,他们都已经以身殉国,看在母后和我们兄弟三个的面下,父皇不会追究崔家其他人的责任。崔家不会有事的,等崔灿长大,要重现崔家的荣光并不难。”
崔皇后稍稍放心了些,之后在后宫中便变得低调起来。
凤仪宫外殿,太子妃崔瑶和三皇子妃秦宝卿都在。因为皇后没让她们进去,她们只能在外面等着。到底儿媳妇还是不如儿子亲的。
听说外公和舅舅战败,都死了,秦宝卿也吓了一大跳。但她随即又捂着胸口庆幸——还好,还好,她姓秦,不姓崔……祖父是太师,皇上就算要治崔家的罪,看在祖父面上,母亲和她都不会有事的。
随后,秦宝卿看了看在一边不断转着圈儿,眼睛里满是担忧恐惧的太子妃崔瑶,幸灾乐祸地想着:崔瑶这回惨了,父亲和祖父都死了,还败得这样惨,只怕她的太子妃宝座都坐不稳了……
崔瑶咬着嘴唇,都快要急哭了。
祖父和父亲战败死了,皇上会不会迁怒整个崔家?母亲和弟弟会不会受连累?她该怎么办?
终于,太子、三皇子和九皇子兄弟三人出来了。
崔瑶和秦宝卿都迎了上去。
杜嘉瑾对崔瑶柔声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崔瑶心中一松,强忍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
杜嘉瑾轻轻揽着她,拍拍她的肩道:“别想太多,去向母后告辞,我们也该回去了。”
崔瑶哽咽地点点头,进去见崔皇后。
而另一边,杜嘉佑对秦宝卿道:“母后身体不适,你不是最会讨母后欢心吗?就留下来照顾母后吧!我先回去了。”
秦宝卿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底没说出来。身为儿媳,为婆母侍疾是她份内之事。只是孩子还小,身体又不好,她不回去实在不放心啊……
凤鸾宫中,赵贵妃得到威远侯及其世子战败身亡的消息欢喜得差点笑出声来。
崔皇后处处压着她一头,不就是因为威远侯二十五年前大败鞑靼的军功吗?现在不但威远侯死了,威远侯世子也死了,还是这样的大败,皇上多半是要追究威远侯的责任的,只怕崔家的爵位是别想保住了!
啊,如今崔家就剩下一个庶出的五品文官和崔灿这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还有何惧?
东宫里,凤舞站在颜林身前,低着头,想着威远侯这一死,只怕朝中格局要变了。这事对她其实倒是好,但想着戎州陷落,她又为那些无辜被杀、被欺凌的百姓们难过。
颜林轻轻叹道:“威远侯战败身亡,皇后失去靠山,以后你的安全倒是不用担心了。可是太子殿下……唉!我跟你一个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当晚,等太子回到东宫,立即召集幕僚和亲信商议此事。杜嘉麟留在凤仪宫侍疾,凤舞自然也就没有去。
凤舞本来想让小麻雀去打探一下的,后来想着太子殿下和韩骏都知道小鸟是她的探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监视谁都可以,就是太子殿下不行……
说实话,听说崔皇后和崔氏的靠山倒了,凤舞真是很高兴的,但想着在戎州时见过的那位身材魁梧精神矍铄的老头,她心里也忍不住有些难过。毕竟是熟悉的人,知道对方死了,难免要感叹一下的。只是太子殿下和九皇子这个时候会很难过吧?
凤舞想了想,写了一张小纸条,等墨干了再小心地裹起来,用一截缎带系住,交给一只百灵鸟送去给杜嘉麟。
“给九殿下送过去,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你,记住了吗?”凤舞小声吩咐道。
百灵鸟啾啾叫着应下,欢喜地飞走了。
凤舞身边的小动物们,都以能帮助她做事为荣。每次凤舞交代它们做事,它们都会很高兴。
凤仪宫里。
崔皇后其实没病,就是为父亲和弟弟的死心痛,为崔家的未来担忧而已。这事,除了皇帝,谁的安慰都不会有多大用处。所以,她早早地让杜嘉麟去休息,秦宝卿也让她送出宫照顾孩子去了。
杜嘉麟躺在绛云殿自己寝宫的大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他想起外公举着自己放声大笑的样子,想起自己随同太子哥哥去民间见过的那些衣衫褴褛皮肤黝黑手掌粗大的农夫,想起战报上说的鞑子在戎州烧杀抢掠,心里就忍不住难过和愤怒。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一只鸟悄无声息地飞了进来,落在他床上,爪子上抓着一个用缎带系住的小纸卷。
杜嘉麟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他解开缎带,摊开纸卷,看到上面熟悉的小舞的字,顿时觉得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来,将先前的难过和愤怒都淹没了。
小舞其实在纸条上写得很简单:
——九殿下,别难过,等你长大了,学好本事,咱们带兵打到鞑靼草原去!我们一定要将鞑靼打得落花流水,以后再不敢侵犯大夏。
……
这几日,因为边关的战事,无论前朝后宫都处于一种恐慌中。
犹记得二十五年前,鞑靼差点打到恒京来,若不是威远侯在那场战争中脱颖而出,带兵将鞑靼赶回了草原,大夏说不定都亡国了。可就算那次大夏最终打胜了,还是死了几十万人。不仅如此,那次战争中,还有无数房屋被焚毁,无数良田成了马场,无数女子被侮辱,无数粮食财物被抢走……
现在就连当初打败了鞑靼的威远侯都败了,鞑靼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打到恒京来?大夏又会死多少人?这次还有谁能带兵将鞑靼赶回草原去?
第二日,关于戎州的详细战报便送到了皇帝案头。
看到此次戎州战败的实情,皇帝极为震怒。
“传太子来见朕!”
杜嘉瑾得到消息,立即赶到勤政殿。
“儿臣参见父皇!”
杜嘉瑾跪下行礼。皇帝没有说话,直接将刚刚收到的详细奏报扔给他。
杜嘉瑾没有起身,将腿边的奏报捡起来,仔细看了一遍。
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杜嘉瑾还是忍不住面色惨白。想不到事实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这次戎州之所以失守,最大的原因就是威远侯世子轻敌冒进,失败被擒,而威远侯却因父子私情不顾大局带兵去救,又落入鞑靼圈套,伤亡惨重。而这场大败使得三雄关再没有足够的力量防守,这才导致了戎州陷落。
据奏报中调查到的情况,威远侯世子之所以轻敌冒进,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根据现在的情况看,那个女人很可能是鞑靼的探子。
三雄关陷落,就等于打开了整个戎州的大门,戎州随之陷落。若不是鞑靼急着将抢到的粮食送回草原鞑靼驻地,只怕现在鞑靼的骑兵距离恒京也不会很远了。
这奏报已经是十三天前的了,现在鞑靼打到了哪里,情况如何,他们其实根本就不知道。
而从这份奏报上看,三雄关失守,戎州陷落的责任都要落到威远侯及威远侯世子身上。
威远侯是皇后之父,太子的外公。威远侯世子是太子妃的父亲,太子的舅舅兼岳丈。
“你怎么说?”皇帝隐忍着怒气道。
杜嘉瑾缓缓抬起头来,声音冷静,神色淡然,目光坚定道:“皇子犯法与民同罪,威远侯及其世子曾经享受了怎样的尊荣,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既然是因为他们的错误导致了三雄关失守戎州陷落,该如何判就如何判。”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本想说几句,估计是想起威远侯不但是太子的外公,也是自己的岳丈,也就没好意思迁怒太子。若不是他娶了威远侯之女,又怎么会有太子?
不想,太子随即又道:“儿臣以为,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戎州的战况,当务之急是派何人领兵增援,从何处调兵,夺回戎州。”
皇帝自然也知道现在不是处理威远侯的时候,毕竟那对父子都已经死了,他只是气不过。去年派太子去戎州治蝗赈灾的时候,他就暗示过太子,威远侯年纪大了,最好交出兵权回恒京养老。谁知太子回来以后,威远侯却按兵不动,一点表示都没有。
若局势平稳,或者战事得胜,皇帝或许还能隐忍着,暂时不与威远侯计较。但现在威远侯父子战败了,不但战败,还害得整个戎州陷落,皇帝自然将责任都推到了这对倒霉催的父子身上。
可是,戎州二十万边军都败了,让他一时间上哪儿抽调那么多军队赶去戎州?
“以你看,从哪儿抽调大军去戎州好?”皇帝问。
杜嘉瑾满脸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之后才回道:“儿臣以为,远水救不了近火,戎州陷落已经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目前只有派一位经验丰富值得信赖的将军带兵,赋予其战场临机专断之权,主持这场大战。最好、最快的,莫过于让雁鸣关的靖远伯赵将军赶来增援,收拢三雄关溃兵,同时从恒京抽调一支精锐骑兵速速赶往戎州,令戎州附近州府派兵驰援,协助赵将军作战,并接受赵将军的统一指挥。另外,再从平南军、西府军抽调两支劲旅过来,守卫恒京。”
太子的建议与皇帝可谓不谋而合。皇帝心里稍稍有些安慰,这才发现太子还跪在地上,忍不住没好气道:“还跪在地上做什么?眼看边关战事急迫,你还不好好爱惜自己身体,纯心让朕还要来担心你是不是?”
杜嘉瑾一脸感激道:“儿臣谢父皇!儿臣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不能为父皇分忧……”
皇帝冷哼一声,看着杜嘉瑾慢慢起身,忙给身边的何公公使了个眼色。何公公立即上前一步,小心地扶着太子起身。
杜嘉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