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觉得大脑好像无数根针在扎一样疼,一阵阵的还愈来愈剧烈。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安宁根本不会控制精神力,否则他现在就已经被控制了,安宁想让他说什么就可以让他说什么。不过疼痛最终唤回了卡利的神智,他猛然挣扎了一下,从安宁手里挣出来,仓皇地对着监狱西边指了指,转头就跑了,还没忘记裹紧了怀里的杜冷丁小瓶。
安宁往监狱西边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就变了。西边是囚犯们的浴室,他可没忘记,上一世的林恩正是死在那里的!
囚犯们是分成两班轮流洗澡的,并且三天才轮一次,所以这个时候浴室是空的。安宁冲进去的时候正好远远看见最后一个犯人心满意足地出来。那一瞬间如果安宁手里有把刀,他真会再杀一个的。
浴室里很安静,粗糙的砖墙记录不下刚才的挣扎哭喊,只有一丝细微到几乎没有的呼吸。安宁觉得一阵腿软——浴室干燥的地面上漫着一滩血,血里还带着些白色的浊液,血腥气和男人精/液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林恩就躺在这滩血里,衣服被撕成布条捆住他的手、堵住他的嘴,露出来的身体上全是青紫的痕迹。他的眼睛半睁半闭,已经失去了神采。安宁小心地跪到他身边,抖着手去摸他的颈动脉。他抖得太厉害,什么也摸不到,倒是林恩因为他的触摸微微颤抖了一下,慢慢把眼皮撑起一线,看清了是他,仿佛放心了一样,慢慢闭上了眼睛。安宁把他嘴里堵着的布团拽出来,林恩嘴角便流下一条血线,苍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安宁猛地转身,对着拉文大喊:“帮我把他抬到医务室去!”他一边喊,一边试图独自把林恩抱起来。但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林恩又伤得让人根本不知从哪里下手,他一个人根本处理不来。
拉文站着不动,在安宁又一次转头狠狠瞪他的时候,他才冷静地说:“他不能去医务室。”
“为什么?”安宁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恩上半身靠在他怀里,头已经垂了下去。他的□还在出血,一移动,血就大股地往外涌,再拖一会他光流血就流死了!
拉文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淡然:“他必须死,否则死的就是你。”
“因为法杜尼的事?”安宁紧紧搂着林恩,感觉他的身体在渐渐变凉,心里不由得一阵恐惧。他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举目无亲,林恩虽然和他不相干,但同病相怜已经让他们亲近了很多,如果连这个伙伴也失去——安宁不愿意去想像。
“你救他,他会跟我一起去前线突击队!人人都知道去前线就是送死,你也就能交待得过去了吧?”
拉文仍旧淡淡摇头:“你也不能去。”
安宁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我已经报名了!你不让我去,不怕凯撒怀疑么?”
拉文微微抬起下颌,侧脸的线条淡然得有几分冷酷:“凯撒并不会直接把你们带走,他只是来做动员的,明天就走。等他走后会有飞船来接报名者,那些人不会知道1407号到底是哪一个。”
安宁搂着林恩的手臂慢慢松了。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本来他以为凯撒亲自来,拉文绝对不敢当着凯撒的面不许他报名;但他没想到,还有冒名顶替这种方法。
“你赢了。”安宁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拉文。
拉文微一扬眉,略有些意外:“你同意不去了?”本来他还以为要说服安宁还需要点时间和口舌。
“不。”安宁微微摇头,眼神冷硬,“你救他,让他和我一起上前线,我就告诉你最后那批机甲的秘密。”
拉文万没想到安宁会抛出这么个话题,一时间全无防备,竟然接不上来,啊了一声才突然醒悟过来,强行掩饰着说:“什么,什么机甲?”
安宁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医生,别再装了。你费了这么多气力来接近我,不就是为了这个秘密吗?”
拉文本/能地想找句话来掩饰,可是话到嘴边,他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安宁微微仰着头坐在那里,少年俊秀的脸第一次露出冷硬的线条,像一尊大理石雕像,只是看上去就觉得会伤人。微狭的眼睛,眼角稍稍向上提起,使得目光从睫毛里射出来像小刀子一般刺人,把他所有的谎言都截断在了肚子里。
安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弯下腰吃力地把林恩抱起来:“医生,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救了他,我就告诉你最后那批机甲藏在哪里。然后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让我们上前线,死在前线你也就可以交待了。”
“你不能……”拉文自觉算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可此时此刻想了半天却只想出这一句话,“前线太危险,你是去送死——”
安宁不耐烦地打断他:“如果林恩死了,你一辈子别想知道那批机甲的下落!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林恩只要咽气,我立刻就去找凯撒,告诉他我就是安家的安宁!当然,我想你大概是有办法不让我见到他的。没关系,如果见不到他我就自杀,到时
候那批机甲的下落照样泡汤!”他侧过头来,薄薄的嘴唇翘起一个刺眼的弧度,“医生,选吧,要机甲,还是要死人?”
拉文张了张嘴,一刹那间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千回百转。然而他最后只能走过去帮着安宁抱起林恩:“……走吧,去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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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战斗观摩 。。。
“1407号!”
“到!”安宁朗声回答,上前一步伸出手臂,让人把程序输入环套在他手腕上。巴掌大小的显示屏闪动着一串串淡绿色的代码,把自爆程序输入他体内的生物芯片里。
生物芯片是两个世纪前渐渐兴起最终取代身份证的。每个人出生时就在手腕处植入一块小小的生物芯片,其中包含你的身份和基因代码;日后随着年龄渐长,取得的各种学历或者工作证明也都输入芯片之中,当然也包括奖惩及犯罪记录之类。只要用特制的仪器一扫描,就可以获得该人的全部信息,比起体外携带的身份证基因卡档案卡之类的东西自然是方便太多,而且因为信息只能读入不能擦除,所以具有不易伪造的优点,研究出来后几十年的工夫就取代了身份证制度。
现在,军方编出的自爆程序已经输入生物芯片里。为了防止有人自行取出芯片加以伪造,生物芯片从植入人体开始就自动运行保护程序。保护程序以人体脉搏为运行标准,只有脉搏停止两小时后才会停止,也就是说,只有人死了两小时之后,芯片才可以顺利取出;若是强行取出会造成报警,报警器会放出一种干扰电波,使周围十米之内的人都失去知觉,并且会向联邦人口信息管理中心频道波段发出警报。这些手段,保证了生物芯片信息的真实性,杜绝了相当一部分伪造身份欺诈的行为。
“好了,上船。下一个,1515号!”工作人员不怎么客气地推了安宁一把,示意他通过对接口进飞船。这是来接他们去训练基地的运输飞船,船身上喷涂着军队的标志。安宁微微仰头看了看那硕大的剑与盾的标志,胸口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激动。他不是不知道前线的危险,但是无论如何,总算是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监狱了!
“好了,你也滚上船去,别磨蹭。下一个!”随着工作人员又一声不客气的喝斥,林恩也小跑着进了对接通道,有些激动地抓着安宁的手臂,低声说:“我们真的能离开这地方了?”他的伤口也就是刚刚愈合,大量失血后的脸色还是苍白的,但已经有了精神。
“嗯。不过前线也很危险,三个月的集训我们都得努力。”安宁话还没说完,飞船入口处站着的士兵就沉声喝斥:“你们两个!赶紧上船,不要废话!如果不想去,就趁早滚下去!”
安宁心里一紧,赶紧闭紧了嘴,跟林恩一起小跑着上了船。因为是运输飞船,所以宽大的船舱里只有一排排的座椅。这会椅子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应该是从前面的监狱里先接上的犯人。说实在的,大部分人跟B17监狱的差不多,脸上都带着一副不自觉的凶相,可见都是亡命之徒。安宁和林恩这会虽然还穿着灰色的囚服,但脸都洗得干干净净,俊秀的模样一进来就在人群中显得特别扎眼,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两人身上。安宁扫了一眼船舱,拉着林恩在人最少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坐下没几分钟,船舱里就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开始是小声的笑,后来就逐渐高了一点,断续地能听见什么“盘子不错”、“尝尝滋味”之类的话。安宁左右看了看,没能找到防身的东西,只好暗自攥紧了拳头警惕着。果然没有几分钟,他就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股带着口臭的热气喷在他耳边:“小子,长得不错嘛。”
船舱里没有士兵看守,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犯人们有些放肆。一个开了口,其余的就应和着嘻笑起来,还有人倾过身来拉扯林恩的头发。安宁猛地起身,冷冷地瞪着那个凑过来的犯人:“这是军队的运输机,你不要闹事!”
背后的家伙是个大块头,右脸上一道斜斜的刀疤,从眉骨一直拉到嘴角,扯得半边脸都有点歪斜。安宁话还没说完,他就嘿嘿笑起来:“军队的运输机?那又怎么样?咱爷们坐警察的押运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着伸手一把就揪住了林恩半长的头发,啧啧了一声,“这头发,够细够软的啊,不知道身子是不是也这么又细又软的。咱爷们可是替政府去打仗的,搞个把人玩玩有什么——”他后边的话被一道冷白色的激光打断了。激光划过他揪着林恩头发的那只手,将它齐腕切了下来。安宁觉得一阵灼热,激光长度直到他胸前,恰好将他最外层的囚服划开了一道裂口,却没有伤到皮肤。
大块头犯人紧攥着自己的断腕,眼珠凸出,张着嘴像条刚出水的鱼一样喘息了两声才嚎叫起来。那只断手滚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