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打垮啦!”梁萧不做声,放了十斤左右石头到炮上发射,竟然打到了一千八百多步。扎马鲁丁皱眉道:“石块太小,砸不了人。”
梁萧灵机一动,笑道:“若不是石块呢?”扎马鲁丁诧道:“什么意思?”梁萧道:“我有法子啦!这下子襄阳城乐子大了。”其他三人无不诧异。梁萧微微一笑,将自己计谋一一道来。
次日,郭守敬和扎马鲁丁依梁萧所言,督促人手,在距襄阳两千一百步处造筑土台。梁萧率钦察军驻扎台下,架起炮弩,宋军看出不妙,仗着弩炮厉害,士气极盛,连夜派兵出城骚扰,想要毁掉高台。
此时,宋军拆屋造弩,又造出一门“天罡破阵弩”,三弩齐发,威力更增,但高台距襄阳已有三里之遥,云殊虽连换轻巧弩箭,也无法攻到如此之远。梁萧以轻骑佯出,仗着马快,诱使“天罡破阵弩”发矢,试出其达到最远之地,画出白线,宋军过线,便举兵攻打,没过线,便用弓弩远远抵挡。
两天功夫,土台修好,高四丈,阔八丈,元人又在土台上建四丈木台,还差六丈便与襄阳外城一般高了。众人将襄阳炮拆解,先吊上土台,再吊上木台装好,襄阳炮高及十丈,然已高出襄阳城墙。
此时间,兰娅率匠人在山中砍伐巨木,截成一段一段,每段十五斤,命工匠掏空,盛入火药,而后以极厚纸皮牢牢封好,外涂火油,运上高台。此时云殊隐约猜到元军意图,告诉吕德。吕德惶恐万分,倾襄阳之兵,拼死攻打,梁萧挥军抵挡,两军喊杀之声震天动地,但钦察军太过厉害,宋军虽有云殊靳飞等人助阵,也枉自留下如山尸骨,遍地鲜血,难以撼动梁萧阵势,云殊仗着武功冲突几次,但对着如雨箭矢,没占到丝毫便宜。想挟“天罡破阵弩”出城来攻敌,但这弩威力大得吓人,个子也大得吓人,竟横竖都难通过城门。其构造又十分精巧,拆卸装设很耗时日,若在城下装设,梁萧率钦察精骑,如那日援救伤者时般突上,定然毁掉此弩,云殊看着元军施为,却是束手无策。
双方厮杀之间,高台上准备已定。扎马鲁丁命人绞起“襄阳炮”,此时俯仰之势逆转,“襄阳炮”相对襄阳城,无异自上下击。元军再将盛满火药木块放入网兜,举火点燃木块,倏然发出,木块甚轻,在空中划过一道火光,掠过两千一百步之遥,倏然落向襄阳城头,到了谯楼上空。烈火遇油速燃,烧透厚纸,点燃火药,木块似若巨大爆竹,猛然炸裂,谯楼熊熊燃烧起来。吕德急命人救火,但元军发炮不断,救之不及,反炸伤不少宋人。一个时辰不到,襄阳谯楼碎裂,成了一片火海,三门“天罡破阵弩”因深植城上,仓促间难以取下,竟被炸毁两门,还有一门虽冒死卸下,但也被炸坏枢纽,一时之间难以修复。
梁萧见状,以四千铁骑前突,宋军抵挡不住,仓惶缩回城内。伯颜指挥数万元军,负担土石,运至一千七百步内,又筑一座高台。郭守敬与扎马鲁丁拆解“襄阳炮”,装到台上,此时投出,不仅有木块,也有大石,轮番倾泻到襄阳城楼之上。如此轰击数日,宋军伤亡无数。此时,第二门襄阳炮造成。梁萧让第一门炮继续压制城头宋军,令其无法在北面重设“天罡破阵弩”,然后突至一千一百步之内,强行筑起六丈土台,装上第二门石炮。
这门石炮一旦立在此处,于襄阳城而言,端地要命至极。百斤巨石直入襄阳城中,好似雷霆轰至,军民死伤十分惨重。云殊等人屡屡出城,争夺“襄阳炮”,双方城下血战十余场,宋军始终无法破解钦察铁骑,屡战屡败,留下无数尸体。
梁萧见宋军异常顽强,要破襄阳,非用更厉害手段不可。命匠人掏空四十斤重大木,以火药夯实,燃烧后以炮投出,直入襄阳内城,威力之强,较宋人“震天雷”还要厉害数倍。三亩之内,人物尽成齑粉,惨叫之声,响彻襄阳上空。元军称之为“木霹雳”。
如此攻打两昼夜,襄阳城房屋损坏无数,城中军民死伤惨重。第三日清晨,一发“木霹雳”砸中宋军兵器库,穿透房顶,在其中爆裂,引爆了其中火器。襄阳城顿时发出震耳巨响,仿佛临死者的哀嚎。库房四周房屋尽成废墟,人畜死伤无算,火借风势,迅疾蔓延开来,城中火光熊熊,竟成一片火海。宋将急率数千军民,冲出水门取水救火。刘整见状,命水师隔水发弩,宋人难以近江,眼看火势越来越大,靳飞与方澜带宋军举着盾牌,冒死取水。待得城中火灭,宋人已死伤千余,尸首漫江流下。
这把火足足烧了半个襄阳城,粮仓毁了大半,武器库几乎荡然无存,仅是云殊率人行险抢出一些。万余百姓无家可归,露宿街头,号哭之声,震天动地。此时间,阿里海牙和史天泽奉伯颜之命,趁势自西南两面,以炮弩云梯进攻襄阳,宋军拼死抵挡。云殊修好剩下一门天罡破阵弩,架设在西南之地,方使元军无法登城。此时襄阳危急传到郢州,李庭芝、张世杰屡次进援,但皆为阿术所阻。襄阳城至此,已入绝境。
梁萧在城外听得百姓号哭声,心头顿软,让众军不再以“木霹雳”轰击内城,只投巨石入外城,打击守军。如此攻守苦战,襄阳城又撑了半月,寒冬渐至,天气一日冷过一日,雪花悠悠,飘落襄樊之地,数夜之间,天地白茫茫一片。襄阳被焚之后,军民缺衣少食,无屋可住,立时冻馁无数,一些军民无法可想,开始煮食同胞尸体,梁萧登上“襄阳炮”,观看城中情形,看见如此惨境,骇然无及,呆了半晌,下令立时停了炮击,驰马亲见伯颜,请求停止进攻,招降襄阳。
伯颜听过梁萧述说,默然片刻,召集众将入帐,商议此事。刘整怀恨一箭之仇,声言要将襄阳城砸成齑粉,屠尽居民,才能甘心。多数将领久攻襄阳不下,饱受此城煎熬,都想破城屠绝,以出一口恶气,听得刘整之言,纷纷点头。只有史天泽与阿里海牙沉着脸,不发一言。
梁萧见众人纷纷赞同,心头恼怒,起身便道:“若是屠尽襄阳,日后谁还敢投降呢?若每城都与襄阳般抵死防守,甚时才能灭亡宋朝呢?杀人又不比杀牛杀羊,杀光了又不能当饭吃!活人有用,还是死人有用呢?打碎一个瓷碗容易,要做一个可难了,是毁掉一个襄阳容易,还是重建一个襄阳容易呢?”不少将领听得这话,都微微点头,破城屠杀之念消了许多。
刘整本就是意气之言,没有多少道理。梁萧年少气盛,一番言语夹枪带棒,顿将他抵进了死巷子里,没有丝毫下台余地。他堂堂大将重臣,战功赫赫,岂容一个小子在头顶上拉屎,顿时恼羞成怒,喝道:“你懂个什么?屠灭襄阳,其他城池尽皆胆落,自是无人敢撄我军兵锋。你不过当了两天兵,立了点微功,就自以为是了么?哼,老夫统帅千军万马的时候,你还在吃你呢!”
梁萧无所顾忌的性子,龇牙冷笑道:“说清楚些,你统帅的是宋人?还是元人?你能背叛大宋,就不许别人投降大元了么……”刻毒话儿还没说完,众人无不变色,伯颜怒喝道:“梁萧,闭嘴。”梁萧一愣,只得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刘整腾身而起,神色阴沉,嘿嘿笑道:“好啊!我刘整阅人无数,头一遭遇上如此年少有为,口齿伶俐的小伙子!长江后浪推前浪,刘某是老了,不中用了,天下都是年轻人的啦!大元帅,请你高抬贵手,放我刘整回家种田放羊去吧!”他这话笑里藏刀,颇是厉害,意思是:“要么我刘整走,要么他梁萧完蛋,伯颜你任选其一!”
伯颜也不答他,叫道:“那速。”他的亲兵那速应声而出。伯颜沉声道:“拿下梁萧,摘他的帽子,脱他铠甲,重责三百军棍,捆在辕门,示众一日。”
那速应命,率众亲兵赶上,要拿梁萧。梁萧却一手按腰,沉声喝道:“谁敢过来?”众军知他骁勇绝伦,一时间面面相觑,无人敢上。伯颜勃然变色,缓缓站起道:“你要违我军令么?”众人无不屏息,要知军中违令,只有死路一条。梁萧却目不交睫,与伯颜对视,朗声道:“我没有错。”阿术见他如此硬抗,局面必然不可收拾,急道:“梁萧,元帅之令,违者格杀勿论。”
梁萧仍道:“我没有错。”阿术道:“你口出狂言,以下犯上,不是错吗?既然从军,就是军令如山。土土哈明白,李庭明白,你不明白吗?”梁萧听出他暗示之事,自己生死是小,但土土哈,阿雪等人却身在军中,必受牵连。
刹那间,他转了百十念头,神色一黯,陡然失了方才气势。众军正要上前,梁萧道:“我自己来!”他脱盔卸甲,走出帐外。众军一拥而上,将他按倒,片刻功夫,便听到杖击之声。伯颜眉头一皱,叫道:“那速,不许手下留情,否则军法从事!”原来,那速知伯颜、阿术颇喜梁萧,故而手下留情,但伯颜乃是当世高手,一听便知虚实,那速听了这话,只得全力挥棍。
阿术听得棍棒声转沉,生怕打坏了梁萧,急道:“丞相,如今襄阳未下……”伯颜喝道:“你不必多说。若非你一味娇宠,这小子哪有如此放肆?”他知梁萧武功之强,不在自己之下,凭他内功,这等棍棒不难化解。阿术被他一喝,只得无奈坐下。
刘整见伯颜如此,正好下台,反身坐了下来,听得声音,知道那速打得极狠,梁萧便再是骁勇,这三百棍挨下来,也绝无活了的道理。此人是阿术心腹爱将,战功显赫,若真的打死,只怕要跟阿术结怨。自己一个降将,无有根基;阿术三代都是蒙古名将,东征西讨,震慑万里。他若怀恨在心,算计自己易若反掌。
刘整老谋深算,城府甚深,一念及此,捋须不语,心中默数,待打到一百多棍时,谅得也差不多了,缓缓站起,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