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儿,我要弄点城砖用,没事儿,您忙您的吧。”洪涛一边说,一边手起锤落。。。。。。
“咣。。。哗啦。。。艹!”城砖是砸掉了一个角儿,但是洪涛的手还没那么大劲儿,锤子弹了起来,撞在旁边的水缸上,把水缸也给打破了。
“哎呦,这回算是让我逮着了吧,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走,找你姥爷去,让他看看,这次还有什么说头没!”隔壁的婶子刚要走,听见声音之后又回来了,伸手揪住了洪涛的耳朵。
“我数数啊,我都有大半年没帮你出头了吧,你这是不是怕姥爷太闲了,成心给我找点乐子啊?”姥爷这次没护犊子,答应了隔壁婶子改天赔他家一口水缸,然后问洪涛。
“嘿嘿嘿,这次是意外,我是去砸城砖的,结果不小心把水缸给砸了。”洪涛让老头给逗乐了,没想到姥爷还有点幽默的天赋。
“砸城砖干嘛用?”老头之所以没护犊子,主要是和邻居家张爷爷关系不错,不愿意因为一口水缸给两家添麻烦,这要是换一家关系一般的,保准得说:你们家水缸放的不是地方!这是没伤到我们家小涛,要是伤到了,你们家赔得起吗!
“您等着啊,我今天弄了点儿好玩意回来,我去给您拿去。”洪涛一般的事情都不瞒着姥爷,一溜烟跑回小舅舅的屋里,把那一箱子蛐蛐罐给抱了过来。
“哎呦,这不是蛐蛐罐嘛,我看看,我看看,像是个老物件啊!”姥爷虽然不算真正玩虫的,至少也算个业余选手,让他说出什么门道儿来,他肯定不成,但是认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我花4块钱从委托商店里买来的,您看值不值?”洪涛直接把收购价缩水了10倍,他经常这么干,80块钱买块老手表,他说20买的,还特意让委托商店的售货员给他开假收据来骗他姥爷,当然正式盖章的收据是开不出来的,只能是没有章的收据,真正的收据他全藏起来了。
“值了!我觉得照这个成色,至少也是大清朝的物件了,比我这个蝈蝈葫芦还要老,等以后你再看到合适的葫芦记得给姥爷弄一个来,一只蝈蝈它不爱叫,我得再弄一只。”姥爷也不和洪涛多讨论钱的问题。
“今天我碰见一个姓那的老头儿,是个蹬板车的,他教了我不少养蛐蛐的知识,您认识他嘛?”洪涛想从姥爷这里打听打听那个老头的底细,毕竟姥爷土生土长在这一片已经几十年了,说不定认识呢。
“大秃瓢那个?三轮车锃亮?”姥爷果然认识。
“对,就是他,是他把我拉回来的,还给我讲了好多玩蛐蛐的规矩。”
“嘿,那可是是个玩主儿,早年间他家有个大院子,就在钱粮胡同里,后来铁杆庄稼倒了,铁杆庄稼就是。。。。。。”姥爷开始给洪涛介绍那个老头的来历。
“铁杆庄稼我知道,您接着说!”洪涛几乎和每个成年人聊天,都得这样打断别人几次,到不是他不礼貌,而是对方总会不由自主的去给他解释好些他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后来他父亲卖了不少家当,开了一家车厂,买卖还算不错,在东城这边都叫他那金牙,他有一嘴大金牙。再后来解放了,他那个大儿子是国民党军官,带着一家人想坐飞机跑,不过飞机票只有3张,本来是准备给老爷子一张,弟弟一张,然后让老妈和弟媳妇在这里等死。这位那二爷也是条硬汉子,直接把飞机票给了他怀着孕的媳妇,然后带着他老妈一起留了下来,唉,造孽啊!”姥爷说到这儿,也有点激动,叹了一口气。
“那后来呢?”洪涛没想到那个嬉皮笑脸的老头还有这么曲折的身世。
“后来他老妈没几年就死了,当时他把家里能卖的全卖了,不顾政府的禁令,从西山请来好多和尚,给他妈在东四大街上做法事,一直走到了东直门外。后来政府没收了他家的院子,他就在院子旁边搭了一个小院儿自己住,刚开始是帮人家摇煤球,后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那辆车,就开始蹬板车了。可惜他那个媳妇和孩子了,死活都不知道,他也一直没再娶,就一个人过倒现在,等他闭眼的那一天,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唉。。。造孽啊。。。”这么一会儿工夫,姥爷已经说了两次造孽了。
七十三章 收、养、斗(二)
说起养,应该是老北*京文化里一个最有特色的部分,只要是四合院里,必须得养点活物,用现在的流行话说是养宠物。在这个养里,大概也可以分成4大类,养鸟的、养鱼的、养兽的、养虫的。
画眉、百灵、黄雀、玉鸟、鹦鹉、八哥、相思鸟、文鸟、鸽子等等,都是老北京人喜欢养的鸟儿,每天清晨人还没醒呢,挂在房檐下面的鸟就先醒了,一声声清脆的叫声,马上就能让四合院里充满了生机。然后主人会起个大早,提着鸟笼子去公园河边上遛个弯,不仅是把鸟给遛一遛,还顺便把人也遛了,算是活动筋骨吧。
夏日里以“天棚、鱼缸、石榴树”为四合院里最和谐的景致。从王公贵族、朝中大小官员直到平民百姓都喜欢在自家庭院中摆上鱼盆,居室内摆上鱼缸,饲养的金鱼少则几条,多则几十条,以至数百条。用北*京人的话说:养鱼练的是慢功,要的就是磨性子的过程,以此养心逸致。而且“鱼”与“余”谐音,有“年年有余”之意,所以被视为吉利之物。
老北*京养猫讲究品种,大多以毛长者为贵。一般认为白者、黄者为上品,黑者、杂色者次之。此外,猫眼必以两色者为贵,名曰“雌雄眼”,俗说“爹一只,妈一只”,此为“波斯种”。但老北*京人不喜欢养白尾猫,以为不祥。北*京人认为养猫乃高尚之情趣,其来源多系亲朋间互相赠送,以为礼品。
老北*京人也养狗,但狗的数量要远远少于猫的数量,有钱人一般会在护国寺庙会的狗市上买观赏狗:袖狗、叭狗。袖狗仅一掌大小,然生性好斗,又叫“斗狗儿”,可藏于袖间,因此得名。这些人将狗置于桌案上观其争斗、撕咬,以博得一乐。
那时的老北*京人不卖猫、不卖狗,还把卖猫、卖狗视为家庭破产的象征,会被人看不起。当然了,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些讲究都没了,姑且就算是进步吧。
最后就是养虫的了,蝈蝈儿、蛐蛐儿、金钟、咂嘴、油葫芦基本上也就是这几种,其中以蝈蝈和蛐蛐玩的人最多。每年麦收之后,胡同就会出出现挑着一大堆蝈蝈笼子卖蝈蝈的人,老北*京人一般都会买回去几只,挂在石榴树捉着葡萄架下,听它们在那里歌唱,不光不会觉得吵,还觉得很喜兴。
买蝈蝈有个讲究,不能买一只回去,要成双成对的买,一是为了讨个吉利,二是蝈蝈之间叫起来会比赛着叫,一只叫了,另一只也会跟着叫。这就像咱们听乐器一样,听的就是一个交响乐团合奏,当然您要是非听独奏也没人拦着您。
至于玩蝈蝈的讲究,一点不比玩蛐蛐少,不过老头没讲,只讲了蛐蛐。
养蛐蛐首先得有一个器具,那就是蛐蛐罐,这种罐子就像一个半截的笔筒,上面带着一个盖子,盖子上有气眼通气。罐子的大小分为了五个号,和我们用的电池一样,从一号开始越来越小,一直到五号,这五个罐子可以一个套一个的装在一起,具体尺寸并没有严格的规定,这是相对而言。
蛐蛐罐的材质种类很多,最常见就是瓷质、陶制两种,另外还有象牙的、玉之类的,那就是个人喜好问题。除了从材质上分之外,玩虫儿的人还把蛐蛐罐从产地上分了一下,就是南罐儿和北罐儿。那老头一辈子没离开过北*京,所以他和洪涛讲的都是北罐,至于南罐和北罐的区别,也大概提了一下,由于气候的不同,南罐的壁比较薄,北罐的壁比较厚。
其实这个蛐蛐罐的制作就和茶壶差不多,也是用澄浆泥、紫砂之类的粘土经过过滤之后烧制出来的。明火烧制出来的罐体比较亮,有光泽,但是罐体和罐盖很难是一个颜色,因为不是一炉烧的。套盆烧制出来的罐体和罐盖颜色一样,但是罐体光泽度不够,手感也没那么细腻,至于哪种好,这要看个人的喜好了。
按照玩蛐蛐的老规矩,24只蛐蛐罐为一桌,每桌还要配一只王爷罐和一只咬罐。王爷罐个体最大,里面住着这一桌里最厉害的蛐蛐,而咬罐就是蛐蛐打架的战场,也叫斗盆,就是在委托商店里那老头和洪涛讲的那个罐子。这一桌就算是玩蛐蛐的一个单位,行家问你的时候,都会问:爷们玩了几桌啊?所以说玩蛐蛐没有玩一只两只的,那都是外行,要玩最少就是一桌起!
光有一个蛐蛐罐还不成,这等于是光给蛐蛐弄了一个院子,还没房子住呢。蛐蛐的房子叫过笼,也叫铃房,它什么模样的都有,什么材质的都有,总体上说就是一个两边带洞,上面带盖的小盒子。过笼一般都是放在蛐蛐罐子里,这就是蛐蛐的卧室了。
为什么叫过笼呢?这是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词。因为不管你是斗蛐蛐,还是平时给蛐蛐打扫院子,都需要把蛐蛐从罐子里拿出来。一般的小孩儿就直接下手去抓了,玩虫的讲究人当然不能这样简单粗暴,一只蛐蛐除了叫声好听、好勇斗狠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标准就是品相。
我们常说全须全尾(读做“引”的音),指的就是蛐蛐的品相,须自然就是蛐蛐那两根触须了,尾指的就是蛐蛐那两根尾巴。一只好蛐蛐的触须和尾巴必须是完整的,下手抓的话,触须和尾巴很容易被折断,于是过笼就出现了。当你想把蛐蛐挪到其它罐子里时,你就把蛐蛐赶进过笼里,然后直接把过笼拿起来,蛐蛐自然也就跟着一起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