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可能去淌这趟混水吗?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
我开口正想拒绝,一个人却大声嚷嚷着撂开门帘就冲了进来,嗓子还有些沙哑,“方垒!你给我出来!”
是张梨舫!
房间里静了下来。
“晚上就是正式演出,作为我们学生会出的节目,这个是重头戏,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偏差。” 方垒说话始终那么简洁。张梨舫立马就没了话说。
原先要出这节目的时候,就让文学社负责,从458个会员呈递上来的剧本一一筛选,最后只剩下我和张梨舫的,然后不记名投票的结果是选择了我的稿子。后来她虽然争取到了这个剧的女主,但一直就在闹情绪。
我没有参与排练,可多少也听说了,那么多天的排练,她不是不来就是无数个迟到早退,情节走到现在还一直在出错,台词方面就更不用说了,记住的就没有几句?虽是录了音可也要对嘴型啊。
也难怪方垒会这么做。
“可是这能怪我吗?”她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那么烂的剧本那么烂的台词!叫我怎么记得住啊?我……”
“所以我决定换人。”简单的回答,很干脆也显得有些残酷。方垒冷冷地看着他,不再言语,仿佛他的决定已无法更改。
但是他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想过,我是讨厌眼前这个女人,但是我也不想激化矛盾。另外还有一个晓晴……我如果接了下来,对我来说就是百弊而无一利,何况……现在的我一点心情也没有啊。
“我……”
我正要开口却被她给抢了话,指着我的头就骂开了,“可是你让她替我是什么意思?她配吗?她给你吃了什么迷幻药让你们这么护着她?反正我是不会让出去的!这个角色我演定了!”
说罢她手一甩就冲了出去。
房间里沉寂了一会儿,跑道上传来阵阵喧闹的欢呼声。大概是龙言冲线了吧,我想。
“那怎么说?”王杰问。
方垒想了一下,无奈地笑了一下。
这或许就是他们要的结果吧,大概也没真想让我替换她的角色。张梨舫倘若认真起来,这出剧会好看的。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笑着说。到了门口。两人把我叫住了,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是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转身朝他们一笑,“没事啦!祝你们演出成功!”
走出房间,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了。想起龙言,心头一痛,握着盒子的手紧了又紧。
不远处一个人朝我笑了笑,我细细一看,原来是李大智,怪不得这么面熟。他小跑着朝我走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涨红了脸,憨厚得笑着,“你是陈洛吧?”
“是啊。”我淡淡地笑着,感觉一点说话的气力也没有了,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那次之后隔了一段时间,他就变了个人,开朗大方,在任何人面前也能视若无人之地的耍嘴皮子。这次运动会,标枪和铁饼都分别拿了第一和第三的好成绩,晚上的篝火晚会还有他的单口相声和一段地道的京剧唱段,现在似乎也不会再被谁欺负了,人缘也极好。
“我想麻烦您件事儿。”地道的北京腔。
“怎么了?”
“一直想谢谢他,可是一直找不着机会……我们的事你好像也知道的吧?”
“恩……知道一点……”被一个女孩子看到那样的场面,他一定挺不好意思的吧,我想。可是他能这么振作起来真是件好事。龙言那时并不是放弃他,只是想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才能帮到自己吧?毕竟不会有人能永远保护谁,照顾谁啊。
“真是丢人呐,那天……”他呵呵笑着,“龙言真是个好人,朋友的事总是放在第一位,可是不论为了朋友做了多少他永远都不会说出口,只那么便做了……”
说到他,他脸上泛起阵阵红光。
“这个东西……”他递的过来一张农行的银联卡,“我不能要。麻烦你交还给他吧。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应该就是他放我抽屉里的了。”
我接过它,心里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那就谢谢了。”他笑着,转身要走,又忽然掉过头来,“另外……我明天可能就回北京了。”
“你要转学?”
“恩。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是一家艺术院校,四年学费生活费和这次去的路费全出了,学京戏。”
“好厉害啊!”我赞叹着,“做这行肯定是如鱼得水了吧你?”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还好吧,主要是运气了,那天送完水路过一处公园,看见几位大爷在那儿唱京戏,就和他们唱了几段,赶巧了,一京戏唱老生的老前辈看见了,就问了我几句,然后让我过两天去找他,然后,就收我做了关门弟子。”
“看来真是天意了!”我笑,“那明天什么时候走?我们送你一程吧?”
他摇摇头,“算了,不用了……也就是想麻烦你跟他讲一声。能认识他,我打从心底里高兴。”
说完,他吸了吸鼻子,一边向我招着手一边笑着就走开了。最后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中闪着一些晶莹的光亮。
我叹了口气,朋友,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东西呢?究竟什么才是朋友呢?忽然那边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一阵慌乱,随后一个男生背起一女生,飞快地就朝着球场出口的方向跑去,人影近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那男的是龙言,女生是晓晴!!一群人拥着他们跟了上去。
难道是她心脏病犯了?我想着,已经不由自主地朝他们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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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晓晴在门诊部包扎着伤口。
“晓晴怎么了?”我问龙言。
川子露随即抢道,“被蛇咬了一口,一条绿色的小蛇,恶心死了,还是我家达令厉害,一下子就把那蛇头拧成了两半,你好神勇哦,达令。”
说着就搂过他的头在他脸上落下了一个鲜红的唇印,然后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晓晴。
西方的礼节用在中国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我感觉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说真的,很不爽。不过,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有些不爽晓晴,难道是错觉?可是刻意强调的“达令”是什么意思啊?有种示威的味道。
不过,蛇这个问题……而且还是绿色的……
我冷冷地盯着他,他倒好,装做没事人一样地玩起了手指头,“啊,今天天气不错啊。”
“怎么这么想踹你啊。”我无奈地道。
那蛇根本就是他带来的那条。可是现在他却成了救人的英雄。川子露则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
没一会儿,晓晴被她妈妈搀扶着走了出来,左脚腕上裹着纱布。她妈妈是这家医院的总护士长,温柔慈祥,在这医院里很受好评。
“没事吧?”“怎么样了?”我们三个赶紧拥了上去。
“还好急救处理的好,不然这么远过来这里,就有危险了。”她妈妈和蔼地笑着,问龙言,“是你救了我女儿的吧?真是谢谢你了!”
“应该的,同学嘛!”他笑得很自然。
“今天实在太忙了,改天吧,改天阿姨请你们吃顿饭!”
“不用这么客气的,阿姨。”
“要的要的,这样吧,明天过来好吗?”
“这……好吧。”他继续笑的很自然。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本来晓晴看上去就有林妹妹“行动好似风拂柳”的味道,现在受了伤,脸色没有一点血气,这就更惹人怜爱了。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真是不好意思,为了我,麻烦大家了。
她妈妈看到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问,“你就是陈洛吧?我家晓晴经常提起你。说你在学校很照顾她。”
“哪里,应该的,其实是她照顾我多些。”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
一些客套的话语之后,我们便搀扶着她出了医院。她妈妈还要上班,所以还得由我们送她回家
到了门口,一个中年妇女从我们身边急走而过,衣着大方得体,淡妆轻抹,气质高贵。漂亮的五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流涛!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家长会的时候也见过一次,好像就是他妈妈了,难道流涛他真的出事了?
“阿姨!阿姨!”我急忙叫着也跟了上去。她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我,“你是……”
“阿姨,我是流涛的同学。他……”
没听我说完话,她便又急着往楼梯上走着,“边走边说吧,我也是才接到他爸电话的,说他进了医院,这才从北京飞过来的。”
“他到底怎么了?”我在她后面紧紧跟着。心里也急了起来。龙言他们虽然很茫然,但也随后跟上了。
找到了流涛的病房,一位中年叔叔正从里面出来,一脸憔悴,蓬头垢面,眼里布满了血丝。看见我们,愣了一下,忙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我们安静。阿姨欲言又止地望着他,眼神里都是焦急的心情。
叔叔则避开了她的目光,“病情还没有完全稳定,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阿姨没有搭理他,执意走了进去。以前就听说过,流涛的父母关系不好,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了,忽然很心疼他。平日里总是无所谓的样子,被冤枉了受了委屈也从不解释从不反驳,一个人选择了沉默。
对任何人都是那么善良,永远做着老好人,和事老,总是很耐心地听别人倾诉苦水,可是从未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
“叔叔,我们是流涛的同学。”我赶紧上前问道,“他怎么了。”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接到医院来的电话,说小涛生命垂危,然后我就急忙赶了过来。可是那个送小涛来的好心人已经走了。医生说要是晚来十分钟,可能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现在想想,我都觉得太悬乎了……”
“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