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哎可想死我了。我还当是你把我忘了呢?”
董榆生看阿姨病成这般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就说:“阿姨不知道您生病要不我怎么也抽空来看看您。”
丁兰巧说:“你娘好吗?”
董榆生说:“我娘挺好的。临来时她还要我代问您好哩!”
丁兰巧说:“回去跟你娘说我谢谢她了。”
董榆生问道:“阿姨您得的是什么病没叫大夫好好看看吗?”
丁兰巧笑说:“傻儿子阿姨这病是老病看不好了。”
董榆生想起丁阿姨的许多好处颠簸了一辈子如今还是孤身一人由不得自己眼睛湿润好一阵才控制住感情安慰说:
“阿姨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您可不能……”
丁兰巧轻轻抚摸着董榆生的肩十分坦然地说:“儿啊娘不怕死那边有我许多亲人和战友有曹政委还有你爹你说娘过去了能寂寞吗?……”
董榆生再也无法控制.心中如大海翻腾潮涌浪滚他扑通跪倒在地哽咽道:
“娘我就是您的亲儿子您就是我的亲娘!”
丁兰巧双手搂住董榆生的头这样沉默了许久丁兰巧含泪笑道:
“儿啊其实娘早就把你当亲儿子了。老想到凉水泉子去看你怕一见你又想起你爹。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都过去多少年了总是忘不掉榆生你能理解娘、你能原谅娘吗?……”
凭心而论董榆生并不赞成丁阿姨的人生观和爱情观然而作为晚辈他既管不了而且也劝不住。不管怎么讲丁阿姨对父亲的那一片痴心也真是亘古奇闻而父亲呢?父亲原本可以和丁阿姨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他却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另一条路过着一种非正常人的生活他又是为了谁?由此及彼他联想到吴天娇天娇和丁阿姨同样的痴情都是那种至死不变的痴情。莫非他和父亲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不能犯和父亲同样的错误他和父亲有相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地方对于父亲他不敢妄加评论而自己对天娇的态度正确与否丁阿姨的今天可能就是吴天娇的明天。他再不能痴迷不悟固执己见了他回去之后马上去找吴天娇向她承认错误事情都怪他……此刻想见天娇的心情使他恨不得插上双翅。董榆生豁然开朗先前的痛苦一扫而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孩子似地依偎在丁兰巧的怀里真挚地说:
“娘您没错叫我原谅您嘛呀?”
丁兰巧也跟着笑了说:“快起来吧孩子。娘见到你一高兴肚子也饿了这会儿就想吃一碗老家的小米、红薯、枣稀饭。榆生你上街……”
“娘”董榆生突然叫道“您老家在聊城的什么地方?”
丁兰巧说:“傻小啊老家娘能忘吗?给你说吧咱老家在聊城正南十五华里有个杨官屯……”
董榆生懊恼地几乎要砸自己的脑袋当初怎么就没问问那位山东大哥姓谁名谁昵?早知道这样给他三佰、三仟也不嫌多!
丁阿姨病体沉疴。
幸好董榆生带来了山东大哥送的红薯、红枣。他拿了阿姨家的钥匙每天到家熬一锅小米红薯枣稀饭给阿姨吃使阿姨在弥留之际总算吃到了一口正宗的家乡饭。突然有一天丁兰巧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就把董榆生叫到跟前。拉着他的手脸上露出少女般的笑容安详地说:
“榆生娘要走了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
“娘您梦见什么了?”
“儿啊我梦见你爹了。”说罢丁兰巧两眼望天轻呼一声“传贵我好想你——”
………【第八十三章 县长遭遇拦路虎】………
高原县委、县zf在接到新任代理女县长吴天娇即将到任的通知之后着实忙乎了好几天。刷墙扫地、擦玻璃搞卫生摆放花木美化大院。烧水的老王前门的老田后门的老解头都成了大忙人。然而等了几天星星出月亮落连个人影也没有。打人去找办公室主任朱桐生问问情况而朱主任也不知去向。老县长方国祥宣布离休几个副县长不说话县zf在这些问题上确实也没个主事的人。各机关、科室倒落个消停自在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上班下班一日三餐管他是有县长还是无(吴)县长!
卸了任的方国祥.反倒比平日更勤勉有事无事总爱往zf大院里转。模样也圆顺了态度也和蔼了那轻易不肯使用的微笑也时不时挂在嘴角。今天太阳不知从哪个方向冒出山头烧开水的老王、看门的老田头、老解头都受到了老县长的厚待:“老王啊这水温度够九十八吗?”“嘿!老田大哥没日没夜够您忙乎的!”“哎哟解科长你都成了养花专家了过后可得教教我啊?”
吴天娇春风得意接到任命通知不久便马不停蹄直奔高原县城。小时候听妈妈说饿死不上高原县病死不到城里看不知什么缘由她对县城有这么深的成见。现在到县里当县长妈妈该不会有啥话说了吧?临行前她本想拐弯去一趟凉水泉子。后转念一想有什么意思?上次去后过了这么久人家一点消息都没有热面孔贴上冷屁股不显得自己没志气!现在她开始恨董榆生了。一想到此事便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烦燥的心情无法平静就想找个人来寻个衅儿火。满街都是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各忙各的事.谁有功夫和她拌口舌?情场失意官场得意的吴天娇一天也不想多耽搁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交给门房托付他们有顺车带到高原然后独自一人就上了火车站。下了火车才知道.说是高原站其实离县城还有几十里路呢!此时已近傍晚进城的班车早没影儿了。吴天娇无奈只好打听就近的旅馆。事有凑巧正好有一辆破旧的大卡车冷古丁停在她身旁。驾驶室伸出司机的脑袋:
“师傅搭车吗?去高原。”
吴天娇稍一愣神就毫不犹豫地钻进驾驶室。
山里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太阳刚一落就成了漆黑一团。司机拧开车灯公路成了一条白色的飘带。开车的小伙子精精瘦瘦两眼炯炯有神。看样子他是跑夜车的老手.一只手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出香烟点上火。好像旁边没坐人他看也不看理也不理只顾一个劲地换档、加油、转方向。
“师傅到县城多少钱?”吴天娇无话找话。她知道这些司机.顺便捞点外快钱不会少要。
“不不要钱。”司机用眼角扫了她一下而后狡黠的说“到前面卡子上帮我说句话.放我过去。我能看出来你是个有身份的人咱山里的土八路就怕你们这样的人穿着整齐、模样漂亮只要你一开口保管能成。”没想到小司机还是个挺会说话的人。
“卡子什么卡子?车上拉的啥?”吴天娇暗暗吃惊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兆可别遇上辆黑车。
“料子。噢说料子你不懂你们城里人叫油菜籽。送到城里去榨油老虎口最近设了个卡子公家说叫检查站凡过往的车辆交了手续费才让过。”
“手续费交多少?”吴天娇不解的问。
“那要看你的运气了。三十、四十不等一仟两仟也有。你们女同志好说话帮忙讲个情兴许少要些。”
“一两仟你们交得起吗?”
“交不起也得交呀!谁都清楚手续费都装进那些人的口袋里去了公家只不过担个虚名。收了钱连个白纸条儿都不打的。”
“你们不会卖给国家吗?”吴天娇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蹊跷事。
“卖给国家?你没到过那些收购站。一个个歪眉邪眼脸跟驴踢了似的给他送货好像给他要钱。一斤料子少付一毛多钱还要鸡蛋里挑骨头扣水份、除土质压级压价。收购站不从中间过一手.他们的奖金哪儿?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老百姓。”
“你们就没办法了?”吴天娇不知是支持还是反对便随口问了一句。
“办法有是有不过也难哪!你耍把戏我变魔术。乡亲们把料子榨成油再拿油换粮换米这样划算些。再不就是直接拿料子换粮。就是这我刚从部队复员回来放上我全部的复员费又东借西凑买了这辆破车实指望赚点钱娶个媳妇.我今年就二十三岁了……”小伙子偷偷瞅了一眼吴天娇见她听得认真又转过脸去接着说“谁知道过一回卡子罚一回款别说利钱本钱都赔完了。我是每过老虎口浑身都抖……”
“哦?——”这位和自己兄弟同岁的小伙子虽然志气不小.本事也挺大但他毕竟躲不过老虎口吴天娇想。
说话间眼前就是老虎口。只见一根电杆横放在路中央两道多节手电筒指向驾驶室。吴天娇不得不用一只手护住眼睛。司机急忙刹住车打开车门飞也似地跳下去随手麻利地掏出个纸包满脸是笑说:
“哎哟是你们二位呀?辛辛苦苦.这次钱都买成料子了手头有些紧下回一定补上兄弟绝不食言。”说完双手捧着纸包和两支香烟一块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吴天娇从驾驶室朝外望去拦车的两位一高一矮高的胖大瘦的矮小。大胖子不时贼眉鼠眼朝她这边瞅瘦猴儿手快一把扯过纸包攥在手心里捏了捏就着司机的打火机点燃烟眯缝着眼睛低声问:
“几打?”
“二十。嘿嘿实在不够人你和常大哥对付着买包烟下次……”
“放你***臭屁!这里是哄娃娃的啊?知不知道这是检查站少罗嗦把车开进去。”瘦猴儿分明是嫌钱少顺手一摔纸包扔到地下。
“车上是什么人?”胖子的眼神一直在留意车上的女人他是个色利并蓄的见司机不肯放血索性在色上找点平衡。
“我亲戚一块儿进城到县上办点事。”小伙子一怔.他不敢说是搭便车的按规定货车拉客也得罚。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包心里暗暗埋怨开了吴天娇:大姐呀大姐你为啥不替我说句话呢?你要是有钱掏两打咱俩不是都过去了吗?
吴天娇不知说啥好?她从来未遇到过这种场面因而很难堪。再说她只听到小伙子的一面之辞万一车上是违禁品呢!
“走.一块带走!”瘦猴儿嗓门从低调升到高调这回他不怕有人听到。
吴天娇和小伙子一起被带进检查站。
“站长”是位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汉子个不矮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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