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水?”
“是啊……”他笑道像是回忆一件幸福甘甜的事情:“记得我们初见面时你就是在满树的杏花下煮水不过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五岁的小姑娘。”
一种悚然的寒意渐渐袭上了我的心头往日的事情也一件件的浮了上来。
九年前九年前……
“我会去北方的我会去那里带你回来然后我会保护你保护你一生一世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朕等了你九年。”
是九年不是一年。
我忽地惊惶了起来连忙问他:“你可曾去过北疆?”
他脸上略微一愣才答道:“并不曾去过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我木然的摇了摇头只觉一把冰凉刺骨的匕直直的插入了我的心脏满腹的寒凉。
恍惚间想起了父王提过三皇子的名字:子煌——煌……煌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全无先前那种调皮心性怪不得他身上会换了龙檀的香气怪不得他的神情会如此温润怪不得……
我早该现的。
原来他是子煌不是希琰。
与我上一世纠缠的人今世却分为了两个。
一是山贼一个是皇帝一个在我家后院翻墙而入一个皇旨唐唐宣我入宫。我以为天欲怜我又让我与他相见然而却不曾想那人不知是落在这宫墙之外还是睡在了这锦帐之中。
我满身的僵硬而他却倾身靠了过来。细细的吻宛若轻鸿飞过落在了我颈鬓之间辗转厮磨却又精细小心像在呵护件易碎的宝物。
我的手紧紧的攥着身旁的锦被几要沁出汗来只觉两道温烫渐渐从眼角间淌落无声般的滴在枕头上消散化开……
月渐西沉满空全是未明前的昏黑。
只隐隐听见耳边一句话:“一年后就做我的老婆吧……”
※※※※※※※※※※※※
一个人的幸福。
子煌:
我终于又见到了她还是在那片杏花树下。
九年来我一直盼望着这个时刻还好她真的来了。
上个月母后要我选后册妃我第一个便想起了她。
我想让她成为我的皇后我的妻子。
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朝中的势力已然明朗母后迫于形势也只得立董相的女儿董鸳为后。这些是政治的无奈我都知道。
册她为淑妃也是政治上的安排。
虽然别无选择但还好我的妃子是她。
这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大婚那日我远远的就瞧见了她。
她一身粉红色的喜袍立在那里有如杏花般清幽淡然。九年让她长大而我也成了一国之君我想我们的缘分自这时开始刚好。
本来满心都是甜蜜。而在触到喜帕那一刻却有些淡淡的神伤。
其实自一开始我都是希望能住在毓仁宫的是她。
水苑是我仍是皇子时的居所内里种了大片大片的杏花
我想她定是喜欢的所以我也安然的在这里等着她的到来。
宫廷内太多钩心斗角我不想以皇帝的身份待她。
只想让她同我一起住在这里隔了那一世繁华。
还好她来了。
只一个拥抱就暖了我九年躯体寒凉她终是成为了我的妻子我一世的妻子。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一股如梦如幻般的幸福在指尖萦绕缠绵不绝……
希琰:
直到现在我仍是不肯承认那是真的。
韩王府前那两个殷红的喜字像是两滴刺目的血迹灼灼的逼人眼。
她居然嫁人了她居然嫁入宫廷了。
满心的不信便不管不顾的就冲入了王府混乱之中我只瞧见了府中的杏花开得团团紧簇略微一怔便百转千回的乱了起来。心中黯然一想这杏花依旧而那个可以与我一同赏花的人却不在了便揪也似的痛。
我本是个虚浮于世的人现在却只想嚎啕一场。
梦转了一回本该是我的人却已不在了身侧。
那几日只一场浑噩。
不知怎地就骑马去了皇城。
心中呼喊的都是想在见她一面。
而大内森然一入宫门就似隔了咫尺天涯又怎能相见?
怕她现在根本就不知我在这绿瓦红墙外痴苦的等她。
猛的想起了她曾说过的红叶提诗便狂也般的奔到落碧河畔盯着那鳞鳞的河面了一日的呆。
直到夕阳染了河面一片血红
才恍然现在三月又哪得红叶飘来?
微微叹气只怨自己如此的割舍不下失了那满身杏花香气的女人而这个伤痛却注定会背负一生。
杏花疏影此身堪惊
皇城只桃花正浓又哪能寻到杏花的踪影?
那洁白如雪的花瓣只十日的花期而我的幸福却未及有它久长……
※※※※※※※※※※※
五更时分一个小太监跪在了门外叫起。
子煌并未睡便应了声起了身。
他并未传唤宫女我便起来帮他穿衣。
中衣外衣长袍一件件帮他收拾妥当在系腰带的时候因是环着他的腰他便伸手一揽将我抱入了怀中附在我耳旁轻声道:“你就在这候着我下了朝就回来了。”
他语气还是那般温柔却让我心底有些抽搐慌忙跪了下去道:“皇上臣妾……臣妾还是回寿德宫吧。”
我因是跪着看不见他神情但却能感到他的几分呆愣他问道:“怎么了?”
我心里难受的想压了块千金重石想了片刻才道:“这于礼不合。”能独宿皇帝寝宫的只有皇后。
他却轻轻一笑弯身扶起了我道“寿德宫那边我已派人传过话了就说你陪母后一起去了西郊鹿园水苑这边只有我的贴身太监服侍不会给宫里人落下口实。”
他顿了顿扶我坐在了椅子上又道:“母后大概还有三日就回来了帮我想想准备什么礼物去迎接她老人家。”
他搂着我轻微一抱便拿起一旁的朝冠兀自带上上朝去了。
只留我坐在那红漆木椅上冷热寒凉。
一直坐到日头渐上水银般的阳光滚落了进来我心里才猛的像被人扎了一下一股温热渐渐的从胸腔涌了出来。
他是他却又不是他。
他们都是煌琰的转世与我相遇相知的是希琰而我此生嫁的却是子煌。
这一切的一切又要我该如何抉择?
………【第 11 章】………
其实这样做是失礼至极的只是我没了其他主意只能选择逃避。
“主子您不是说去了西郊鹿园了吗?奴婢正想去告诉东四舍的婕妤们今儿不用过来了呢。”
我摇了摇头:“你告诉她们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用过来了。”
定儿道了个是犹豫了下才轻声问道:“主子不舒服要不要传下太医?”
“不用了。”我停了下头还是生生的疼却叫住了欲走的定儿:“算了你叫她们过来吧顺便准帮我备下我想沐浴更衣。”
浸在温热的水里才现自己身子早已酸痛至极本以为入宫后心就冷了淡了随波逐流了不想这一乍暖下的严寒却是冻得我千疮百孔。
这回才是真真的杏花依旧人已不同了……
整理了衣冠见了那几个婕妤美人虚应了几句寒暖说的是宫中的什么花开了什么花又谢了又说尚食居最近的菜肴可不可口来来回回的终也快到了晌午时分。打她们回去了才觉得有些乏困便坐在梳妆台上懒懒的拆着满头珠饰不经意碰了个檀木盒下去哗啦两声内里的珍珠金玉散了一地。
我略微一愣弯身下去才见到盒子下的夹层隐隐夹了封棕黄色的信封。拾起后方想起来那是父王托哥哥在我入宫前给我的信先前一直忙于别的便没来得及拆看险些忘记了。
回头看看屋内并无他人才打了开来。
父王的字一向以潇洒飘逸为名本已为会看到一纸龙飞凤舞却不想那洁白的纸宣上只一道竖竖的直线并无其他。
我心中纳罕不由得咦了一声却听得身后忽然传来定儿的声音:“主子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啊?”
定儿的忽然出现让我着实一惊却又想她并不识字心粗懵懂才未动声色道:“随意乱画的东西。”
她哦了声给我递上了杯茶来才道:“主子听说柳音阁那边最近摆了几台大戏十分热闹您要不要去瞧瞧?”
我意兴阑珊倒也问了句:“摆的什么戏?”
“是七国乱。”
我心里一怔像是涌出了什么连忙又拿起那张纸看立时明白了父王的意思原来如此。
“宫中的妃嫔都会去看吗?”我问定儿。
定儿见我起了兴致立即高兴的道:“何止啊兴许皇上也会亲自过去呢。”
皇上……子煌……
像是被人触到了极敏感的地方我手上不由得一颤立时僵住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定儿你去尚食居问问今日皇后在哪用膳用的什么。”
定儿不甚明白偏着脑袋眨了眨眼才道了是出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回来了道:“那儿的人说今日皇后只在毓仁宫用膳传的是四味咸粥和各色鲜蔬。”
果然如此。
“定儿你去给我挑两件衣服略微华丽些的再派人去柳音阁说一声我今晚过去听戏。”
定儿听了自是欣喜莫名拍手道:“主子您就放心吧定儿肯定将您打扮的天仙下凡似的让皇上一瞧见您啊就移不开眼。”
我笑着不予做答只是将那髻散下慵懒的倒在床上睡了。
定儿是忠心于我的。
她的心思只在什么对我好什么对我不好上。
我既然入了宫那得蒙圣宠对她来讲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而她却不明白如今的形势却已不是圣宠落在谁身上那么简单的问题。
董张二相目前形如水火激斗日酣俨然成了两个不小的势力。而先帝生前宠信奸佞排除忠良也早已寒了人心。
现在朝中群臣结党甚多纷繁复杂乱成了一团。
董鸳势力最盛张央因是没有军事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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