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喜形于色,萧羌却明显不甚高兴,应付了侍从几句,回头一刹那正好看到她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唇角一勾,弯出一个标准的眼带春风的桃花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卿……似乎很开心哪?”
第二十七章 人相立,退无地(5)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就立刻察觉到此刻他不太开心,海棠刚要顺一下面前炸毛的大狗,萧羌忽然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一个深吻印了上来。
那是非常激烈而浓重的吻,舌头刷过齿列,让她窒息!
狂风骤雨一般的吻让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连呼吸的权力都几乎被剥夺,海棠只能挂在萧羌怀里,等男人餍足之后抬头,手指滑过她的下颌,微抬,桃花眼里有一丝湿润的光彩闪动,把她按在了榻上,柔声道:“等下我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等、等着被吃吗?
她不要等着被吃!即便是土狗也有权力选择什么时候被煮成狗肉锅!
海棠寻思脱困的方法,眼神一转找到逃生法门,等萧羌走了出去,她二话不说,朝看好的窗户连滚带爬的攀了过去。
有句格言是什么来的?上帝不给你门的时候,总会给你扇窗户。
幸好有窗户啊……爬上窗台的时候,她在心里感慨着。
怀着莫名其妙,甚至其中还有一些害羞的情绪,宅女海棠跳窗逃脱,逃之夭夭。
结果,等萧羌回来的时候,等待他的就是空荡荡的行辕和一扇洞开的窗户。
问了话,一干侍从诚惶诚恐跪伏在地,说他们确实没看到杜婕妤,真的不知道她怎么就不见了。
明明是自己被放了鸽子,望着洞开的窗户,萧羌却觉得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看着窗下小小的脚印,他低低嘀咕了一句:“别伤了脚才好……”
这一路上相携行来,这样的小插曲数不胜数,对于海棠而言,是自从和萧羌认识之后,从未有过的平静安详。
海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萧羌的感觉比之前平静温和了许多。
在她的认知里,刚刚和萧羌相处的时候,她只觉得这男人有如一把沾染了剧毒的出鞘之剑,剑身漆黑,一片暗夜里连锋刃都看不到,不知何时就会被他所杀,至于现在……
长剑入鞘,不再杀戮,而具有了守护的意味。
她总觉得,有什么在两个人之间默默改变,她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也不知道改变的是什么,只知道那样的改变细弱而微薄,就在每一个笑容和一个短暂的凝视之间波动绵延。
挠头……似乎……有点麻烦了啊……
海棠望天,天空一片湛蓝,叹气,肩膀垮下来。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便它去吧,该怎么的就怎么的。
而且,她实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在即将到达京城的时候,在一个几乎所有人都到场的宴席上,坐在萧羌身侧的海棠看到了沉冰的时候,心里如此想着。
某些事情……她也确实该想办法知道一些了。
当天晚上,她敲开了沉寒的房门。
小白花一样的少女把她迎进来,海棠也不说话,拉着她的手,向房内走去。
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她亲手锁上门,才走到沉寒面前,低头,极小声的对沉寒说:“寒儿,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你一定要照实回答我。”
沉寒一听,就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立刻点头,正襟危坐。
海棠想了想该怎么起头,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从外围入手,她问道:“寒儿,你和定王殿下沉冰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吧?你觉得定王殿下如何?”
第二十八章 却探彼此虚实(1)
“……九殿下吗……”听到她问,沉寒喃语了一句。
沉冰行九,海棠是知道的,但是,好歹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吧?一声九殿下,似乎太生疏了些?
海棠看去,烛光下,沉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迳淡淡的。
似乎……兄妹感情很差的样子?海棠想起了沉寒船上说的那番话,不禁在心里摇摇头,对她的爱怜又多了几分。
沉寒倒没在意她,只是思考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说道:“九殿下自小就以神童之名闻名,不是寒儿可以比的,硬要说的话,九殿下其人不愧是皇室中人,对操纵人心和权术机谋都很有天分。”
说完这句,沉寒自嘲似的笑了一下,那一瞬间,海棠觉得,面前这个少女,其实她一切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是她选择以最纯净的心态去面对。
对她好的,她记得,对她不好的,她忽视,但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海棠忽然说不出话来,沉寒继续慢慢的说着,“我从小是由母妃带大的,九殿下是皇兄亲手抚育长大的,我和九殿下的关系是很生疏的。”她顿了一下,一笑,“说到现在,也不用瞒姐姐了,寒儿之所以会嫁到大越来,就是为了传送盟书。”
大越和沉国密盟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海棠点点头,等她说下去。
沉寒瞒下了自己还替沉冰传递密约的事情,继续说道:“反正在九殿下和皇兄,甚至在母妃眼里,寒儿都不过是个工具罢了,而且就算是工具,还是个很没用的工具。”
“哎……寒儿……”海棠要说话,却被她摆摆手,制止了。
落寞的说了这句,沉寒沉默片刻,忽然用力摇了摇头,笑道:“不过也幸亏寒儿这样没用,我还记得启程的前天,九殿下还和母妃吵架,说一定要我到大越的皇宫找什么,可惜母妃说我太没用,把这样的事情交给我只会坏事。结果那件事总归没落到我身上,这就是没用的好处吧……”
海棠心里陡然一动——线索来了!
她柔声对沉寒说,“寒儿,我知道你记忆力绝佳,你能不能再仔细想想,到底那天沉冰和你母妃说了什么?”
沉寒说话的时候本是无心的,听得海棠如此慎重,心下也谨慎了起来,她一点点回想,想起自己出嫁前的那个夜晚……
对,那是个仲春的晚上,她被人告知,她即将嫁到遥远的敌国去,她心下一片恐慌,没了主意,急急的去找母亲,到了母亲宫外,心慌意乱之下,一路闯了进去,根本没发现内监宫女早被打发得干干净净,到了内殿门口,只听到母亲气急败坏的声音吼了一声,“这等事情你怎么能让寒儿去做?”
她以为母亲为自己着想,心里正是一喜,下一句话却把她打入冰冷地狱,她听到母亲一字一句的说:“她那么没用,这样的大事你也敢交托?”
现在想到这里,都觉得心里一阵死灰一样的冷凉,那种被所有人视为废物的感觉……沉寒摇了摇头,继续回忆当时的情况,想了片刻,她忽然抬头,有些迟疑的说,“我记得……在九殿下和母妃的争执中,我隐隐约约听到九殿下说过一句话,他说‘那个东西只能在她那里,萧逐确实给了她,现在肯定是跟着她一起进宫了。那么重要,她不可能不带在自己身边’。母妃听了冷笑,说‘归根到底不还是你自己没本事,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居然就让她进宫了’。”
听沉寒说到这里,海棠心里雪亮,这个所谓的‘她’一定就是杜笑儿无疑了。
这么听起来,她心里隐约有了个影子,应该是杜笑儿手里有什么沉冰势在必得的东西。
根据这个推断出去……嗯……现在《金枝欲孽》的剧情走向,可以一下子扭转,朝八点档狗血剧转化了。
海棠整理了所有线索,做出了初步的推断。
萧逐给了杜笑儿某样沉冰一定要得到的东西,于是他接近杜笑儿,杜笑儿很可能已经答应了把那样东西给他,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忽然中途反悔,做出了入宫的决定,沉冰无法阻止,只能赶在她进宫之前见了她一面,这一次见面里又发生了什么,杜笑儿在这次见面之后就自杀了……
第二十八章 却探彼此虚实(2)
唔,那么现在的重点就是,那样东西是什么,沉冰和杜笑儿的关系,以及杜笑儿为什么会自杀这三个问题。
海棠犹豫了一下,问道:“……寒儿,你觉得定王是会做出那种诱惑女孩子,试图从她那里获得什么东西的人?”
“他自然是……等等!”沉寒不假思索的答了一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扯住了海棠的袖子!
沉寒是非常聪明的人,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沉冰和海棠之间有点什么不对,现在话说到这里,她浑身一个寒战,“姐姐,莫非你——不,姐姐,那不行的,沉冰决不能托付终身——”
海棠知道沉寒现在确实慌乱了,从她直呼沉冰的名字就可以知道她现在方寸已乱,她赶紧把沉寒搂入怀中,柔声安慰,“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有些事情我想搞明白而已啦……”她低声说着,沉寒又连连告诫她好几遍绝不可以动心之类的话,到了后来少女几乎语无伦次,连“如果姐姐你真的不喜欢陛下,跟花公子走也挺好的,就是不能选我那个除了脸之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哥哥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少女的情绪已经陷入激愤态了,套一句游戏术语,不知道啥时候这怒槽一满,就要暴走给她看了,海棠问话大概用了一盏茶时间,安抚她倒是整整用了两顿饭的时间。
折腾到了二更天,海棠总算得空滚回自己的房间了。
她现在也没心思睡了,回到房里,继续思考。
第一,萧逐应该不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所以才会送给杜笑儿。依照萧逐的性格,如果他知道那东西沉冰那么想要,也不会送出去。
第二,萧逐送杜笑儿的东西,即便不是定情之物,也应该是小巧的女孩子家的东西。唔,说不定她能在被带进宫里的东西中翻找出来。
好吧,凭她贫乏的脑浆,大概也只想得出来这些了,海棠看了看桌上铜漏,若有所思的敲敲桌子,其实,到底萧逐送了什么给杜笑儿,以及杜笑儿和沉冰之间详细往来,除了萧逐和沉冰这两个当事人加杜笑儿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