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望忽然就想到白天在吊脚楼饭馆吃饭时遇见的那拨大学生,眉头皱得死紧。
“……那些女向导个个都是美女,”雷克思狠抽一口烟,“根本不是那些浓妆艳抹的女明星能比的,人家那才是纯天然气质美女,其中一个长得有点像柳橙,柳橙你知道么,就是跟安嘉冕一起演《蔷薇的约会》的那个女主角,还有一个长得像……”
宁望望了望天花板,雷克思半天没得到对方的回应,才停下来,见刺猬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头顶,纳闷:“你在干嘛?”
“我在看上面的蜘蛛网,看它还有多久织好。”
雷克思朝天花板上一瞧,乌漆墨黑的哪儿来的蜘蛛网,就算有也不可能看见啊。他咳嗽一声终于进入了正题:“就说那些女生吧,刚开始我只是觉得养眼,后来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不对啊!他娘的这些人怎么看起来眼熟?!”
“是谁?”宁望问,心中隐约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雷克思把烟咬在嘴里,全身上下摸了半天,总算找出手机,点开里面的东西,拿给宁望看:“这是其中一个女向导。”
照片拍得有点远,是一男二女一起走出餐厅时拍下的,宁望第一眼就注意到走在中间的那个女孩,那的确是个相当上镜的水灵美女,眉心一颗痣,透出一股别致的娇俏……等等!这不就是中午在吊脚楼饭馆看见的那个女的?
雷克思又在触屏上划了划,点开另一张照片:“你再看看这是谁?”
宁望看着照片上的陌生女孩,半晌没看出名堂……慢着,这女孩眉心也有一颗痣!他突然醍醐灌顶,点开上一张照片,反复对比。不会错,这是一个人,虽然看起来根本就判若两人。
一个干瘦平凡,蜡黄粗糙的皮肤,毛糙无光的头发,一个凝脂般的白皙皮肤,缎子样乌黑柔顺的长发,尤其是那眼角眉梢的风情,简直就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般。
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听上去应该是美好而励志的,但这一次宁望只感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克思收回手机:“我也觉得奇怪,而且,那些被带来这里的年轻人,有个别也变成了和她一样的向导……我就见到一男一女,十天前进山,十天后出来,两人都容光焕发仿佛换了个人,这之后他们又带了两批人进山,不过大部分进山的年轻人,我是没看见他们再回来过。”说着将烟屁股在鞋底下踩熄。
宁望思忖良久,决定问出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问:“你来这里的途中,有见过那种衣衫褴褛,全身皮肤发青,血管发黑,头发掉落,时而神志不清好像受了重伤,时而行动迅捷好像喝了红牛的人吗?”
雷克思听了这么大一串形容都快急死了:“卧槽不就丧尸吗?你直说啊!”
宁望无言了,他只是觉得直接说出这个词,有点毁智商。
“真有那种东西?”宁望问,他其实真情愿是自己搞错了。
雷克思拍拍他的肩站起来,打开手电:“走,我带你去看个够。”
他们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所能看见只剩一扇窗户了,外面是萧索的花园,宁望不解地看着雷克思,难不成他们现在对着那扇窗户叫阵,就会有一队丧尸冲到窗户前跟他们拼命?
他摇摇头,想想自己肯定是24小时内受了太多刺激,世界观都千疮百孔了。那边,雷克思开始用手电光朝地板上来回地照,过了一会儿他蹲下来,轻声道:“就是这儿。”
宁望也走上前,弯下腰,才看见老旧木地板上有一块地方是全新的,四四方方,看着像暗门,大概有一米二见方的样子。雷克思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下面果然是空心的。
“下面是什么地方?”宁望问。
“不知道,”雷克思将手指硬挤进缝隙里,但只有指甲抠得进去,根本使不上力,“我试过了,从外面打不开。”
“那你怎么说带我来看丧尸?”
“知道我怎么被吊那儿的吗?”雷克思说,“我跟踪那些进山的年轻人进来,就看见他们进了这栋屋子,我就在外面找了个地方躲着等了一会儿,等他们全都进来了,才悄悄跟进来。一开始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发现,结果进来一看,靠,半个人都没有!然后我就一路找过来,结果就找到这扇暗门,还没等我琢磨着怎么打开它,忽然就听见下面有声音,我就赶紧跑到二楼,猫在楼梯那儿向下打望,结果就看到一队人,男男女女,六个年轻人,从一楼这边的走廊出来,那几个男的还背着几只麻布口袋,你猜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宁望很是挣扎了一会儿才说出那两个字:“丧尸?”
“你小子直觉不错,有当侦探的潜质,”雷克思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那些人把麻布袋放在地板上清点了一下,袋口扯开,我才看见里面装的就是一群丧尸,不过看起来他们好像没什么知觉。我当时是完全被吓呆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那些人发现了。现在想来他们应该也没看见我的人,只是觉得二楼有动静,就想上来看,我一看糟了,这二楼布局跟一楼一样,一根肠子通到底,房间是多,但是没个家具根本没有藏身之处,结果,呵呵,哥们我灵机一动,干脆躲到窗户外面,反正那些藤条够结实,哪晓得我才刚翻出去我他妈就后悔了……”
宁望一面蹲在地上打量暗门,一面想那当然了,那窗户下面是悬崖啊。
在宁望打量暗门时,雷克思又花了不少篇幅描述他如何与藤条纠缠,如何与壁虎搏斗,如何克服惧高心理,如何淡定地等待救援云云,最终宁望听见他长长舒了口气:“还好哥们我专业素质够硬,换了是别人……哎,你干嘛?”
宁望蹲在暗门上方,抬手示意他闭嘴,雷克思眨眨眼,真噤声了,因为刺猬头小子的表情瞬间严肃下来,那个抬手制止他的动作,冷酷得像换了个人。
“怎……怎么了?”雷克思没被这周遭的气氛吓到,却被宁望的眼神吓到了。
“有人上来了。”宁望沉声说,站起来。
雷克思没听见啥动静,但碍于宁望的表现太自信不容人质疑,他还是跟刺猬头青年一起躲进了旁边一间房里,两个人藏在门板后,通过门和墙的缝隙朝外打量。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那暗门果然“喀”一声往上一顶,一束手电光先射出来,接着有人揭开木板爬上来,宁望缩在门后屏住呼吸,接下来的一幕就和雷克思描述的一样,一队人背着四只麻袋,他们出来后将麻袋放在地板上,最后确认了一遍,宁望看清麻袋里装的的的确确就是他们在一线天里遇见的丧尸,只是,这些丧尸的脑袋和手臂都无力地垂搭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已经死了。
那队人走出洋馆,雷克思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走!”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宁望担心地问。
“反正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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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宁望和雷克思合力拉开暗门,雷克斯大着胆子开了手电,只见那暗门之后是老长一段几乎垂直的台阶。
台阶很窄,只有一丁点下脚的地方,宁望猫着身子跟雷克思一起走下去,这是一条挖得很粗糙的地道,湿气重,能闻到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台阶最下方依稀漏进一抹淡淡的光,雷克思将手电交给宁望,自己从后腰里摸出一把枪来,回头见刺猬头青年张口结舌的样子,一脸“大惊小鬼”的表情晃晃手里的枪:“假的!”
宁望心里那只战战兢兢的刺猬才松弛下来。
下了台阶向右拐,很快就到达了光源所在处,这是一个很大的人工开凿的地下室,和那些台阶一样,做工粗糙,四周挂着汽灯,成排的单人床铺挤挤挨挨地排开来,目测有好几十张,就是那种医院用的折叠病床,病床上零星地躺着一些人,大概有二十来人吧。一开始宁望还担心被他们发现,不过很快就发觉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些人不是昏睡着就是迷迷糊糊意识不清醒,不过他们的状态看起来着实很糟,一个个面黄肌瘦,神情萎靡,这景象让宁望一下就联想到解放前一大群烟鬼窝在乌烟瘴气的烟馆里抽大|麻的画面。
“这些哥们怎么回事?个个整得跟阿凡达似的?”雷克思惊叹道。
宁望:“我觉得像阿凡提。”阿凡达至少身强体健啊。
见附近没有危险,雷克思收起仿|真|枪走进洞穴大堂。病床上的人十分寒碜地盖着潮湿的被褥,床边顶多就放了杯水,许多人痛苦难耐,被子和水都踢到了地上,也没有人管他们。宁望靠近这些半人不鬼的人,心中也是百味杂陈。这些人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变成这副模样,明明已经虚弱得不堪一击,还被人用手铐铐在床上,与其把他们看做是坏人,他宁愿相信他们是受害者。
宁望在床铺间一路扫视,心中祈祷可千万别让他在其中看到阿刁和赖雪儿,好在他巡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老化版的赖姑娘和僵尸版的刁兄。稍微松了口气,转身时忽然有一只枯瘦的手扯住了他的衣服。
雷克思在难闻的气味中捂住鼻子,脚下蓦地踩到什么,低头一看,床下那黑乎乎的一大把居然是……头发?他惊愕地回头看向病床上的这些人,心头忽然想到什么非常不好的东西:“哎,你说这些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身后半天没有回复,侦探先生紧张地回头,一看,刺猬头青年正在那儿给某病患递水呢,病床间一会儿有人哆嗦着喊“好冷”,一会儿有人哑着嗓子喊“水、水”,刺猬头青年忙着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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