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特困生”杨过用鼻子应了两声，头并不见抬起来。
“你怎么一到晚自习就睡得像动物冬眠似的，怎么叫也叫不醒啊。”
“嗯——这就起来，这就起来。”杨过的头颅重于泰山似的仍启动不了。
“杨过——”小龙女提高音量，用笔壳敲了敲桌面，“再不起来我真生气了。”
杨过的头颅立即轻于鸿毛似的支了起来，嬉皮笑脸道：“龙儿别生气，龙儿消消气，这不起来了吗。”
“不被你气死才怪，你明天就要考有机化学了，再不认真点，小心又重修了。”小龙女面带愠色道。
“不是不背，是真记不住呀。”
“我看是你自己懒，不想背吧。”
“你看，这里两百多页的幻灯片，全要背呀”，杨过打着哈欠拿起手肘下的复印材料，“我头脑又不是电脑，哪记得住这么多？背了前面就忘了后面，背了后面就忘了前面，背了中间就忘了前后。这不找罪受吗我？”
“那你耐心多背几遍不就记住了，总比一题都不看来得好呀。”小龙女翻了翻杨过手中的复印材料。
“你说我拿这些来死记硬背干吗呢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它一点用处都没有。”小龙女叫杨过把水壶拿给她。
“因为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这些方面上有任何的建树。”杨过帮忙旋开了水壶瓶口，递给小龙女。
“你怎么就知道你自己以后不会有任何建树呢在这领域？”说完，小龙女喝了一口水。
“我还知道我大腿上有一颗痣呢，有谁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杨过在五根手指间转动笔杆。
“那你觉得读什么有用？”小龙女把水壶口旋上。
“我不知道读什么有用，但我知道读什么没用。”
“读什么没用？”
“读这个有机化学就没用。”杨过拿起桌上的一叠材料。
小龙女本想要再问——“你怎么知道它没用。”话到嘴边，才发现这个问题刚才已经讨论过，没必要再重复。无话可说，沉默着有些不高兴。
反正这类问题谈多了，便会发现它其实就像泰戈尔诗歌里所说的“宛如一个星球绕着圈走，却要到达一个永不能到达的地点。”所有的原因，都可以成为理由；所有的理由，也可以变成原因。性质好比你爱吃西瓜，我偏他妈的认为西瓜就不好吃，那西瓜到底好不好吃，谁都判断不了了。所以西瓜好吃不好吃，你爱吃就吃，不爱吃就他妈的别吃，问题就这么简单。可是偏偏有时候，总有一些爱吃西瓜的人，觉得这样美味的东西非吃不可，所以，我们也只能随着他了。
“龙儿，要不要再喝水？”
“不了，我不渴。”
“别不高兴了。”
“我没不高兴呀。”
“水够不够喝，我再去打一些？”
“不了，喝不了那么多。你好坏也读一点吧，不论有没有用。”
“嗯，我这就读。你也读你的，别担心，又不是没读过，都熬过十几年了，不差这个晚上。呵呵。”
佛教里有一个故事，说一个牧羊人养有一千只羊，他过着很幸福很美满生活。可惜有一天，其中的一只羊跌进了深谷，牧羊人知道了很伤心，他一阵悲痛欲绝过后，发现现在只剩下九百九十九羊而已，再也够不成一个整数了。于是，他把其余所有的羊也赶进了谷中。从前杨过理解不了这个故事，所以他一直相信这只不过是和尚们在故弄玄虚罢了。可是他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就是那个牧羊人。
“嗯，呵呵。你认真点读，等所有的科目都过了，我们一起去爬鼓山，算是对你的奖励。呵呵。”小龙女循循善诱道。
“得了，一向是你喜欢爬山，而我顶不爱爬的。这到底算是谁对谁的奖励呀。”杨过英明神武地戳穿小龙女的“阳谋”。
“都好，不管是谁奖励谁，考完了我们就去爬山，好不好？”
“好。”
“呵呵，真的。那我们快读！”
“好，这就读。”杨过喝了一口水，之后又到外面点了一支烟。
第35节：何以解忧，唯有作弊（1）
第七章 何以解忧，唯有作弊
有人说：“失节事小，挂科事大”；有人说：“失节事小，挂科事极大”；又有人说：“失节事极小，挂科事极大。”
（一）
大二下学期的最后一科有机化学考试，黄药师给同学们划了一百九十几页的幻灯片，然后神秘兮兮一副泄露天机的样子说：“范围都在这里了，认真背一背就可以过。不过你们背完这一科要马上把它忘掉，这样才有精力去应对接下来的考试。”当然啦，你若想及格，努力地去背一百九十几页的幻灯片，你将会汗流满面；你若不想背，你将会泪流满面。
杨过既不想汗流满面，更不想泪流满面，何以解忧，唯有作弊。杨过昨晚在小龙女面前，一本正经地背了一个小时半的材料，看似伏案苦思，其实心思全无，过目即忘，比张无忌学太极体操忘得还要快还要彻底。主要是一种情绪，他自己首先便排斥着不肯接受，更不用谈及背诵默记了。杨过一回宿舍，便沆瀣一气与金轮法王鸠摩智等“抄级男生”厮混在一起，共同研究讨论明日的作弊方针与路线。
到了当天考场上，杨过的各个口袋里放着各个单元的答案小抄——胸前口袋是酚类衍生物，裤腿左口袋是烷烃构想及分级现象，右口袋是光谱法的应用……总之是，小小的纸条，浓缩着无穷的智慧。
（二）
考试时作弊打小抄的应用程序是：瞟一眼老师，趁其不备，瞟一眼手心里的小纸条，过目不忘地背诵，雷厉风行摇动笔杆默写。可惜当时要命的是，杨过“不经意”地瞟一眼带鱼，带鱼便礼尚往来回一眼给杨过；杨过再“不经意 ”地瞟一眼带鱼，带鱼已死死盯着他许久；杨过注视着带鱼，带鱼便含情脉脉地对着杨过……杨过见到带鱼如此“重视 ”自己，拼命按了几下自己的“人中 ”，才能没昏厥过去。
把当时的场面写得科幻文绉一点，就是这样的——杨过企图怀有柏拉图的柔情蜜意，“我希望自己化为夜晚，这样我才能用数千只眼睛看着黄药师，数千只眼睛偷看小抄。”对此“柏拉图的偷窥”，黄药师愈战愈勇，超级赛亚人变身晋级为比《圣经？启示录》里的“长满眼睛的怪兽”还要恐怖的“赛亚怪兽”——那是斯特顿所说的“由眼睛组成的怪兽”。黄药师连屁眼也深情地凝望着杨过，杜绝“柏拉图”作弊。
结果是，圣经打败了柏拉图，杨过挂科。
（三）
在崇尚楼底层的楼梯口，有块文明用语的铁板招牌：留下文明，带走知识。招牌的下面还附贴着一张长城风扇的广告传单，内容是：昔日嫦娥奔月亮，今日嫦娥用长城。南洋大学的学生不愧自居为新世纪世界的接班人，化腐朽为神奇地将这广告词斩头去尾，剩下腰间的六个字，即是：日嫦娥奔月亮，真真是神来之笔呀！
铁板招牌色彩鲜艳，特别受人瞩目。正常经过的同学，腿功比较棒的，用力地踹上一脚；拳头过硬的，使劲地擂上一拳；四肢不够发达而又不甘示弱的，浓浓地吐上一口浓痰，然后飘然而去。真可谓万民同心，其利断金，不出半个学期，原本光滑如镜的铁板上竟然凹凸成崇山峻岭，说明人民群众的力量真真地势不可挡，任何一切阻挡的岩石都是螳螂挡车，自不量力。在大势所趋的情况下，终被前进的历史车轮所轧死。
第36节：何以解忧，唯有作弊（2）
金轮法王与杨过紧密结合人民群众的路线，走过时，总要拼了老命地砸上一拳，“咣”的一声回荡在走廊里，其声悠扬无比。
“这样手不疼吗？”杨过惊讶地问。
金轮法王收回铁拳，再射出一口浓痰，算是功德圆满地发泄了自己心中最深沉的郁闷之情，道：“废话，当然疼啦！”
“别拿这铁板出气了，考砸了是吧？”
“他娘的，我除了试卷栏上的姓名，学号，学院自己会做外，其余的基本上就全放空白了，带鱼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不出杨过所料，金轮法王也被“圣经”打败了，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挂科的几率有所下滑。众所周知，大学老师给人亮红灯，有时并不按分数来算，而是只揪分数考在后面的几个同学，所以多几个倒霉鬼来垫底，总不至于是坏事。有一个笑话，说甲与乙俩人一起去森林露宿，结果半路撞上了一只熊。甲调头便跑，乙悲观地说：‘别跑了，你跑得再快也跑不过熊啊。’甲边跑边说：‘我知道，可是我跑得快过你呀。’”
杨过深为金轮法王的“坐以待毙以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落荒而逃”的英勇壮举而感动，所以不吝传授经验道：“你这傻X，你不会做也不要还它‘清白之身’呀，写得黑压压的把它玷污了就行，带鱼不是一再强调有写就有分了嘛！”
“问题是我不知道要写什么呀，你总不能抄庞龙的‘两只蝴蝶’上去吧。”金轮法王虚心请教，透露自己的苦衷。
“你傻X呀你，你不会默写几题辛亥革命对中国近代史的意义，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的献词吗，到时我看谁敢不给你分数！”
（四）
杨过与金轮法王在新苑点了两碗兰州拉面，就着窗户口坐下。
假如这个星球上真真存在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喜事，那只能发生在大学食堂里了。事情是这样，杨过吃着兰州拉面，居然从碗里面吃出了一颗指头大的螺丝钉。“兰州拉面”、“螺丝钉”——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居然被搅合在一起当成午餐出售。不是千里姻缘一“钱”牵是什么，他娘的。
“哇靠，门牙都被砧得摇摇欲坠了——老金，精神着点，说不定还能吃点砖头出来呢，你爸不是想在老家再盖一幢房子吗！”
“你别这么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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