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沉浸在这种感觉中,时间一晃而过,直到月落日升,金色的阳光洒到身上才清醒过来。
“啊!天色竟然已经亮了,差点误了大事。”杨云连忙跃下屋顶,认准一个方向奔去。
“应该是这里吧?”杨云跑了一段路之后,在一个街口停下来。
“对……就是这儿,看到那颗龙爪槐了。”
杨云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向龙爪槐的方向走去,此时已经能看见一幅招展的布幡,上面写着“铁口神断”四个打字,还有一些奇异的符文。
不过布幡的主人还被树挡着看不见。
杨云往旁边绕了绕,“咦?孙晔怎么在这里?”
杨云站定,终于看见了树后之人。
在地上盘坐着一个老道士,他的对面正是昨天晚上遇到过的孙晔。
孙晔一身酒气,身上的长衫上还沾着泥土。
恍惚间杨云想起上一世,自己喝醉后被扔到沟里的遭遇。
“大师,我为什么没有中举的命?”
“我观你的相面,本来倒是有得功名的可能,奈何天道变幻莫测,只有命,没有运还是不成。”
“那要如何得运?”
“得了运又如何?帝王将相,黄土一抔,功名利禄,杀身毒药。哪里有得道长生来得自在爽快?”老道士说得眉飞色舞,一蓬花白的胡子翘啊翘的。
“真的有仙人,能长生吗?”
“也罢,我就点拨你一二。”老道士伸手往孙晔的后脑一拍,喝声道:“定中见慧”
孙晔的双眼一下子直了,坐在那里仿佛魂游天外一般。
杨云这时走过去,“大师有请。”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长揖。
老道士看了杨云一眼,拧起了眉头,嘴里喃喃自语,“倒是个好苗子,看不透,可惜、可惜了。”
“大师能否为在下解一下命?”
“你要问功名吗?你已是富贵中人,无需再问。”
杨云摇头道:“我想问问得失。”
老道士不耐烦地摆手道:“没有得,也没有失,你不要来问我,问你自己吧。”
“我明白啦!”突然间一声大喝,孙晔醒转过来。
“咦?杨兄你也在这里?”
孙晔只是和杨云打了个招呼,马上转过去对着老道士翻身下拜。
“师父……请收下弟子吧。”
老道士点点头,抚摸了一下孙晔的头顶,又看了杨云一眼,然后白光一闪,连孙晔一起消失不见。
空中隐隐传来四句谒唱:
“天意由来不可见,拨得云开明月现。
东海荡波涤尘念,天地遨游遂我愿。”
杨云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向东边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来,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导致孙晔没有中举,最后竟然孙晔代替自己成了师父的徒弟,一饮一啄间,莫非真有天意。
杨云向客栈的方向慢慢踱步而回,嘴里絮絮念叨着:“还遨游天地遂我愿呢,说什么得道长生,把人都忽悠走了,结果自己结丹一关没过去,丢下门下一堆弟子都成了草根,无依无靠的。说是个宗门,其实也就比散修强那么一点点。”
嘴里说着埋怨的话,眼角间却已不知不觉地潮湿了。
一路回到客栈,天光已经大亮,远远就看见客栈门口聚集了一堆人。
一个眼尖的小二看到杨云,高喊起来:“解元公来啦!”
呼啦一下人群拥了过来。
“真是年少有为啊。”
“文曲星下凡。”
“快让让,我看不到解元公啊。”
“别挤!挤到解元公的贵体,你担待的了吗?”
即使杨云两世为人的阅历,此时也觉得有点吃不消。
他脸上挂着笑,一边到处拱手,一边快速躲回了房间。
一进房门,杨云不由哑然失笑。
只见二哥杨岳抱着一个酒壶,半个身子斜倚着椅子,另一半钻到了桌子底下,他的一条腿还压着横躺在地上的陈虎。
孟超倒是在床上,可是连靴子都没有脱,绸缎做成的被面上好大几个黑脚印。
“这帮家伙昨天喝了多少?”杨云看着散乱四处的酒壶,咂舌说道。
当下杨云动手,一个个的都扔到床上。
即使这么一番折腾,三个人都没有醒来的意思,看来不到下午是醒不过来了。
杨云只好自己出去吃饭,窥得机会的客栈掌柜连忙迎过来。
“解元公有礼,解元公能下驻小店,是小店的荣幸,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掌柜说道。
“客气啦。”杨云回个礼。
“不知小店能否有幸留一副解元公的墨宝?”自有人提着笔墨纸砚在旁伺候着。
高中之后给客栈留下墨宝,似乎也成为传统了,杨云也不会去免俗,当下爽快地提起笔来,问道:“写什么?”
掌柜说道:“多有人说小店的名字不好,烦请解元公给新起一个吧。”
杨云点点头,运笔如风地刷刷写下几个大字:“缘来客栈”。
掌柜大喜,吩咐人拿去装裱,又张罗着找工匠去刻字,重制匾额。
正文 第57章 天下势
孟超等人果然过了中午才醒过来,囫囵吃了两碗面条,杨云和孟超前去拜见正副两位主考大人。
这二位今后就是杨孟的座师,绝对怠慢不得的。
杨云是今科秋考的魁首解元,当然两位主考都不会轻视,坐了一阵,考问了学问后,两位座师都比较满意,嘱咐杨云好好努力,争取明年春天的会试连榜高中。
从老师那里回来,杨云和孟超彻底放松下来,连平源也订好了酒宴,于是客栈也没回,直接去定好的酒楼。
如果回去客栈,估计两人会被潮水般的帖子淹没,凤鸣府号称南吴五府之首,豪门贵族一抓一大把,想来拉拢新科解元的绝对不在少数。
就算没有拉拢之意,也会赠送一份贺仪,为将来结下一份善缘也好。
中了举,只是有了当官的资格,可是这官还没有当上,财却已经发了。
虽然是礼尚往来,可是新举子收到的这些却是不用回礼的,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是为了让家境贫寒的举子迅速撑起体面来。
晚上这顿酒宴连平源下了血本,山里跑的,海里游的,各种珍馐美味应有尽有,酒也上的是五十年陈酿。
杨云也不和连平源客气,一顿据案大嚼,精元汩汩如泉转换沉积下来。
不过这次众人喝酒都有所保留,因为明天他们就要回静海县。
虽然走得急了一点,如果多留两天估计贺仪至少还能多收好几成,不过杨云和孟超都有赶紧衣锦还乡的念头,连一天都不想再多呆了。
第二天上午长福号就出发了,旁边紧紧跟随着新买的那条船。
新船取名叫霞岛号,因为两条船上都有不少新人,所以特地提前出发,让新人们在海上有一段适应的时间。
长福号一条船
杨云躲在船舱里,一边清点着堆成筐的礼单,一边露出美美的笑容。
有送现银的,都是些见票即兑的银票,随礼单一起,现在都被杨云收到了怀里,另外那些绫罗绸缎、珠宝玉器之类,在船舱的角落里堆成一堆。
还有人送房土田舍,地契也都收进怀里,粗粗点算,在凤鸣府收到的礼物价值就在万两以上,想来静海县还有很多礼物,会直接送到家里去。
“发财啦发财啦。”清点完毕,杨云露出满意的笑容,转头问孟超,“老孟,你收了多少?”
“呵呵――,我可不不上你这个解元,也就四五千两银子吧。”孟超笑道。
“这下聘礼有啦,回去你赶紧找个长辈出面,让他去章府提亲。聘礼别小气,反正章员外就这么一个闺女,到时候嫁妆够你们两个过日子的。”
一句话说得孟超眉开眼笑,一想到多年心愿即将得偿,孟超现在还觉得自己在梦里一般。
这时杨岳和陈虎一身是汗地走进来,他们两个出海以后,看见一堆新水手在那里忙乱得不成章法,忍不住过去搭手帮忙,一直到现在,那些新人才初步有了点样子。
“哗――这么多宝贝呀?”陈虎看着船舱中那些珠宝就叫了起来,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上次我们在霞岛分的那些,我以为已经不少啦,可是云弟你刚刚中举,得的这些怕不有十倍以上?”
“呵呵,见者有份,这个你拿着――”杨云扔过去一个金子打造的葫芦,“里面是空的,可以用来装酒。”
陈虎大喜,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个好,掏出这个喝一口酒,还不得把人都震住?”
“二哥你也有。”杨云递过去一方古玉,“找个绳子挂在腰里,能辟邪明心的。”
杨云在宝物堆里挑挑拣拣,分出一个个小堆来,“这是爹娘的,这堆是小妹的,这些等到了县城送给范叔,这堆是大哥的,嗯,大嫂还没有过门,要单独再准备一些,这些东西到时候委托范叔发卖,换成现银。”
孟超看了一眼杨云要发卖的东西,都是些古玩字画之类,而留下的东西以金银玉器为主。
“云弟,你认为这个世道要乱吗?”
杨云停下手,含笑问道:“老孟,你怎么这么问?”
“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些年吴国国泰民安,粮价、金价年年下降,古董却翻着筋斗往上涨,可我看你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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