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得如同我亲身经历。
「为什么作梦会梦见现实中发生的事,梦的可信程度是多少?」
我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垂首沉吟了一下。
从小时候起到现在,只要不和别人睡在一起,我就时常作噩梦,但梦的内容通常在醒来的瞬间就会全部忘掉,只记得那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杂乱无章的声音、和很久都不消失的嗡鸣声。
但在最近一个月的噩梦与以往有明显不同,醒来后,梦的内容依然深深烙在我的脑海里。
我低头看了一下今天的日期和现在的时间。
「两天之前,也就是7月14日,兰水月死了,据冷凌峰所说,她死亡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死因是心脏麻痹,在她死之前我曾昏迷过一段时间,而之前她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她的心脏很健康,毫无猝死的可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是7月16日凌晨1时42分,在之前见到的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但7月14日曾在兰水月宴会上出现过的意大利服装设计师Kamijo,我直觉认为很有可能是他杀死了兰水月。」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兰水月颈上的犬牙齿痕,不由又想到了怪物身上,深夜食人魔和兰水月被杀,这两件事应该毫无关系吧?
「现在写这些东西真的有意义吗?怎么越看越像是临死前的遗言。」
难道Kamijo不是人?
一个荒诞的念头从我脑中跳出来。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种」生物,我摇了摇头,将这一切疑虑都压在心底深处。
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冰箱取出一杯冰水,冰块透过玻璃杯刺激着我的皮肤,让我更镇定了一些。
我上网查了查邮箱,里面没有新的邮件,可能是常大还没上去看过吧。
这时候,电视上的新闻女主播刚报导完一则国际新闻。
女主播甜美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
「昨晚又有两人被连续杀人魔袭击,警方却对深夜出没的杀人狂毫无头绪,警方悬赏二十万美金,寻找与连环杀人案凶手有关的任何线索。」
「以前不是十万吗?又增加了一倍……」
我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过去,我放大电视的音量仔细听着相关报导,一直到这则新闻播完。
这时候,我心底蓦地升出一线希望。
与连环杀人案凶手有关的任何线索……
如果我能再仔细回想一下那些梦的内容,再把那个杀人凶手的脸记起来,就可以要求警方派人帮助我了!说不定可以借他们的手处理掉Kamijo那怪物。
应该可以的,试试吧!想到这里,我心中狂喜,整个人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我匆匆把杯子放回到冰箱里,又把电视转到另一频道,闭上眼睛,开始回忆那些梦的内容。
「当时的情景是什么呢?」
开始的时间都是在深夜,街道,地下停车场,公园附近,车内,很多不同的地点。
「奇怪,怎么唯独那家伙的脸想不起来……」
我紧闭着双目,勉强自己回想那些血腥的画面,当凶手的脸渐渐成形,越来越清楚的同时,突然感觉胸口很闷,一种无法说清的思绪,和长久以来累积而成的憎恨,在我脑中清晰的浮现,难以忍耐的恶心感使我的胃里一阵抽痛。
我猛力扔开膝上的笔记本计算机,捂着嘴跑进了厕所。
我趴在马桶边上呕吐,将今晚吃过的所有东西统统都吐了出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侵袭到我全身,我喘着气,乏力得几乎站不起来。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碰上这种事!」
等胃的抽痛稍稍缓解,我抑制住心头的烦闷站起。
趁那个模糊的脸型还没从记忆中消失,得赶快把他的大概轮廓画出来。
我踉跄步进厕所,回头又瞟了一眼,厕所里并没有异常的「东西」出现……
但是我却无法释然,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不想继续待在厕所和客厅附近。
5 吸血蛭
城市中心,一座还没峻工的楼房,孤零零地耸立在一大片施工的荒废土地上。
由于资方拖欠工人的工资,这座刚建起一半的楼房,在几个月前被迫停工了。
虽然这里位于市中心,工地对面的一条街上商场云集,但这附近却一直没什么人经过,所以这一带的气氛十分荒寂。
即使在白天,这座只建成一半的楼房看起来也很阴森。
楼房内没有供应水电,进去之后,鬼气森森的感觉更强烈,楼房内也愈发昏暗,阴冷潮湿,一个个房间和楼梯互相连接着,四通八达,就像一座巨大的蜂巢。
他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半点声音,快速走进了其中一个阴森的房间。
这房内的墙上涂满了触目惊心的红漆,还钉着几十张一个清秀女子的照片,墙壁上写满了鲜红的「杀」字,照片上女子的脸十分温婉,但被红漆泼在上面,已经变成了一片诡异的血色。
潮湿的水泥地上有不少罐头盒和快餐食品,昆虫在废墟里蠢蠢蠕动着。
一柄黝黑的斧头被扔在墙角,斧头上呈现黯淡的黑红色,上面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血腥气。
收音机沙沙的声音,从房间一角传出来,甜美的女声娓娓叙说着近几天发生的「深夜连环杀人案件」。
他的喉咙里发出得意的笑声。
他从墙角拾起那柄斧头,试着朝墙壁上砍去。
墙灰被震得簌簌落下,紧接着大片墙面出现了裂痕。
「轰!」
几下响声过后,墙壁立刻裂开了一个一人宽的大洞,能透过凿出来的洞里看清相隔房间里的情况。
他不禁得意起来,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大,那些细微的变化他感觉得出来,他心里那个声音果然没欺骗他。最近他杀人的时候,那个声音已不再出现,他觉得那个声音已经和他融为了一体。
各种强烈的欲望涌上心头,他全身的血都兴奋起来,他需要更多新的刺激。
他的脸异样地蠕动起来,五官逐渐曲成一团,溶蜡一般地剥落。
这张人皮下,像是藏了别的生物。
这几天,一直有股同类的气息若隐若现。
今天突然变得十分强烈,牠能觉察出来牠的同类在哪里,牠兴奋不已,牠饱饮了四十几个人的血,现在已经变得非常强大,而且这个人类就快和牠同化了,牠必须再去找到别的人类寄生。
是这个人强烈的憎恨感,吸引牠附在他身上。
只要牠找到那个藏在附近的同类,牠的力量就能倍增。
他的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有一种玄妙的感应,吸引他朝外面走去。
「该该,最近过的怎么样,老姐昨天给你汇了一笔钱进去,记着查收哦。
「对了,你偶尔有时间,也要回家去看看父母——嘟———」
我随手按掉电话,捂着发胀的头,扔下手里的话筒。
「这女人,不知道又跑到哪儿去了,自己几年也难得回去一次,居然还说我。」
她是比大我两岁的姐姐,在我还小的时候就时常欺负我,两年前,我十五岁,她就离开家不知去了哪里。
这两年来,我们除了偶尔通通电话,从没有见过面。
我对于昨天的记忆很模糊,在发了很长时间怔之后,终于记起了我今天还要处理很多事。
我忽然心血来潮的想,已经很久没在白天拉开窗帘了,其实,房间里偶尔也要照进来点阳光的。
我随手拽开帘子,一眼就看见了对面那条街上,与我居住的这幢大厦相对的,是一座停工建筑,那周围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工地,像是荒废了很久。
又是一座烂尾楼。我心中想。
忽然间,电话铃又响了,我顺手接起电话。
莫非她还没说完?
「你好,哪位?」
我边说边喝了杯水,等待着对方回话。
「该隐吗?我是冷凌峰,昨天我们曾见过面,我想请你过来谈一谈。」
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还有些印象,我试探性的问了问:「冷凌峰警官?」
「是的。」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心头狂跳,忽然想起了张音的事,我一直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宁愿当作是一场梦,难道她真的……
「昨天晚上,你的律师张音小姐猝死于街道上,那地方只和你的居所隔着两条街,今天早晨有路过的人报了案,她的死因也是心脏活动恶化造成心肌缺血引起心脏麻痹,和兰水月的死因相同,但张音的数据中没有任何一点提到她患有心脏方面的疾病;还有一点也和兰水月相同……」
话筒那面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她的颈上也有相同的齿痕印。」
我顿时怔住了。
在转头时,我彷佛听见了自己脖子扭动时发出的「喀」一声轻响。
话筒那面的声音朦朦胧胧,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没有他杀的可能,这种事通常也只能当作意外来处理,所以这通电话纯粹是私人性质的……
「有一些事,很难在电话里说清楚,我个人对这两件事很感兴趣,想和你私下见面谈一谈,可以吗?」
应不应该答应?
我尝试用科学的观点来解释兰水月和张音的这两件事,但怎样也无法想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已经被怪物缠上了,如果我不尽快想办法,事情就会重蹈覆辙。
姑且去看看冷凌峰会说些什么,他的话应该能给我一些提示。而且他是负责深夜食人魔一案的,也许我能和他交换一下信息。
我迅速在脑中掠过这些想法,马上道:「好的,请问什么时间,还是在你的办公室里?」
冷凌峰好半晌才说:「不,不是,晚上十点,中心广场对面的一家餐厅里,谢谢你。」
「没问题,我会准时去的。」
我挂掉电话,坐在床沿,冷凌峰说的话在我脑中不断响起。
「张音已经死了,就说明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是真的,很有可能兰水月也是被Kamijo杀的,照理说我应该已经死了两次,可我偏偏每次都没事……」
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