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儿从以前起就喜欢撒娇,虽然有些娇纵,但却是他的心肝宝贝,他甚至想送给女儿全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只是他不知道在生日当天,她最喜欢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出了医院,坐上出租车,他还在考虑着和刚才相同的问题。
「小女孩应该最喜欢什么东西?」
出租车司机没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边开车边道:「什么?」
刘医生刚才其实只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想问司机的意思,但既然司机已经问起,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司机是位女性,听了之后笑道:「小女孩喜欢的东西很多,什么都可以送啊,你是在医院工作的吗?」
刘医生惊讶的问道:「妳是怎么知道的。」
司机若无其事的笑着道:「你身上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股药味。」
接着,像是在闲聊一样,她又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买礼物送小孩?您一定很疼小孩吧。」
「嗯。」他礼貌的笑了笑,想起了自己的家庭。
虽然极爱妻子和女儿,但实际情况却是因为工作忙碌的缘故,他平时并没有多少时间能陪她们。
他往车窗外看去,街道两旁的风景正在急速地倒驰,他熟悉这条街的风景,从这里过去,只要再过两条街,就能到达他要去的目的地。
但究竟该给女儿买哪种礼物,他心中还是没有具体的概念。
昨晚被叫到医院之后,虽然和妻子、女儿仅有半天的时间没见面,此刻他却异常的想回到家中,想马上见到她们。
但女儿的生日,做父亲的总不能两手空空,就这样回家去,想起这个,他才强忍住想马上回家的冲动。
出租车停在商场的门口,他付完车费,进入商场一楼后,马上就往贩卖玩具和精美饰品的地方走了过去。
四周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使他看得眼花撩乱,十分头疼,平时都是妻子出去购物,除了陪妻子去逛街购物外,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一进来,不知为何,立刻就有种头昏眼花的感觉。
但是在医院里,各种医药消毒水的味道,却从来没有使他感到头疼过。
走道两旁挂满了各种玩具,刘医生在许多个隔间中逛着。
忽然之间,一只一人多高、巨大的棕色绒毛玩具熊,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这只棕色的玩具熊上。
这一路看过来,没有再看见比这只棕熊更好的东西了,也许,一向对礼物很挑剔的女儿,会喜欢这只巨型的玩具熊也说不定。
虽然棕熊上挂着「请勿碰触」的牌子,但他立刻就把这只棕熊从夹子上取了下来,请旁边的小姐代为包装,付完款,抱着那只巨大的毛绒棕熊,兴致高昂的循着商场一楼的南门冲了出去。
这时,刘医生彷佛已经看见了女儿迫不及待的想接过生日礼物时,脸上露出的那种极其可爱的表情。
他看了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
照这个时间来看,在银行工作的妻子,几个小时前就应该下班了,女儿的学校下课时间很早,她们这时多半已经在等他回去了。
夕阳逐渐从天际消失,天空渐渐变成一种深沉的暮色,微风给夏日温暖的天气带来了一丝凉意,室外的温度,似乎比他刚进商场时凉爽了不少。
刘医生抱紧了怀里的棕熊,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说出了他家的地址。
他家住在市中心一幢五层楼公寓的最顶端南户,是一间四室一厅的房子。
那间房子是前年刚购买的,今年初全家才搬了进去,住起来十分舒适,妻子和女儿也都很喜欢新居,小区的环境更是难得的幽静,而且,此地离他所在的医院和妻子工作的银行都很接近,是一个比当初想象中更理想的居所。
舒适的居所,幸福健康的一家人,一切前景看起来都十分美好。
从这儿回家的路程并不是很远,但在一路上,刘医生都催促司机将车子再开快一点,这种举动,和他平时的性格很不相符。
这时候,刘医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刚打开手机,就听见女儿童稚的声音传了出来:「爸爸,怎么还不回家,快点吧,都已经做好饭了。」
「马上就回去,对了,猜猜爸爸给妳买了什么礼物。」
他的女儿几乎想都没想,就道:「八音盒?」
「不对。」
「存钱桶?」
「猜错了,小傻瓜。」
「那是什么啊,我不想猜了,爸爸你快点回来吧!」
虽然女儿的语气很急迫,但好奇的口气,掩饰不了她话中透出来的欣喜。
刘医生看了看放在身旁座位上的棕熊,笑着道:「好,好,妳呀,别调皮,乖乖等爸爸回去。」
他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心想大概还有三四分钟就能到家了,回到家后,最高兴的一定是女儿。
不知道妻子给女儿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他们这个家庭,不光是女儿生日,每逢过节,或者家庭里每一个人过生日时,都会提早准备好一切,然后在当天热闹很久。
这可能是因为刘医生和妻子都是孤儿的缘故,为了弥补自身的遗憾,他们竭尽所能,利用每一个机会让女儿体会到双亲的关怀。
渐渐的,他已经能看见家所在的那个小区。
刘医生让司机将车停在小区的入口处,一想到妻子和女儿,他的心就已经雀跃了起来。
到了小区的入口,刘医生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即使现在离家只有这么少的路程,但他还是希望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回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向他打招呼,如果是在平时,刘医生绝对不会吝啬一句问候,但今天,他却只是微笑着点头,便急匆匆的接着往他所居住的那幢楼走去。
这一带的小区,大门用的全都是密码锁,也因此,住户家中被窃的事件,更是低的出奇。
刘医生的家,住在第四幢的四号五楼。
他在进入大门之前,仰头往五楼的阳台望了几眼,阳台紧挨着的就是厨房,只用一扇落地窗隔着,但他并没有在阳台上看见妻子或是女儿的身影。
她们恐怕已经等了很久。
回去以后,妻子一定又会抱怨个不停,但是在刘医生看来,他的妻子是个很温柔单纯的人,即使是在埋怨中也不带任何的恶意。
能被妻子抱怨,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所以,当他用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忍不住就露出了笑容。
「我回来了。」
当刘医生打开门后,立刻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但客厅中的摆设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地方不对。
他的妻子和女儿既然不在客厅,那一定是在女儿的房间里。昨天他就和他妻子商量好,今天,要在女儿的房间里帮她庆祝生日。
这时候,突然有一种彷佛玻璃破裂的声音,从他女儿的房间中传了出来。
那种声音,使得他心中忽然一惊。
不知为何,刘医生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寻常,他甚至顾不得把巨大的棕熊玩具放好,随手把它扔到地上。
他一边叫着妻子和女儿的名字,一边冲进女儿的卧房里。
刚推开女儿卧室的门,刘医生顿时全身僵硬,恍惚看到,他只有七岁大的女儿仰躺在一片血泊中,而那血,是从她的腰间的一个很大的缺口里流出来的,房间的地板和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迹。
刚才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这个房间传出去的,眼前的景象,使刘医生软倒在地上。
在一剎那间,他几乎发了狂,爬到他女儿的身旁,抱起她尚且温暖的身体,把手伸到她的鼻子下面,拼命叫着她的名字。
他发现女儿已经没有了呼吸……在五分钟之前,他还和他的女儿通过电话。
妻子呢,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在一剎那间,刘医生想到了他的妻子,他抱着女儿的尸体,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四周看去。
桌子翻倒在了地上,已经摔碎了的盘子和饭菜,撒的满地都是。
一个插好了蜡烛的大蛋糕,也被撞翻在地上,跌的稀烂。
然而,整个房间里都没有妻子的踪影。
除了厨房外,女儿的房间直通向另外一个较小的小阳台,那里是妻子平时用来养花的地方。
刘医生下意识地拉开了窗帘,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阳台,一进去,他就一脚踩在一截东西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等他爬起来,才发现绊倒他的东西,竟然是一截手肘以下的手臂,碰触到后仍然能感觉到一丝体温。
而阳台的玻璃窗,已经破裂了,像是被某种东西撞碎的。
这截白皙纤细的肢体,很像是妻子的手臂,使得刘医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他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第二天的报纸,将这件事刊登在了头版头条的位置,让这件不幸的事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刘医生醒来之后,一句话也不愿意讲,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他完全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多次绝食使他瘦得几乎像一具骷髅,彷佛随时都会追随妻女而去。
任何人都能看出妻女的死,使他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刘医生的样子,使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落泪。
他现在的模样,让人几乎联想不出他以前的相貌。
「这人真可怜,他怎么了?」
「小声点,妻子和女儿都被杀了,听说是在他女儿的生日当天。」
「抓到凶手了吗?」
「别提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干的。」
类似这样的对话,刘医生每天至少都会听到七八遍,但他对此什么反应都没有,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他就从医院里忽然失踪了,有人说,在他失踪的前一天,曾经见过一个道士,他极有可能是被那个道士带走了。
在这种年代,道士和尼姑都很少见。
可能是因为那人身着道士的打扮,才会让当时照顾刘医生的护士记忆深刻。
但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包括刘医生妻女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