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渡祖父温知新虽曾任林疋国丞相,却难遂己愿,父亲温迩良更是怀才不遇。温渡受祖父两代影响也常怀悲天悯人之心,于世间沧桑也多有了解,是以常说些从祖父父亲处听来的发人深思的旧事,讲完便黯然神伤。寻常茶客只知听书图热闹,却不知说书人心境。而凌灵林却能从温渡书中听出他心情好坏,温渡遂将其引为知己。凌灵林任性刁蛮,但听温渡说起故事时却甚是文静,俨然小智者模样,当真奇哉怪也。却不知凌灵林任性刁蛮只是表象,实是自小没有玩伴,常拿下人捉弄,日久养成的正坏毛病。
一日,凌灵林竟至茶馆道别。细问之下,方知凌老爷因为诸多原因,决定举家迁往卞都,第二日便要离开尤夕镇,温渡伥然若失。
回到家中,温渡向父母言及此事。温迩良夫妇素知儿子处事优柔寡断,虽然心中早有主意,却也下不了决心。听他说起此事,已然知道他的心境,便以年青不应恋家,需有一番大作为为由,让温渡外出历练。
第二日,温渡收拾行囊,与寨中父老作别。虞老爷得知温渡要出门,也如对朱玄冲二人一般,千嘱咐万嘱咐不可对外人提起才下寨。温渡答谢过乡亲们的恩情,径自赶往凌府。
所幸赶到凌府时,凌家还未出发。温渡向凌老爷垦求一同前往卞都。凌海林甚是开明,得知温渡是女儿的朋友,觉得二人相识甚是有趣。又想生意上也需要贴身的帮手,便答应一道上卞都去。
到了卞都后,凌海祥在城北买了栋宅子,又盘下一家药店,便算是在卞都住下了。得知城内最有名的医馆便是“医圣别馆”,凌海祥便与别馆中医圣的管家兼记名徒弟吕纯良打好交道,又因打理得当,买卖一日好似一日。温渡跟着凌海祥学些生意经,帮忙送些药材,也算有了份正当营生。
这一日,温渡正是送些药材到这“医圣别馆”中来。医圣很少理会琐碎俗事,一应杂事,都由吕纯良打理。又恰逢其外出购药,不在馆中。是以温渡在馆中等候,不想却遇上了独孤岫。
三人且行且谈,朱玄冲看车窗外街道景象,依稀记得便是小时候从城南回相府的路,忙问道:“温大哥,我们这是去哪?”温渡道:“去凌府啊,我带你们先去见过凌老爷和凌小姐,你们也不用住客栈了。”独孤岫道:“我们也未必在此长住,能有个落脚的地方,看看这京城的风景人物,便也够了。”
朱玄冲道:“独孤大哥,我有些事情未完成,只怕要在这多呆些时日。大哥若是不愿久留,大可先行一步。古语说‘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自会有再见之时。”
独孤岫听他话说的古怪,一时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突的想起他本是京城人氏,只怕真有些旧事未了。又想起他父亲蒙冤而死,他自当为父亲洗冤报仇。他父亲堂堂西卞丞相尚且被害,对手自然非同一般,他要报仇定然是凶险异常,我与他有结义之交,当与同进同退,怎能一走了之。
想到此处,心中已有主意,却听温渡道:“既然到了京城,怎能不多住几日?”朱玄冲似是心事重重,道:“好,温大哥,你且说说凌老爷买的宅子在哪,还有多远。”
温渡道:“这事说来可巧!我与凌家刚到卞都,凌老爷正愁找不着住处。突然有人找着凌老爷,说是城北有座宅子,本是一代贤相朱真的相府所在。当年因丞相误中敌国反间计,令朱丞相惨死,家人流离失所。幸皇上明查秋毫,与卞祖王爷一并为朱丞相洗去冤情。齐丞相方知中了奸计,本拟向国民下罪己书,又恐堕了皇上威严,这才免了齐丞相误查之罪。这齐丞相也是个贤相,西卞国数次战乱,都是齐丞相举荐人才,助皇上立下了不拔的基业。皇上追悔莫及,恨自己失查,令百姓失却一位为国为民的好丞相。皇上欲抚恤朱丞相家人,可真相查明时已是事发两年后了,朱丞相妻儿早已不知去处。相府已被查封,府内家人丫鬟也已走得干净。本来相府一直封着,近日里皇上发慈悲,要将相府买给商贾,免得府宅久欠打扫,朱丞相妻儿回来,寻不着住处。齐丞相派人去寻忠厚老实的生意人,让其先在相府住着。若是朱丞相的妻儿回到相府,便让生意人暂为接待,报之朝廷,朝廷必另为建造宅院。这人便是出来寻找忠厚商贾的,得知凌老爷自尤夕镇而来,而朱丞相祖籍本在尤夕镇一带,这才找上来的。凌老爷对朱丞相早有耳闻,一直佩服他的高风亮节,又得知朱丞相与自己本是老乡,毫不犹豫地买下了朱丞相的府宅,便当为含冤屈死的朱丞相打扫庭院。”
朱玄冲听着温渡的话,心中已在捉摸:“当初爹爹含冤屈死,便因齐贤这老匹夫污陷。虽然不知爹爹何以与他结上仇怨,他自当赶尽杀绝,绝无善待我母子二人的道理。当初皇上既能凭着莫须有的罪名便将爹爹杀害,自也不会再垂怜我母子二人。再者,当年朝廷已下了通缉令,若不得卞祖王爷相救,此时世间只怕没朱玄冲这人了。是了,这定是朝廷设下的圈套,等着我母子二人回到相府,便捉住杀了。如此既向世人显示朝廷有超人的度量,却又杀人于无声。此计果真歹毒,只盼我与独孤大哥进卞都之事,没让朝廷得知才好。”
到了才下寨后,闫氏便一心想过平安日子,不再向儿子提起为父报仇的事。但经不住朱玄冲盘问,也常提起匡扶正四处打听得来的朱真冤死的过程。朱玄冲虽是涉世不深,却素知自己母子两实是齐贤的眼中钉,日后在世间行走要多加提防。却听独孤岫道:“看来皇上已经赦了朱丞相母子二人了,如此岂不是美事一件。”
第二十四章 小巷围杀
朱玄冲暗道一声“不好!”,独孤岫虽答应不将自己身世说与他人,但听自己被赦免,难保他便不会向温渡或凌海祥说明自己的身份。忙道:“温大哥,那人可曾说朱丞相妻儿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温渡道:“那倒没有。”朱玄冲道:“这可奇了,只怕齐丞相不似传说中的气量大。这般做作,只想让人放松警惕,便能守株待兔,一举将母子俩抓获。”温渡道:“齐丞相这些年不断耸恿皇上发兵攻大邻国,怕是跟朱丞相全然合不来。齐丞相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只怕也是有的。只是皇上已诏告天下,赦免了朱丞相母子两,齐丞相胆再大也不敢向两人下手吧。”
朱玄冲“哎呀”一声道:“我与朱丞相同姓,可别与丞相之子同名,让人误会了。”独孤岫一旁听了甚觉可笑,心中道:“你本就是丞相之子,自然同名了。原来你改名便是为此了,却该如何为他瞒下去?”,呵呵一笑道:“世间同名同姓的所在皆是,别人哪误会得了那么多。”温渡道:“你要真是丞相之子,此刻只怕早已跟我们说了,又哪轮得别人误会了。”朱玄冲道:“那是,那是!”心中却道:“温大哥也将我瞧得太低了,这等身世大事又怎能拿来夸耀?”
眼见离相府越来越渐,朱玄冲怕前方是一个陷阱,待查明是已来不及,决定先暗中观察。当下又“哎呀!”一声道:“我有些东西忘在客栈中了。”
温渡二人皆道他突地又想起什么,大惊小怪的,却原来是忘拿东西了。温渡道:“什么东西?等到了凌府后,我叫人去取吧。”朱玄冲道:“那东西关乎我性命,我先去取来,再往凌府吧。”
温渡见离凌府已近,一时不知是先领独孤岫到凌府还是随朱玄冲往客栈。朱玄冲道:“温大哥,此事也不须为难!你先与独孤大哥先到凌府,我拿了东西便找上凌府去。”
温渡道:“如此甚好!只是你要快去快回,莫要我们为你当心了。”朱玄冲道:“温大哥放心,我去去就来。”说完向独孤岫连使几个眼色,让他见机行事,不可泄了他的身世。温渡让车夫停下马车,朱玄冲跳下去,往来路走了。
温渡二人目送朱玄冲离去,只到他消失在人影中,这才上车往凌府去。
独孤岫随着温渡到了凌府,也即以前的相府。两人下了马车,入得府内,恰逢凌府上下人等都在府内。
温渡正要向凌老爷介绍独孤岫,一旁凌灵林抢着道:“让我来引见!爹,娘,这位就是独孤岫了,是我见过的心眼最实的人。”
独孤岫向凌海祥夫妇行了一礼,心中道:“今日你父母在此,你却乖巧了。以前可不说我心眼实,只骂我笨。”凌海祥道:“独孤岫?这名字我倒是听说过,这人么……一时却想不起了。”
凌灵林拉着凌海祥手腕道:“爹,你怎能忘了?就是他和他的朋友,一起将女儿出的难题破解了。”凌海祥“哦”了一声道:“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你也太不懂事了,跟人家作买卖讲的就是诚信无欺,你怎给人出难题赖账呢?也多亏这位独孤贤侄聪*慈,没吃你亏,也没为难你。换做别人,指不定给你什么罪受。”凌灵林道:“爹……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每提一次这事,你便说我一次。”凌海祥呵呵一笑道:“你长记性了就好!”
凌灵林见只有独孤岫一人到了凌府,却不见朱玄冲,好奇的问道:“我记你们离开尤夕镇时有两个人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到了这里?朱玄冲呢?”独孤岫道:“他有事,过一会便到。”温渡道:“他说有些东西忘在客栈,回客栈取了。”
凌灵林道:“这京城人这么多,你们是在哪碰上的,客栈么?”温渡道:“小姐这回说错了,我去客栈作甚?我们是在医圣别馆碰上的。”当下将如何给医圣别馆送药,如何吕管家未在馆中,又如何在医圣别馆等候,从而遇上独孤岫向一干人详细道来。
众人吵闹了一番,天色已晚,凌灵林见朱玄冲还未找上凌府,失望中带着着急,道:“这猪哥哥怎么还没来,那客栈离这远么?”
温渡见她急得什么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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