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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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 第3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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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齿将军来得正好,河州告急文书已至,这位便是使者沙洲守备骑营骑曹参军郑成化。”

王庚正自心神不定,浑然没注意到黑齿常之的到来,直到黑齿常之行了礼,这才从神游状态中醒了过来,一摆手,示意黑齿常之免礼,而后将郑成化的身份介绍了出来。

“末将郑成化参见黑齿将军!”

郑成化显然是个机灵人,这一见黑齿常之的目光转了过来,立马便一躬身,行了个标准至极的军礼。

“郑将军不必多礼,河州如今战况如何?”

黑齿常之扫了郑成化一眼,眼中精光突地一闪,似若有所悟之状,可却并没有甚旁的表示,只是客气地还了个军礼,语气淡然地问了一句道。

“回将军的话,河州如今已是危在旦夕,我部奉殿下密令……”

被黑齿常之的眼神一扫,郑成化没来由地便是一阵心慌,可却不敢带到脸上来,只能是躬着身子,将先前对王庚所言的话语复述了一番,末了,单膝点地,再次哀求了起来道:“黑齿将军,河州万不容有失,恳请将军即刻出援,救我河州之危难!”

“郑将军请起罢,河州自是要救的,只是本将有些疑问要先行弄清楚了才是。”黑齿常之显然并未被郑成化的悲切所打动,眉头一扬,语气漠然地回答道。

“将军请问,但凡末将知晓的,定不敢相瞒!”

一听黑齿常之有发兵的意思,郑成化的脸上立马露出了激动万分的神色,霍然而起,精神振奋地应答道。

“郑将军既言贼寇增兵,却不知增兵几何?又是何人领的军?步、骑各有多少?”黑齿常之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一开口便直奔了主题。

“回将军的话,末将是昨夜趁黑冲出的城,只知晓黄昏前敌军大至,看旗号,领军者是噶尔?钦陵之三弟噶尔?赞婆,至于敌军规模,末将并未完全知晓,只是看模样,不下两万之众,李将军与张将军商议过后,认定贼众势大难挡,这才令末将突围求援,望黑齿将军救我河州!”

郑成化乃是有备而来,回答起问题来,自是滴水不漏,一句“看不清”便可挡住黑齿常之往下细问的可能。

“原来如此,那好,本将自当发兵去破贼军,只是兵马调集尚需些手尾,郑将军且先下去休息,待得发兵之际,还请郑将军为前导。”黑齿常之没有再往下追问,而是一挥手,煞是豪气地给出了个极之肯定的答复。

“谢将军恩典,河州有救了!”

一听此言,郑成化登时便喜极而泣,也没再多废话,恭敬万分地躬身行了个礼,由侍立在一旁的衙役们陪同着,径直下堂去了。

“黑齿将军,这兵可真能发得么?”

先前有郑成化在场,王庚心里头虽有着诸般疑问,却不好明着发问,待得其去后,王庚可就忍不住了,微皱着眉头,迟疑地出言问道。

“王公,您可真不地道,这事儿您明明已有了决断,却要某来明说,莫非是要考俺老黑一回么?”黑齿常之假作不满地瞥了王庚一眼,哈哈大笑地反问道。

“哦?哈哈哈……”

这一听黑齿常之将谜底揭破,王庚也就不再装苦恼了,眉头一扬,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都沁了出来,弄得一众侍立在旁的衙役、文书们全都看傻了眼,愣是搞不懂这州中两大巨头究竟在玩些甚把戏……

第三百八十四章廓州烽火(二)

“黑齿将军,贼子既敢使这等诈城之下作伎俩,想必其军当已大至,当何如之?”

笑归笑,王庚却是不会因此而误了正事的,这便挥退了堂上诸人,与黑齿常之一道进了后院书房,卜一落了座,王庚便即面色凝重地出言问了一句道。

“王公所言甚是,贼众不单是来了,还必定有内应在城中,若不早做筹谋,事恐难为也!”黑齿常之显然是心中早有城府,并不怎么担心敌情严峻,只是微笑着附和道。

“嗯,确是如此,不知黑齿将军可有何退敌良策否?”

王庚虽是文官,可久在边关,却也颇知军略,虽谈不上用兵高手,可一般性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早在阅读那封所谓的河州告急文书之际,王庚便已看穿了郑成化必是吐蕃人派来的奸细,理由说穿了也很简单,只因李显的飞鸽传书今早刚到,早已将河州之事交待分明,王庚便是再愚钝,也不可能被郑成化所骗,之所以不当场揭穿其之底细,并非不能,而是不愿,概因王庚心中另有计较在,只是把握性却不是很大,并不敢轻易下个决断,这会儿提出疑问,也就是想从黑齿常之处得个印证罢了。

“王公,贼子既来,未必便肯轻退,我军严守城池,固然可保得化隆不失,然,周边村镇必遭涂炭矣,今贼急攻我大唐,不外因今岁瘟疫大作,无法安然越冬之故,若是任其劫掠我廓州,恐非幸事,其既来赚城,我等何不将计就计以破之!”黑齿常之生性较为耿直,倒是没甚藏掖的心思,扳了扳手指,言语肯定地回答道。

“唔,那倒是,只是殿下严令我等不可出兵,若是擅自行事,一者恐遭殿下责怪,二来么,若是不能一击退敌,事尤难善了,某亦自犹豫难断,黑齿将军可有甚计较否?”

王庚怕的便是周边村镇生灵涂炭,如不然,早将那郑成化一刀劈了,也就是存了个一举破敌的心思,这才会跟其虚以委蛇上一番,此际见黑齿常之道出了吐蕃大军此番攻掠大唐诸州的用心,自不免更担了几分的心事。

“无妨,王公请看。”黑齿常之自信地笑了笑,伸手在茶碗里蘸了些茶水,在几子上寥寥画了几笔,便已将廓州的大体形状画了出来,手指轻点着出言解释道:“贼子既是要赚城,自然不敢露出行迹,从鄯州至我化隆虽一路平坦,少有险阻之处,可沿途零星游牧之部落在所多有,贼子又只能夜行,欲要不惊动我化隆,唯有潜行至卧牛岗、狼头山、飞马崖三处可供选择,这其中卧牛岗乃是我化隆通往河州之最近通道,某料到贼众必是暗伏于此,打的算计便是等我军行至此处,全力伏杀,力求歼灭我出城之援军,而后顺势攻城,由城中内应配合,一举破城而入,某之意便是出其不意,以夜袭攻之,败敌在此一举,兵无须多,一千精骑足矣,纵使不胜,城中所剩之军依旧足以坚守月余,此以小博大之策也,纵使殿下得知,也必不怪我等,王公大可放心!”

“卧牛岗?”

王庚呢喃了一声,伸手在图上点了点,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半晌都没再出言,唯有眼中不时有精光在闪烁着,而黑齿常之也不催促,端着茶碗,好整以暇地品起了茶来。

“黑齿将军,您看贼众会不会故意行此赚城之计,以诱我前去袭击?”

王庚是个谨慎之人,将事情反复思量了一番之后,心里头大体上是同意了黑齿常之的分析,然则此事毕竟重大,他却是不敢轻忽了去,这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可能性虽有,却并不大,从此至卧牛岗,若是骑军全速而行,也须得一个半时辰的脚程,若是步军随行,就得半日方可至,我军全军潜行出城,若欲瞒过城中内应,则非得夜半行之不可,待得赶到卧牛岗,天早已是大亮了,又何谈夜袭之说,故此,某以为贼子计中藏计的可能性不大,倒是城中内应之贼须得早除为上!”黑齿常之想了想之后,一摆手,给出了个肯定无比的结论,言语间满是自信之意味。

“好,那就这么定了,本官这就传信殿下,内事由本官来办,外头的事情便有劳将军了!”这一听黑齿常之分析得头头是道,王庚也没再多犹豫,一击掌,当即便下了决断。

“诺,事不宜迟,末将这就去着手安排!”

黑齿常之是个爽快人,这一听王庚已下了决心,自也不再多废话,站将起来,拱手应了诺,匆匆离开了刺史府,自去安排整军不提。

“来人!”

黑齿常之去得匆匆,可王庚却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在书房里默默地寻思着,好一阵子之后,这才霍然站了起来,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声。

“大人。”

王庚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房中,却是一个身材消瘦的汉子,但见其对着王庚一躬身,恭敬地应了一声。

“去,将那郑成化盯紧了,看这厮都跟何人暗中沟通款曲。”

王庚没多废话,直截了当地下了令。

“诺!”

消瘦汉子恭敬地应了声诺,人影再次一闪,已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申时正牌,刺史府后院一间厢房中,刚受了王庚接风宴款待的郑成化一身酒气地仰躺在了榻上,微闭着双眼,似乎累得睡着了一般,然则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其眼皮子一直在轻微地抖动着,很显然,这睡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至于为何如此,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了的。

“这位将军,水来了,请您洗把脸。”

虚掩着的门“咯吱”一声轻响之后,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一名双手端着装得半满之铜盆的粗使老妈子从外头行了进来,粗声粗气地招呼了一声道。

“嗯,放下罢。”

听得响动,郑成化豁然睁开了双眼,见来人是个粗使老妈子,心气不由地便是一泄,可又不好发火,只能是怏怏地挥了下手,便要赶其走人。

“将军,听说您来自沙洲,老婆子的妹子也是嫁到了沙洲,听说是在三道沟开了间酒肆,取名便叫‘三道沟酒坊’,听闻在沙洲颇具名气的,不知将军可曾去过?”老妈子显然并不在意郑成化的赶人之意,一边放下梳洗的铜盆,一边嘴碎地念叨着。

“‘三道沟酒坊’?某确是不曾听说过,倒是有个‘三道沟客栈’颇有些好酒卖的,呵呵,不瞒您说,某往日里可是没少从那儿打些好酒,可惜这回来得急,却是不曾顾得上。”

老妈子的话音一落,原本满脸不耐之色的郑成化立马便来了兴致,笑呵呵地回应了一句,声音倒是平和,可眼神里的激动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哎呀,瞧老婆子这个记性,上回俺妹子回娘家,还说起‘三道沟客栈’的名字,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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