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期的愧疚溢于脸上的神色,被荷衣洞察,“子期兄,不要说对不起。我们是生死之交,不应该拘礼于此的。你告诉我,他到底怎样威胁你?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离开蜀都城,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她话音刚落,又觉不妥。
这样一来,那娇娘呢,纯儿呢,还有记忆没有恢复的兰香呢?
于子期长长的吁一口气,气流缓缓的,暖暖的,喷打在荷衣的额头,掀起她额上的碎,丝丝柔顺地飘舞。他将她的碎别于她的耳后,这才开口说:“今天候相爷找过你?”
荷衣点点头。
于子期弯下身子,扶她起来,落坐在他身旁,“他说什么了?”
荷衣吸着鼻子,咽了一口气说:“他说他会介绍一个高人替你解毒。但是,那个高人的诊金用我们整个茶桩也支付不起。”
于子期眉毛一紧,“他是这样说的?”
荷衣顿了顿,实话说,“他是这么说的。但是,我知道他的本意不在我们茶桩。他不缺钱,他……他只是野心可怕。”
于子期微微地带着疑问的语气,问道:“你知道?”
荷衣如是说:“我知道。”又摇摇头,“不,正是我不知道,我才问你。子期兄,告诉我,我的猜想不是真的。”
于子期轻轻牵起荷衣的手,轻柔地给予安慰,“荷衣,你一向都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既然已经被你猜到了,我也不打算再隐瞒你。候相爷就是‘邪灵’的第十四代子孙。而我,正是‘邪灵’的第十五代后人。相同的是,我们身上流着先皇的血液。不同的是,他野心十足,欲想势倾天下。而我,只想平凡的过日子。我甚至怀疑……”
于子期停了停,不知这个猜测是对是错。
荷衣赶紧追问道:“怀疑什么?”
于子期望着远方,担忧地说:“我甚至怀疑候相爷就是冥王尊主。冥王尊主就是候相爷。只是,冥王尊主明明就已经在一年前消失了。”
荷衣百思不得其解,脸上写满了怀疑,“可是,冥王尊主曾经想杀了你。你是他的……儿子……”
于子期连忙反对道:“不……我没有他这样的爹。他也只是在前不久才知道我的身世,也只是在他看见了你给他看的那块玉佩之后才知道的。”
荷衣不敢相信,候相爷就是冥王尊主。那么,就是候相爷折磨了钦涯,害钦涯丧了命?
此时,她心间的仇恨如同春天的种子,生了根,了芽。
她说过,无论如何,她也不要生活在仇恨当中。
然而,这一次不同。候老狐狸与她的仇,不共戴天。
“他是冥王尊主?”她咬着牙问道,心说,那么,我将用尽毕生的精力让你不得好死。
于子期看出荷衣眼里的仇恨,才否定说:“荷衣,这只是我的猜测。冥王尊主练的是极阴极阳,互相矛盾的功夫。所以腔调不男不女。但是候相爷不同,候相爷至少还算是个身体齐全的男人。”
荷衣已恢复了神志,迅追问道:“他要你怎样?‘邪灵’的毒是他下的,对吧。他是不是要让你答应他的要求才肯替你解毒?”
于子期道:“他当初下毒的时候,并不是在威胁我,而是在陷害你。他只是不曾想到,因此而牵扯出了那块玉佩,因此而找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儿子……”他的目光延伸到远处,拉长了又拉长,似乎把他痛苦的童年又翻了回来,沥沥在目。
荷衣握紧于子期的手,目光柔和了,“子期兄,除了他那样狼心狗肺的父亲,你还有我,还有纯儿,娇娘。”
于子期反握住荷衣的手,紧紧的,微笑地点点头道:“子期兄知道,子期兄都知道。正是这样,子期兄才不忍心弃你们而去。”
荷衣闻言,微微一怔。他的意思是?
她试着作了一个假想,那只老狐狸寻找了多年的儿子,终于找到了。儿子却中了他的毒。老狐狸想让他认祖归宗,但是必须要他答应他的条件,从此离开她们。
而且,必须让于子期答应老狐狸,要助他完成大业?
是这样的吗?
她的疑问溢于言表,“子期兄,老狐狸同你说了什么?”
“大概你已经猜测到了。不过,一开始我就拒绝了他,并申明从此不再想见到他。或许,正是因为我的闭门不出,他才去了茶桩找你。”
于子期停了停,看着荷衣满脸的求知欲,一气呵成,“其实,他去茶桩说什么高人,说什么诊金太高都是假。他知道你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他这是在警告我,如若我不同意,他会连我们茶桩也不放过。让我付出惨痛的代价。这就是他所谓的诊金昂贵。”
荷衣终于明白了一切,心里涌起了百千的情绪。
她既希望于子期能够重新站起来,又希望于子期能陪在她的身边,矛盾而又冲突,心里复杂如三千青丝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于子期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放心,我不会那样做的,于你不忍,于家国更是不忠。”
荷衣的心稍微地乱了,她屏住呼吸,暂时不说话,冥思了片刻。
这是我吗?
为何要怕?
这不是我,我为何要怕。
于子期看着荷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她是怎么了,忙问:“荷衣,你怎么了?”
“荷衣?”
直至于子期叫她第三声,她才抽回恍惚的目光,笑了笑,“我没事。我想,我们应该见一见那个所谓的‘邪灵’第十四代子孙。”
于子期不明白地看着她,“为什么要主动见他?”
荷衣眯着眼睛,笑意盈盈,招着手,“过来,把头靠过来。”
于子期将上半身凑近荷衣,脑袋附在她的嘴巴前,听荷衣小声地嘀咕了小一阵子。
荷衣终于讲完自己的计划,拍拍手叫好,“好了,就这样。我们只要等消息就成了。”
于子期脸上闪过担忧的神情,反驳道:“可是,那样会有危险的。”
荷衣笑意盈盈,稳稳地站起来,背对着于子期,望着眼前一地的阳光,叹道:“不入虎**,焉的虎子。况且,我们若是置他与不理,反会让他步步逼近。”更何况,这关系到她临尺老弟的家国河山,她怎能坐以待毙。
她转过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再站起来。你就把它当成是一项杀人任务,用心去完成就行了。”
………【第253章 有备而来】………
晚饭过后,夜色降临。
荷衣的书房亮着一盏时明时灭的灯。
夜色凉如水。
有草虫的叫鸣声,声声传进荷衣的耳朵里。时不时的,有三两丝凉风袭来,将书桌上摆放的灯盏吹动。那火苗妖娆而舞,时明时灭。
闻见脚步声,荷衣惊觉地抬了头。
只听一阵风声,嗖的一下从她眼前飞过。她以为,这一阵风会把灯给吹灭,却不曾想到书房里的灯更亮了,照亮了她的眼睛,“你来了?”
荷衣并不惊慌,只是阮娇娘踏着夜色而来。阮娇娘只是用内力将窗户关了起来,才免得凉风吹进来,灭了她书桌上的灯火。
荷衣见阮娇娘微微点头,“嗯,听香儿说你找我?”
荷衣看着阮娇娘笑了笑,又低头执笔,一行一行地写下墨迹,“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坐,稍等片刻。”
宣纸上,足足写了七页。每一个字,她都生怕不清楚,所以特别用心,不敢怠慢了。那墨迹尚未干,她吐着气,小心地吹着,“娇娘,你等我一会。”
阮娇娘落坐在墙角的桌前,笑道:“无碍,你先忙。”
所有的墨迹吹干以后,荷衣将七页宣纸叠起来装进信封里,“我想麻烦娇娘将这封信送到皇宫中。”
她走到阮娇娘身前,递出厚厚的信封给阮娇娘。
阮娇娘看着那信封,猜测道:“给皇帝?”
荷衣点点头,道:“嗯。娇娘应该知道,我们的茶桩乃至一家亲府宅都有候相的眼线。所以,只有你能将这封信保密地送到皇帝手中。”
阮娇娘接过荷衣手中的信,放入怀中,点点头,“我会安全送到的。可是,你真的打算参合进这趟浑水当中?”
荷衣摇摇头,笑了笑,“不,这并不是浑水。正如娇娘一样,心甘情愿地呆在一家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我也一样。”
或许,经历了这么多,她与娇娘之间早已没有了醋意,有的是除了娇娘对她的敬佩,更多的是亲情,“我明白。”
今夜,注定无眠,娇娘和荷衣在书房里畅谈,直至夜深。
次日,阮娇娘乔装着出了门,先进了青楼,兜了一圈以后,成功地摆脱了候相爷的眼线,踏着轻功,飞岩走壁地去了皇宫。
荷衣心系娇娘的安危,整日都盼着她的归来。
于子期的治疗过程仍旧复杂而麻烦,耗时又耗力。山间先是替他把脉,诊断病情的康复情况。
只见他脸上露出喜色,一边把着脉,一边说:“于兄近日病情很稳定,没有恶化的现象。”
山间的预想当中,于子期成瘫的程度远远比现在更重。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好事。然而,对于子期来说,并不算好事。
他与荷衣所要的,不止于此。
荷衣看着山间熟悉的手法,似乎能断定他下一针往于子期的哪处**道扎去。她一针一针地数着,到了第七十六针的时候,她自己都傻眼了。
这么多的金针,往人肉上一扎,多疼啊!荷衣想也不用想,这针肯定在子期兄的身体上留下千针百孔,不由得觉得心疼,“子威,这针扎下去了,会留下伤口吗?”
山间笑了笑,“姐姐放心,泡过药水以后,皮肤仍旧细嫩,不会有任何伤口的。姐姐,麻烦你去催促一下,快些把药水抬来,我该收针了。”
一切纷繁的诊治过程结束后,山间冐了满额头的汗水。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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