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完了,方绮罗叹了口气,从屋内柜子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香似雪道:“似雪啊,这是小江走的时候,非要留给你的。其实大姐知道你的心思,也拒绝了,但小江说,若你不要,将来就亲自到京城送还给他,如今却是一定要留在这里。”说完她把锦盒递给香似雪,这也便是她和韩天成看见了香似雪腕上镯子。相对苦笑的原因了。
香似雪还未等说话,林锋行已经疑惑的将那盒子夺了过来,喃喃自语道:“给似雪留东西?留的什么?我看看。”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却见里面躺着一串圆润珍珠,个个都有指肚大,难得的是光泽细腻形状浑圆,他是大家子,江家又是世代做珠宝生意地,一看之下,便知这串珍珠乃是最上等的东珠。也是价值连城之物,不比自己送香似雪的镯子差。
林大少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香似雪看见那串珍珠项链,也无语了,心道我的大哥大姐啊,你们是纯心要看这败家子争风吃醋的样子吗?这事儿什么时候不好说,偏这时候拿了出来。这不是去摸那老虎屁股吗?果然,一念及此,便听林锋行冷笑道:“好啊。这小子身上竟藏着这样的宝贝,却从来没露过,看来是早就做好打算要图谋不轨了。只可惜……”
他刚要说“只可惜他迟了一步,似雪已经戴了我的镯子,万万不会再戴他的珍珠了。”香似雪怕他露出和自己地关系,忙没好气的打断道:“可惜什么?什么图谋不轨,你那嘴上能不能积点德?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朋友间赠两件东西本来就没什么,不过小江这个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也不会要就是,等将来去京城再还给他好了。”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林锋行你不用吃醋。我们的关系还不能轻易泄露。大哥大姐猜出来是一回事,但由你说出来又是一会事。小江这串定情物我是不会要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林锋行听见香似雪这么说。登时由斗鸡状态转为偃旗息鼓,没声儿了。想了想又忍不住露出得意笑容,不过再看看那串珠子,想到李江对香似雪也确是一往情深,不然怎可能用这么贵重的珠子做定情信物,而他将来注定是要痛失佳人地,虽然原因是自己,不过也觉得替他惋惜,暗道那孩子其实是很好的,只可惜似雪我也不能放手,就只能祝福他日后再找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为妻了。
说着话儿地功夫,就到酉时了,方绮罗站起身来道:“行了,你们在这里坐着说话,我去把油炼出来,然后还要炸各色果子呢。”说完便进了厨房。这里香似雪和林锋行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要怎么炼油,还有炸果子是怎么回事,忙都跟了过去,林锋行笑道:“大姐,我让香似雪带了那么多点心还不够,还要炸不成?”
方绮罗从地上将一个大盆搬到锅台上,那大盆里装了满满的肥肉,她笑道:“可不是不够嘛,那点心多精致,就那么一包,在你看来自然多了,可过年的时候,全村地孩子和大人们都挨家的拜年呢,少不得要让他们尝尝那新奇东西。”她说完,林锋行便忍不住道:“这简单,明天我回县衙再拿它一大包也就行了,省的大姐劳累。”
方绮罗在大锅里添了点水,对香似雪道:“去灶下添两把柴火。”然后她转过身对林锋行道:“也不是那么说的,精致的东西本不容易做,就容易做,多了也显不出金贵稀奇来了。你以往锦衣玉食,在县衙里要什么有什么,吃的用的无一不精,如今便也尝尝咱们乡下过年的味道。我度量着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倒未必能比得上你那些点心,可也别有一番味道地,你大哥那死鬼就最喜欢吃我炸地麻花和油角,往年没有钱,这些只能做一点儿,今年托你们两个的福,材料我弄了好些,这几天哪天不忙到天亮,就等着似雪回来呢。”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锅里地水开了,便把那切成大块的肥肉给放进了锅里,那锅已烧地极热,肥肉一下去,便是“滋啦”一声,冒起了一阵烟雾,把林锋行吓了一跳,摸着脑袋道:“真是奇怪,我在这里也有小半年了吧,各样活计也都看过干过,怎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大姐这是要干什么呢?”
香似雪也站起来,好奇的向锅里看着,喃喃道:“真香,很纯很纯的那种肉香,还不腻得慌。”说完方绮罗笑道:“自然是香,这可是油,油若不香,还有什么东西香啊。你们不知道,一年之中,也只有杀猪的时候能得这么一遭儿,平时除了那些屠户,谁家还没事儿就杀猪啊。林少爷自然不一样,县衙里几天功夫杀一头猪也是平常,不过那都是在厨房里弄,你哪可能得见。其实这法子简单,就是把这些肥肉里的油炼出来,然后剩下的那些肉渣儿可好吃了。我知道似雪不喜欢吃肥肉,那盆里还特意弄了些五花肉,炼出来是最好吃的,要在往年,那五花肉都是上等肉,哪可能炼油呢。”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说话的功夫,方绮罗一直在锅里翻着,那些肥肉渐渐的便卷曲了边儿,底下油汪汪的一小滩,方绮罗又从盆里抓了一半的肥肉进去,足足有半锅,再添了些水,便把铲子搁在锅台上,转回身从橱柜里取出许多的盖子,上面俱是各种各样的麻花,油角,片子等物。
香似雪和林锋行都觉得这活儿十分好玩儿,两人争着拿铲子在那群肥肉里翻动,那边方绮罗已经在另一个大锅里添了半锅的油,等着烧热,看见他们的举动,不由得笑道:“不用老去翻它,放在那儿,等那油渐渐炼出来了,再翻一下就行。”她一边说着,香似雪和林锋行都纷纷叫道:“真好玩儿,哇,这么会儿功夫就出了这么多的油呢。”
方绮罗向锅里看了一眼,淡淡笑道:“早着呢,你们说这油多,却不知这就是乡下人家一年用的油了,今年我们这猪又大又肥,往年猪小的时候,哪有这样多的肥肉,每吃到八月份,那油坛子就见了底,还要花钱去买油,唉,油可不便宜啊,每次花钱我都心疼的要命。”
香似雪心想大姐的这种说法可不对,动物油吃多了是有害的,不如植物油。不过这想法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心想以后还会更有钱的,满满改变他们的习惯就好了。想到此处,便听林锋行也笑道:“大姐,你们也忒死板,我娘给我的银子,不是早就叫你们花了吗?难道还留着不成?我反正是拿不回去了,一旦拿回去,我娘知道这些钱纹丝儿没动,半分都没花在我身上,还不知吓成什么样子,她从小到大过的都是富贵生活,想象不出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的日子要怎么过的。再说似雪不也拿了钱回来吗?从此后你大可不必如此锱铢必较了。”
香似雪笑道:“你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你舅舅太客气了,我原以为不过是一盒银子而已,谁知竟是五万两银票,还有几件贵重首饰,我和大姐大哥说了,这可不能要,你明日便替我还回去吧。”她话音刚落,林锋行就摆手道:“不可不可。我和你实说了吧,我舅舅这人,看似随和,人也极好,济危扶困修桥铺路这些善事都做,但人其实有点执拗心思。他是从不肯欠人家人情的,似雪这一次不但救了他的命,还替我们省了七千万两银子。他都说了,就给你一百万两也不为过,还捡了几十件珍贵的首饰呢。是我不让,我说你和大哥大姐没见过天,骤然见了这些银子,非吓死不可,也万万不能要地。就这样,方劝说的他改了主意,只给了这些,你若还不要,他心里该不自在了。这辈子只有人欠他的情。没他欠人的情,怕是一辈子都为这事儿辗转呢。听我的,你们趁早收下。他也安心了,咱们也得了钱,皆大欢喜呢。”
他这样一说,方绮罗和香似雪倒愣住了,韩天成不知何时来到了门边,听见了这番话,也苦笑道:“我们庄稼人,原是没想过要发这笔横财,今儿听林少爷一说,这钱还必须得收下了,也罢,婆娘你就收着吧,留给似雪将来做嫁妆,她肯定是要嫁进富贵人家的,咱们的嫁妆也不能太寒酸了。否则让人笑话。”
香似雪和林锋行的脸都是一红,知道那两个人对自己的关系已经是心知肚明了。两人也不分辩,林锋行笑道:“也不用都留着,那两件首饰,就给大姐和似雪过年戴吧,平日里咱们花钱宽裕些,有什么不可地。”一边说着,那锅里的大肥肉已经低了下去,粘稠的油汁满满浸润上来,足足有大半锅。
方绮罗奔过来,将那些油连肉渣都舀到锅台下早已准备好的大坛子里,只拣选出二十几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渣放在盘子里,递给林锋行道:“拿过去吃吧,你大哥往年就最喜欢吃这些,大肥肉也喜欢。似雪帮我把剩下的肥肉弄进锅里,我这边油开了,要炸面果子了。”
香似雪依言行事,刚把肥肉都倒进锅里,添了点水,就听那边地林锋行叫道:“好香,果然是好吃,啧啧,从来就没有吃过这样的好东西,早知道该常去厨房溜达溜达的,定是那些厨子把这好东西都吃了,忒可恶,都不知道给老爷夫人还有少爷我留一些。”他一边叫着,一边双手各抓一块肉渣,那副样子活像是饿了几百辈子似地。
香似雪不喜欢肉食,这时候被弄得好奇心也上来了,忙走过去,林锋行将手中一块肉渣递给她,嘿嘿笑道:“真的是好东西啊,似雪,你吃这块,瘦肉多,别有一番滋味的,就是吃多了怕是不行,会腻得慌。”
香似雪接过来,放进口中咬下去,果然是香气四溢,最妙地是这瘦肉经过这样一处理,十分的有嚼头,而且又有平时吃不出的香香味道,饶是她不喜欢肉食,也不禁吃了两块,不过吃到第三块的时候,便香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林锋行和韩天成不顾风度的在那里争着吃,不到一会儿,盘子里的二十多块肉渣就被风卷残云了。
另一边又传来浓厚的香气,回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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