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受之有愧,但我绝对不能告诉他,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比他还蠢,我还以为那些豆子是敬老院用来招待客人的,我当时还想说,干嘛不放点好吃的,瓜子核桃小画片什么的,这豆子谁会愿意吃啊。
整个下午我们一直陪着奶奶,其实她听不太清楚我们说什么,不过我想她也不需要听,只要我们陪着她,嘻嘻哈哈热热闹闹的就足够了。
我曾经看到隔壁一位瘫痪的老人躺在病床上等着护工替他换洗的场景,过去很久很久我都忘不了当时那种感受,那种丧失了意识,思想,甚至尊严的状态,行将就木的状态。
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奶奶也变成那样,虽然她以前因为我背不出诗惩罚过我,但长大之后来看,那点小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临走的时候,我紧紧握住奶奶的手,那双布满了茧的粗糙的手,久久舍不得放开。
一直以来,我并不是擅长表达情感的那一类女孩子,但某些时刻,总还是会有些刻意掩盖的情绪流露出来。
顾辞远哄得奶奶很开心:〃我们下次还来看你,给你带风湿膏药!〃
出来的时候他伸出手把我的脸颊拉得好痛,自己哈哈大笑:〃哈哈,大脸猫,开心点嘛。〃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有很多很多力量被注入进我的心脏:鼓励,坚持,偏执,盲目,激烈,疯狂。
它们融合一样东西,叫做,爱情。
因为一连两天都没有见到筠凉,我跟她约好了晚上去学校附近的料理店一起吃晚餐。
点玩单后我和筠凉一起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伸手在那个对着镜子补妆的辣妹屁股上捏了一下,我靠,在公共场合也要稍微注意一下影响吧,我和筠凉不约而同的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没想到那个辣妹反手就是一耳光:〃操你妈!〃
那耳光声特别响亮,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我以为以为我和筠凉就已经算是够极品的了,跟这个辣妹一比,我们简直称得上是淑女!
那个男人在回过神来之后破口大骂:〃摸一下怎么了,就你这样的货色,怕是几个月都没开张了!〃
这话也太不堪入耳了……我和筠凉默默的低着头洗手,在镜子里交换了一个眼神:此地不宜久留!
结果那个女生的嗓门比这个男的还高:〃是啊,老娘生下你之后就再也没开过张了!〃
我和筠凉简直要流泪了,这女的真是一朵奇葩啊!
果然,这句话把那男的彻底激怒了,眼看他揪住那个女生的头发就要动手了,我骨子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又发作了!
时候筠凉说,那一刻仿佛天地陷,风云变,只听见我一声怒吼〃你怎么打女人呢〃,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我就冲上去抓住他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扇在那个女生脸上的手!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们都崩溃了,那个辣妹不顾超短裙走光的危险,抬起穿着那款筠凉十分心仪的5CM高跟鞋,对准那个男人两腿之间,狠狠一脚。
全世界都静止了……
只有那一声惨叫,久久的回荡在空气里。
我们三个人坐在料理店的榻榻米上,我表情十分尴尬:〃你真的不是……?〃
这个在几分钟前对我们来说还是陌生人的林暮色一边飞快的翻看着菜单一边回答我的疑问:〃我真不是做鸡的……〃
筠凉讪笑着圆场:〃那你的穿着也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啦!〃
林暮色从菜单后面抬起那双睫毛刷得跟扇子一样的眼睛看了我们几秒:〃我的穿着有问题吗?都是真货呀,我在国外买的。〃
她傲人的胸围在那件性感的黑色的深V领下若隐若现,见我们都盯着她那里,她把菜单一合:〃有乳沟,才能没代沟!服务员,点单!〃
我的脑海力迅速飞过一群乌鸦,这个女生真的真的太令人大开眼界了,老天,收了我吧!
那天我们吃了很多,大麦茶甘醇的口感不过瘾,林暮色叫来了清酒,我最喜欢吃的是鳗鱼饭,而筠凉就一直在不停的烤着牛肉。
林暮色喝了一点酒之后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戴着美瞳的眼睛看上去更加流光溢彩:〃喂,敬你们一杯吧,感谢你们拔刀相助。〃
筠凉是酒精过敏的体质,虽然很想留着肚子好好享用端上来的三文鱼寿司,可我还是端起了酒杯仰头灌下。
沙拉上撒着鲜红的鱼子,林暮色戳起一块毫不顾忌吃相,笑得有那么一点暧昧:〃你们是不是……〃
我还没反应过来,筠凉连忙否决:〃不是啦!她有男朋友的,你别乱想!〃
一听到说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林暮色两只眼睛都要放出光了:〃真的真的啊?手机里有照片没?拿来看看啊!〃
我的手机里……还真有一张顾辞远的照片。
作为摄影班的学生,他非常鄙视对着手机摄像头自拍的那些人,可是我偏偏就是他鄙视的那种人啊!
不食人间烟火的富二代,你以为每个家庭都能拿出一万多块钱来买个机身,再拿出一万多块钱来配个镜头,最后再拿出几千块钱来买三角架和《国家地理》记者专用的摄影包吗?
顾辞远被我一顿抢白之后举手认错:〃好好好,我是个败家子,我是个玩器材的,你牛逼,你用手机摄像头就能拍出震撼人类灵魂的照片来,好吗?〃
我承认,其实我是有那么一点,一点点,仇富。
要不怎么说人都犯贱呢,他看我不说话了,又来哄我:〃好吧,那我牺牲一下形象,让你用手机拍一下吧!〃
我大怒:〃你想死啦!〃
最后迫于我的淫威,他被逼着拍了一张貌似在挖鼻孔的照片,我对自己的作品感到非常满意的同时,他作为我妈的学生为老师这些年来的教育感到悲哀:〃富贵不能淫啊,威武不能屈,我是都没做到啊!〃
我横了他一眼:〃你淫什么了,我清清白白的好女孩,跟你这个纨绔子弟在一起是便宜你了!〃
顾辞远叹了一口气:〃宋初微啊,你什么时候肯温柔一点对我说话啊,这么多年了,你总是这个德行。〃
温柔在我的概念里等同与矫情,做作,肉麻,这些都是我最反感的女生的特质,他居然叫我温柔?
等到眼神留下爱情经历过后浅浅的伤痕时,我才会反思:也许是太年轻的缘故,我还不懂得怎样去温柔的去爱一个人。
从那次之后,顾辞远无论带我去哪里玩儿都会不辞艰辛的背着他的相机,用他的话说,他一看到我拿出手机就会想起自己那副蠢样子,那是他从小到大拍过的最丑的一张照片。
可是这张最丑的照片却让林暮色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哇噢,是我的菜,借我玩儿两天?〃
我一口寿司卡在喉咙里都快要窒息了,筠凉一边忙着给我倒水一边打消她的邪念:〃人家高中就见过家长了,一人攒了四块五,到了法定年龄就要去领证了,你想都别想啦!〃
林暮色挑了挑眉头,那算了,吃饱了吧,吃饱了买单!
这个豪放的辣妹在我们离开料理店的时候再次语出惊人,墙上悬挂着的的电视里正在播放娱乐新闻,着手拍摄《鹿鼎记》的大胡子张纪中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林暮色瞟了一眼之后惊讶的说:〃我靠,马克思复活啊!〃
筠凉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走吧!〃
其实不得不承认,林暮色真的很漂亮,如果说筠凉是春天里一摸清新的绿,那么林暮色就是夏日里一把燃烧的红。
她是张扬的,高调的,活色生香的,令人垂涎欲滴的。
而我,我是一无所有的,白。
后来,我看到她的网络相册里,那些参数标识为尼康D700拍摄的性感的照片 ,那些对着镜头妩媚舒展的笑脸,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双大手狠狠撕裂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我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的场景。
原本只是萍水相逢的,原本是不会有交集的,原本是跟我的喜怒哀乐毫无关联的,原本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想起是我自己主动去招惹的她,就会有一阵冷风往我的身体里灌。
我只是一个愿望微小卑谦的小角色,我只是希望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将来遇到我喜欢的人,而他恰好也很喜欢我,这就可以了。
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梦想,也被命运剥夺了。
我们三个人逛了一会儿街之后筠凉的手机响了,结果居然是顾辞远打来的:〃你跟初微在一起吗,她手机怎么关机啊,偷情去了啊?〃
我一边鄙视这个粗俗的人一边手忙脚乱的翻着包包,真的好奇怪,刚刚明明还拿出来过啊!
顾辞远一边在电话里叫我别急,一边往我们这边赶来,我的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我想我完蛋了,我妈肯定不会给我买新手机了,我以后只能养一只鸽子用来做通讯工具了!
筠凉和林暮色也在一旁帮我回忆,电光火石之间,林暮色一拍额头:〃该不是你出来的时候,撞了你一下的那个阿凡提吧!〃
阿凡提?我和筠凉都愣住了!
林暮色瞪着我们:〃是啊,就是阿凡提啊!〃
想起她能把张纪中和马克思混淆,那么她将所有长了一张新疆面孔的人都当做阿凡提,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我靠在筠凉的肩膀上,双眼无神的看着一只沙皮狗跑了过去,林暮色说:〃要不你也养一只吧,以后把手机藏到它身上的那些褶皱里就不怕阿凡提了。〃
而筠凉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林暮色那双银灰色的高跟鞋上。
'2' 你妈妈端庄优雅的面具背后,也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婊子。
也许是因为那双鞋太漂亮了,筠凉在反复的犹豫之后最终还是翻出了当日沈言给她的那张名片,按照上面那一串数字播了过去。
沈言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是很愉悦的样子,她调侃筠凉:〃你还真有耐性啊,今晚再不打来,我明天就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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