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龙凤- 第30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嗯,别结巴,既然物证都在这里了,你大大方方认罪就是。”
  “可是我……”
  “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你贪得银子我已写信呈报皇上,大抵不会殃及你家人。证人方面你需得等等,因那些劳工从各处赶来需得花些时日。哦对了,你画押吧,状子我已差人替你写好了。来人——”
  “…………国师大人……”
  “嗯,还有一事,刘攘你身后的官员们,也跟着一并画押吧,那状子上正好将你们的罪责也写进去了。”
  “………………国师大人……”
  公堂下一派寂然,须臾无一人画押。刘攘打头挺直了腰板,愤愤将穆临简望着。
  穆临简理了理袖袍,淡淡唤了声:“来人,呈证物。”
  片刻后,公堂上赫然出现了从刘攘家中搜出的官银,祭天寺庙掺了大量沙子的一角墙,加之两个真假账本,刘攘这罪名可真是坐得瓦实。
  刘攘见了这些个证物,再直不起腰板,颤了两颤他便萎靡下来,哭丧着一张脸再唤一声:“国师大人……”
  穆临简也不搭理他,而是转头向我笑问道:“我以为应先将刘攘等人收押,待我们从北荒回来,再一齐押解上京,侍郎以为呢?”
  我一愣,想来那刘攘依仗着官位,捞了这许多油水,穆临简这厢用官威压着他,再呈上证据迫得他非认罪不可,也是以牙还牙。只是方才穆临简对刘攘的一连串问话瞧得我目不暇给,半晌没能帮他一帮,这会儿他指名道姓地问我,我自是颠颠地凑上去,表明立场道:“我觉得你做得特别好,特别完美。”
  穆临简淡然一笑,又转头去瞧刘攘,凛声道:“刘攘,你可知罪?”
  眼下,刘攘的状况就如案板上的活鱼,任人宰割。但既然他是案板上的活鱼,在认罪前,必定如所有的活鱼一般,还要板上两板。
  则见刘攘抖了抖袍子,眼睛搁在头顶,“哼”了一声道:“即便下官贪了银子,这事也轮不着国师您来管。如果下官没记错,国师一职,不过是负责些修寺祭天,年年为神州祈福卜吉凶而已。哪怕您是钦差,背后由皇上撑腰,下官贪银子一事,怎么说也需得由户部尚书大人过目了,才可下判决。下官虽不济,也是堂堂正四品州官,国师想要即刻就押解我,怕不是那么容易。”
  此言一出,刘攘连并着他身后的各路小官们,皆皆挺直了腰板。
  穆临简闻言不慌也不忙,脸上挂着的笑容更如春风化雨:“嗯,你说得在理,便是钦差办案,该走的程序也一步不能少,你的案子是需得由户部尚书沈隶大人的许可。”顿了顿,他又转头看向我,“有劳小沈大人。”
  我即刻会意,端着茶水又慢悠悠晃到刘攘面前,从怀里摸出两样东西给刘攘瞧了瞧:“刘大人,这是户部尚书大人的官印和委托信笺,他任我全全办了你的案子。必要时在你认罪状子上盖个印什么的。”
  刘攘见了我手里两样物什,嘴角抽了两抽,目光涣散起来:“沈……沈大人你明明是礼部的侍郎,户部尚书大人怎能将、怎能将自己的官印交给你。这实在,实在太……”
  “匪夷所思?”我挑了挑眉毛,见他已然被我吓着,我甚满意地将信笺与官印收入怀中,笑道:“你晓不晓得,为何我礼部侍郎沈可,与户部尚书大人沈隶,都是姓沈的?”
  刘攘听了此言,顷刻似遭了雷劈一般,僵在原地不动弹了。
  我一笑,悠悠然转身踱回太师椅畔,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刘攘颤巍巍的声音:“难道,难不成……”
  我往椅子上坐了,将手上茶盏“嗒”一声往案几上一搁,温言道:“你猜得不错,户部尚书大人,他是我嫡嫡亲的亲爹。”
  话音刚落,刘攘的身子入秋风里的一片落叶,左右晃了晃,“咚”一声栽倒在地。
  从府衙里出来日已中天。刘攘这桩案子,因穆临简事先就找好证据,加之我们后台极硬,因此办得十分顺利。
  刘攘倒了后,他身后的官员皆做小伏低地认了罪,且还供出一列名单。穆临简也不迟疑,将就着名单,便吩咐官兵去各地拿人了。
  将刘攘的罪状上呈,再等京里的答复,需得耗个八九时日,穆临简将姬州的杂事跟随性主事嘱咐了一翻,这便派人去寻了车马,要带我一同回北荒瞧瞧。
  我自是欢欣雀跃地要随了他去,非是因着暌违三年,我终可以换身女装,而是由于自从我意识到我瞧上穆临简以后,我觉着无论做什么,只要我能颠颠地跟在他身边,便是十分令人开心的了。
  第29章
  从玥城到北荒香合镇,路程虽不远,但道路甚颠簸。
  因这厢去瞧穆临简认得干亲,我万不可怠慢了去。所幸我从京城一路来姬州,沿途寻了些好耍的物什,拾掇了一番给他们送去,装了三五个布囊。
  起初一日,穆临简自个儿骑马,将我与那些物什一道留在马车内。后过了一日,出了玥城,他先是自己换了身寻常装束,又寻了个车夫,嘱咐我换作女装,这便与我一同呆在这马车之内了。
  且说我三年未着女装,一身紧巴巴的烟色衣裙穿在身上甚为不适。又因久未妆扮,一头长发被我折腾了好半晌,才挽出个简单的垂鬟髻。
  我在房里从头到脚捣鼓了一个多时辰,虽自觉收拾齐全,然走起路来,总觉得缺了什么似,十分别扭。
  是时正午日光正盛。
  我换完衣裳,从客栈的厢房里出来,则见穆临简斜倚着木栏,一身青衫劲装,长发用帛带束在脑后,见了我先是一愣神,再又笑起来。
  不知为何我脑子一乱,恍惚中竟见得一男子也身着青布短衣,指尖转着一壶酒,斜倚在篱笆前嚷嚷:“弄些槿柳花来绕篱笆,好看。”
  我晃了晃头,再回神只见穆临简不知从哪儿折了一只花藤,将我散下的发丝挽起插*入头顶的发髻里。
  “前些年北荒一战死了不少人,所幸未过于累及我认得几个干亲。”穆临简倚着栏杆,又抬手扶了扶我发间的花藤,接着道,“家里人不多,有洛姥姥,我家姊景霞,我家姊的儿子小久,还有一个唤作闫三两赤脚江湖郎中,你……可以叫他三两哥。”
  听了此言,我忽地忆起他前些日子提及他发妻柳遇的事,不由问:“那个三两哥,是不是从前收留柳遇,认柳遇做亲妹妹的江湖郎中?”
  穆临简一愣,片刻将头偏向一边,答了声:“是。”
  须臾,他再又回过头来看我,脸上挂了枚淡如疏烟的笑:“他瞧见你,定然很开心。”
  我被他这笑容恍了眼,又慌忙腆着脸服帖地答:“是呢。”
  穆临简又是一愣,片刻后,他古怪看我一眼,勾起唇角。
  他这副模样瞧得我甚是心惊,心道莫不是我这儿日改头换面作小女儿言行举止,被他瞧出蹊跷了吧。
  我的直觉果然准。
  待我别扭地出了客栈,上马车前,穆临简忽地将我一拦,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笑道:“就是卓女装,拿着扇子也无妨。”
  我定睛一瞧,他手里握着的扇子,竟是前些日子我赠他风柳木槿扇。
  我正欲惊喜结果,然脑中念头一闪,我又忍痛推脱道:“扇子这等物什,一般少年公子才喜欢时时摇着,我扮男装尚可用用,如今换了女装,合该有个女儿家的模样。”
  穆临简斜斜瞟了我一眼,便回头去嘱车夫行路了。
  这会儿再出发,走得是北荒小道,一路直行,到香合镇充其量一个来时辰。
  我上马车后,安置好些许物什,本要打个呵欠,却见穆临简正瞧着我,忍了忍终是将呵欠噎在喉咙里。
  穆临简看了我一会儿,又将那折扇递与我,笑道:“拿着吧,你这两日也不知怎么了,非要在我面前装出这般姑娘家的言行举止。”
  我头皮一麻,作愤怒状:“我哪里是装出来的,我原本就是这幅样子,只是我这些年扮男装,迫不得已才要学莫子谦一般,装成个潇洒儿郎。”
  穆临简嘴角抽了抽,复又端出一副笑颜。他将折扇往旁侧一放,抄着手瞧我:“你若非要像个姑娘家,便为我小侄子逢补两件冬衣,毕竟我们在香合镇少说也要呆个七八日。”
  我愣了愣,甚无语道:“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穆临简笑了笑,不语。
  我默了片刻,终是伸手去摸了那把折扇,讪讪笑道:“竟然被你瞧出来的。实不相瞒,我这两日过得甚别扭,方才换了女装,更觉得浑身上下少了一物,原来是这把扇子。”
  车马颠簸了一下,我一个没坐稳朝前倾去,穆临简伸手一拦,顺势便将我带入他怀中。
  也不知走了什么路,这厢马车一路咯得上下摇晃。我自是跟着颤,却见穆临简一副岿然不动的稳便样子,将我更揽紧了些。
  “为何要作出这副模样?”他问
  我“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讪笑道:“不都说姑娘家的模样,讨男人喜欢么?”
  车棚内晃晃悠悠,穆临简的一双眸子却似这晃悠中,唯一不动如泰山的事物,灼灼燃着:“我喜欢你本来的样子。”
  我愣了一会儿,跟着马车晃动晕乎了一会儿,突然一下子,愣住了。
  我脑子中嗡嗡一片乱响,他这句话……莫不是在说他瞧上我了?嗯,也不尽然,他说的是喜欢我原本的模样。但我以为,既然他瞧上了我原本的模样,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始,一个充满希望充满阳光的开始。
  我暗暗在心里乐了一阵。再回神来,却发现我这张万年不带一红的老脸,就这么在穆临简靠得极尽的注视下,发起烫来了。“
  此时此刻,即便车内再颠簸,我也顺利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周围的声音,周围的世界,仿佛都被一层迷离的雾隔开了,空气压得人心慌。穆临简揽在我腰间,抚在我脸侧的手都变得滚烫。他修眉微蹙,眸中光更甚,光润的唇抿了抿轻喃了句:“原来,你叫沈眉……”便要将唇覆上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