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养有活人的脸上,这张脸便会生去原有的生机,日后将再无机会换回本尊的脸上。可就算是养在活人的脸上,她若要彻底毁尽,也会有无数种办法,六年了,他守护这张脸已经六年,绝不能就此功亏一篑。
闻声,隐医目眦欲裂:“不,不要……”
说着,王妃大笑出声,又用带血的发簪对准了自己的脸,来来回回地比划着:“隐医,你猜猜看,如果我毁了这张脸,你心上人的女儿会不会崩溃?”
“我当然能出去,而且,我不但要出去,还要毁了你们的一切,一切……”
虚弱地躺在地上,隐医满眼的悔意:“兰……兰澜……你不能出去。”
会对着他的心口刺去,是因为算准了自己的力气一下子刺不死他,可是,如果刺的是其它的地方,她不能保证让他无法再动弹,所以这一下王妃是用了狠劲的。发簪自他心口抽出的那一刻,喷溅的血滴染红了她的发,她眸色狰狞地看着地上的人,笑道:“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你们锁了我的双手双脚,甚至不给我任何能自残的利器。我用遍体鳞伤换得了这只发簪,而我的女儿替我争取到了你解开我双手双脚的机会,隐医,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自负,你藏在这里替我治伤,却从来不让林妈妈和月落公主知道你在这里,就算我现在真的杀了你,也会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我还不想杀你,因为我突然发现我还有许多事可以做,比如,重新做回我自己。”
“叫错了吧?和你缠绵的是梦娘,可对你下狠手的,是我兰澜。”言罢,王妃衣衫不整地起身,沾满鲜血的双手上还举着那根尖利的发簪:“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隐医,我不会杀你,可我要你生不如死。”
惨叫声中,隐医赤身倒在了血泊中:“梦娘,你……”
“啊!”
王妃热情地回应,使出浑角解数来取悦这个男人,直到,她绝艳的眸底猛地闪过一丝狠色。飞快地拨出藏在衣内的那只发簪,她使出全身的气力,对准他的心口,狠狠地扎了下去。
那两个字一出口,隐医眸色剧变,双手不自觉地扣上她的纤腰,情不自禁地游走……
迷离之中,他的心神已紊乱,王妃蛇一般缠上他的身体,一步步将他抵到了墙边。白滑的指尖刷过他的唇,她笑着告诉他:“我原谅你了。”
隐医的目光迷离,似透过她的瞳仁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些年少的时光,那个逝世去的岁月,还有那些令他抱憾终身的过往。他已不再年轻,唯有心中那份真情依旧,如果,梦娘还能原谅他,那该多好?
“梦娘……梦娘……”
这世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忍辱负重地活下来,她为的不是在此了却残生,而是绝地逢生的机会。本以为华青弦的归来一定能带自己逃离苦海,没想到,又输在了一个隐医的身上。她不甘心,也不会放弃,所以,从哪里失去的她就要从哪里找回来,隐医,若他还迷恋这张脸,那么,他会是她第一个最成功的跳板。
长长的指尖点住他的唇,不让他吐出接下来的字,她嘴角的笑意妖娆:“嘘!叫我梦娘。”
“兰……”
“隐医,我美么?”薄薄的笑意晕染,她媚到能滴出水来的眼神牢牢锁住了隐医,两条白滑的胳膊水蛇般紧紧缠上,她逼近他,用她那张不需要任何表情就足以醉倒他的脸,一点一点地融化着他心头的枷锁。
“……”
王妃的面上浮出一缕薄媚,高高吊起的眉眼狐狸一般,对着这张脸六年了,她早已清楚什么时候这张脸上展现出来的笑意最是勾魂,她知道隐医当年是酒后乱性,可如今,她已将自己练成了一幅带媚含羞的药,她知道,只要自己主动,他便无法拒绝这张脸。
“一时糊涂么?那你想不想再糊涂一次?”
闻声,隐医神容大变,怒道:“不要说了,我那是一时糊涂。”
六年前的夜晚,是她此生都无法抹去的耻辱,她永远都记得那天晚上当她脸上的棉纱,看到自己这张完全陌生的脸的感觉。那时候,天都要塌了,可自己选择的路无法回头,她忍痛接受了那个残忍的事实。可是,当她换上隐医替她准备的旧衣,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直觉想要逃离,可她怎敌他的对手,那一晚,他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女人,在他身上尽情发泄……
王妃怨恨地看着面前仍旧丰神俊朗的男人,突然尖声嘲笑道:“隐医,你可真狠呐!六年前,我们毕竟也有过那一晚……”
如此笃定,如此坚持。
“是。”
“所以呢?待阿弦和骁云将军离开后,你会继续锁着我?”
隐医这一辈子为人耿直,却独独对不起两个女人,一个是当年的梦娘,一个便是如今的王妃。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有些事一旦开始了便永远都无法回头,正如当年他做出的那个错误的决定,害了自己,也害了梦娘。所以,为了梦娘的女儿,她会不惜一切的守护,就算事后让他堕入万丈深渊他也再所不惜。这辈子,他已选错了路,那么,便只能一路错到底了。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执着?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
闻声,王妃想张狂地大笑:“这话,你不是应该对你心上人的女儿说么?”
“你可知道,一旦你出了这间密室即将面临的会是什么?”
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隐医面上的痛意加剧,似是感慨,又似是劝慰。王妃冷哼,又尖锐地反问:“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什么是对我最好的?”
“兰澜,留在这里才是对你最好的。”
冷笑声中,王妃毫不留情地抨击道:“这算是忏悔么?可惜,不会有人情你。”
她要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还要让这些将痛苦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人都接受惩罚。
隐医的由感而发刺得王妃心头骤冷,六年了,她被关在这里已近六年,从一开始换脸的折磨到如今的伤痕累累。曾几何时,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就那么死去,这样就一了百了,可是,为了在她身上养活这张不属于她的脸,她们竟残忍地将她囚禁在此,日日夜夜承受着痛苦与折磨。她曾经放弃过,想要以死了结,可隐医不让她死,一次一次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起初,她是不感激他的,甚至恨他的医术为什么那么好,可如今,当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她突然生出了新的渴望。
那两个字似是极难出口,但隐医终归还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所以,自那之后,除了你,我再不曾医过第二个人。”
“不配。”
闻声,王妃大怒:“医者,仁心仁术,你配称为医吗?”
“如果是这样,我就更不能让你出去了。”
“是我的女儿,只要一眼就能认出来。”母女连心,又岂是一张脸便能阻隔的?所以女儿才会发现汀兰阁里的女主人不是自己,她相信女儿和她一样,能一眼就认出对方。
盯着王妃那张别人的脸,隐医沉声道:“就算你出去了,她也不可能认得出你。”
王妃炫然欲泣,继续央求:“你不想见你的好徒儿,所以也不让我见我的好女儿吗?”
这间密室的设计特别,里面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可外面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隐医说带她进来上药,结果,进来后就不让她出去。她这才发现不对,一听之下才知有人找了进来,自己的女儿的声音她怎么会认不出,可另一个沉稳的男声她虽然没听过但也猜得出身份。有女婿陪在女儿的身边王妃很欣慰,只是,如果因为这个而无法见到女儿,那就太遗憾了。
“夜云朝,骁云将军?”
“阿朝也在。”
虽然是已知的答案,可听他如此绝然地拒绝,王妃的眼中倏地燃起了怒火:“为什么不能?为什么?”
“对不起,我不能。”面前的男人仙风道骨,分明已是花甲之年,但仍旧乌发俊颜,看上去容光满面最多不过四十的样子,若不是王妃一直知道他的身份,恐怕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隐医。
那是她的亲生女儿,等了六年的时间,女儿终于找到她了,王妃激动地反转过身子,猛摇着面前男人的身体:“隐医,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见我的女儿好不好?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连她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你行行好,放我出去行不行?”
密室的密室之内,白发绝色的女子紧紧贴在石门上,听到大石室中响起的说话声,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是阿弦,是我的阿弦!”
——
如果是,那可就太‘惊喜’了有木有?
只是,现在需要她确定的是,这里原本住着的女人,真的是王妃么?
华青弦撇嘴,不再言语,只是心底里反驳道:是笙华郡主的娘,不是她的娘!而且,她会这么想很正常好不好,女人也是可以追求第二春的嘛!更何况是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若是再出现个年纪相当,然后又本事奇高的糟老头,芳心暗许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好不好?
她毫无节操的话彻底让夜云朝绝倒,干咳了两声,他不自然地提醒:“王妃可是你娘。”
闻声,华青弦摊了摊手,直言道:“那就完了,我想的是,王妃和你师父有一腿,她们不是在这里鸳鸯同栖了吧?”
“和你想的一样。”
华青弦扭头,一本正经地看向自己的男人:“相公,你在想什么?”
所以,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是见不得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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