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阿玦你快来,快来帮我救救小羿,快来啊!”
一个健步上前,骆惜玦伸手接过了他怀里的华羿,手指搭上他手腕的同时,骆惜玦原本紧拢起的眉头,竟是拢得越发地深了。
“阿玦,还有救的是吗?是吗?嗯?”
他看着她,眸光中点点闪过悲凉,似是难以启齿,但却无法漠视:“准备后事吧!”
“……”
本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听到这一句华青弦登时便傻了眼。
什么意思?小羿,真的要死了?
这个认知让华青弦墨黑的眼瞳蓦地放大,刹那之间后背已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绝色男子,足足愣了十几秒,才突然发出一声凄凉的惨笑。用力从他怀里抢回小羿,华青弦拼命地摇着头,满瞪的泪水涌动着,如同像那钱塘江的潮汐:“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骗我,你骗我。”
“……”
他不出声,只拿一双明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一刻,他似在她的双眸间看到了满天星斗。骆惜玦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这个女人编的团团转,方才她流泪的模样,他竟是真的以为华羿出了事。只是孩子的脉象虽微弱,却并不凶险,再想想这个女人在吊子沟的所作所为,他突然便明白了一切,这个女人的眼泪,能骗过世间所有的男子,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故意说了那样一句话,也瞬间看到了她脸上错愕的表情,有震惊,有不信,有纠结,还有担心,可谓是精彩纷呈。
脑子飞快地旋转着,须臾,华青弦突然爆发似地摇起了他的手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他是你的徒弟呀,你怎么能不救他?你怎么忍心不救她?阿玦,阿玦……”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又有一些人快步行来,为首的一人龙行虎步,一张脸,肃冷而威严,正是刚刚回府的摄政王华盛天。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华老夫人和摄政王妃。
似是未料到会看到如此场景,摄政王原本便就威严的脸上更添几分戾气,刚要怒斥不成体统,王妃已是抢先一步扑到了华青弦的身边:“孩子怎么了?手脚怎么这么冰?”
“母亲,快帮我求求阿玦,让他救救小羿啊!小羿要不行了。”
一听这话,王妃吓得不轻,眼眶一红当即便滚出了两行热泪。看着小羿苍白无血的小脸,再看看华青弦红肿的双眼,王妃的心狂跳着,只觉眼前似有金星闪过,差一点便晕了过去。强撑着最后的一丝清明,王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得终于稳下心神,转身便抓紧了骆惜玦的衣袖:“骆神医,您不是神医吗?一定可以救这个孩子的是不是?您快点动手啊!快啊!”
“要我救他可以,除非答应我一个条件,让我带他走。”
“为……为什么?”
王妃瞪大了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话。
“既然你们不愿意让他活着,那就送给我好了,我的徒弟,我会好好养大,不让他再受半分的苦。”这话说的极重,言词之中颇多指责,王妃只觉泪水又漫过了眼眶,方要落下,却听身后已传来摄政王威仪四方的声音:“骆神医,可不可以先救孩子?其它的稍后再议。”
闻声,骆惜玦没有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摄政王,神情古怪。
医者父母心,骆惜玦终还是出手救人了。三针下去,华羿便悠然转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看到一双清透明亮的眼睛,牵起嘴角,华羿笑得温暖而心酸:“师父,我怎么能看见你,你也死了吗?”一声师父,彻底坐实了骆惜玦所说,柳侧妃与荣妈妈对视一眼,眸间的惶然,各自心惊。
“师父没死,小羿也没死。”
“我不相信,我被关在柴房里,要是没死怎么能出来?”
“……”
闻声,一室的人都静默了。
特别是华老夫人,迎上华盛天略带探究的眼神,一张老脸都似有些挂不住了。
大家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说话,恰在这里,云妈妈端着熬好的‘药’过来给两个孩子喝,摄政王闻着似乎没有药味儿便斜眼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脸上更是涨得通红。历经三朝,又为当朝摄政王,他自问事事磊落,问心无愧,可看着云妈妈给孩子们端来的米粥,他只觉得骆惜玦的眼神,好似扇在他脸上的一道道耳光,让他抬不起头来。堂堂摄政王,若是真的饿死了自己的亲外孙,那岂是无情无义四个字可以形容的?莫说世人的口水,便是那朝堂上的弹劾之声,就足够他应付好一阵子了,思及此,华盛天也是一身冷汗。
一直注意着摄政王的反应,当他明显地表现出懊恼之色时,华表弦便知目的已达到,她不声声色地接过云妈妈手里的小碗,小口小口地喂着小羿和小颜喝粥,一碗方尽又是一碗。孩子们就跟那‘饿牢’里放出来的一般,狼吞虎咽的模样,简直比那街边的乞丐都要‘狼狈’,众人均看着拧眉,唯有摄政王与王妃皆是愤怒,但又碍于骆惜玦这个外人不好发作,只能隐忍不发地坐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两个孩子每人各吃了四碗。
整整八个碗,一层层叠起,就像是压在众人心头的八座大山。唯有骆惜玦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直接越过那一叠碗,冷冷地盯着华羿问:“吃饱了吗?”
“嗯。”
“走吧!我带你回保和堂。”
闻声,华羿的眸光一亮:“师父,我……”
不待华羿开口答应,摄政王华盛天已满面寒霜地站了起来,硬生生截断了华羿的话,:“骆神医,借一步说话。”
“不用了,我没什么话要讲。”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直接地拒绝,甚至不留任何的余地,华盛天虎目微凛,眸间已有厉色:“本王有话要跟你讲。”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那不容拒绝的气势瞬间逼着众人都垂了眸,唯有骆惜玦仍旧一脸高贵冷艳,甚至,看都未看摄政王一眼,还是小羿‘懂事’,轻轻推了他一把:“师父,我听母亲说,外祖父是京城里最大的官,他找你说的一定是大事,你快去吧!小羿在这里等着你。”软软的童音,未有一丝半点对外祖父的怨恨,口气中甚至还带着些明显的崇拜,那一声京城里最大的官,听得摄政王的眸底亦闪过一丝讶色。
骆惜玦仍旧一脸没兴趣,可拗不过孩子‘哀求’的眼神,只懒懒地斜了摄政王一眼:“那就在这儿说好了。”
言外之意,他是看在华羿的面子上才决定听这些话的,至于你要不要在众人面前说这些话,那就看你自己了。摄政王果然又冷了脸,看向骆惜玦的眼神,只恨不得将他瞪成灰。但骆惜玦身份特殊,他就算是摄政王也有所顾忌,于是,冷眼淡淡朝身边一斜。华老夫人会意,一声乏了,便领着众多女眷‘浩浩荡荡’地又回了老夫人自己的园子。
屋子里已无‘闲杂人等’,华青弦也打算自觉地退了下去,方要起身,骆惜玦已开口:“留下吧!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一语出,华盛天面色更寒,一双冷目射向华青弦时已带了几分指责般的质疑。华盛天的眼神那么直接,活脱脱就像是指着华青弦的鼻子在骂不孝女,华青弦自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骆惜玦有意无意间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暧昧,可她也却没办法当着父亲面对那厮撒泼,于是也只能憋着火狠狠地白了骆惜玦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对父亲道:“我去沏两杯茶。”
说着,不等骆惜玦再出声拒绝,已是赶紧抱着小颜趁机溜了。父亲要谈的事情必定是关于小羿的,所以‘罪魁祸首’是必须留给他的,至于小颜,这丫头嘴也笨,心眼也实,留下来只会坏事,所以,带走,必须带走。
屋子里终于清静了,摄政王这才又冷冷看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儿,强势道:“他是华家的人,不能跟你走。”
“华家也没当他是人,又何必强留?况且,我是他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做得了他的主。”
言下之意,是要彻底撇清小羿与华家的关系了。摄政王对小羿和小颜本是有心结着,可他却最不喜欢别人逼他做什么。是以,骆惜玦的话一出口,摄政王当下便寒了脸:“华神医,今日的一切都是误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王爷是要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而要相信王爷的空口白牙么?”
“骆惜玦,对本王你最好客气点。”
闻声,骆惜玦不置可否,只努了努嘴,又要伸手去抱小羿,嘴里还欠抽地说了一句:“跟我回保和堂,别的不说,饭总是够吃的。”
一句话,又说得摄政王目眦欲裂。
将华羿和华颜关在柴房的事,华盛天确有耳闻,但他们受罚是因为口无遮拦冲撞了老夫人,又想到两个孩子的出身,他便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想着教训一下也好,省得以后不懂规矩。只是,怎料到事情竟会闹到这番田地,关着孩子是一回事,饿上三天三夜却是另外一回事。方才,若不是骆惜玦来的及时,两个孩子可能真的会一命呜乎。想到这里,华盛天也不免
但,既便尴尬,摄政王却始终不曾让步。他太清楚骆惜玦的为人与影响力,只要华羿跟他出了王府的门,这件事,他纵有千百张嘴也是解释不清的了。是以,就算是翻脸,他也绝不会让骆惜玦带着孩子离去。
“放下孩子,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挑衅地抬了抬眼,骆惜玦用一种‘你不客气给我看看’的眼神冷冷地瞅了摄政王一眼,而后,绕过摄政王的身子,径自走向了门外。
暴怒,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