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院- 第53节

　　　　马车在这条街道最大建筑前停下。

　　　　海德因开门下车，狄林跟在他身后。

　　　　车夫赶着马车走了。

　　　　“这里就是目地？”狄林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

　　　　海德因斜眼睨着他，“你希望把这里当做你人生目地？”

　　　　人生目地？听起来就像在说墓地。

　　　　狄林识相地闭上嘴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建筑物大门前。

　　　　这是一道很有气势大门，门上画着四大元素代表符号。

　　　　狄林嘴唇嗫嚅了两下。

　　　　海德因头也不回地解释道：“这些符号只有装饰作用。”

　　　　狄林好奇道：“为什么要用元素符号来装饰门？”

　　　　“总比魔法公会会长肖像好。”

　　　　狄林很快领悟过来，“这里是魔法公会？”沙曼里尔也有魔法公会，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资格去。

　　　　海德因抬手轻轻擦过门旁黑色水晶，门自动开启。狄林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和普通旅馆并没有很大差别。

　　　　一张又长又旧柜台挡去大多数视线。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三四十岁中年人，一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海德因手指在柜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中年人顿时弹坐起来，“到夜宵时间了？”

　　　　海德因道：“不，才晚饭时间。”

　　　　中年人呆呆地看着他，“晚饭我吃过了。”

　　　　“但我们没吃过。”诡异话题居然在两人一问一答中持续下去。

　　　　中年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看看海德因，又看看狄林，诧异道：“他们是谁？”

　　　　海德因转了转右手上戒指。

　　　　由于室内灯光昏暗，中年人看不清他戒指上图腾，只好拿出纸和印泥放在桌上。

　　　　海德因将戒指表面在印泥上轻轻一按，盖在纸上。

　　　　“这个是……”中年人仔细地辨认了很久，又拿出一本破旧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书来比对。

　　　　狄林从来没有注意过海德因身上装饰，所以头一次知道原来他戒指有代表身份作用。

　　　　“圣帕德斯……魔法学院？”中年人吃惊地抬起头。

　　　　海德因道：“你发音很准确。”

　　　　“哦。你，哦不，您来做什么？”中年人抓着书指关节微微发白。

　　　　“吃晚饭。”海德因道，“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

　　　　魔法公会和圣帕德斯魔法学院除了名字上都有魔法两个字之外，毫无任何关系。但是介于圣帕德斯在梦大陆特殊地位，以及他们从来不曾缺少和流失顶级魔法人才，历届魔法公会都会单方面将他们纳入公会版图之中。任何持有圣帕德斯魔法学院标志魔导师和学生都享有魔法公会成员待遇——甚至比普通成员待遇更好。

　　　　比如说现在，海德因和狄林就拥有了两间非常舒适房间和一顿丰盛晚餐。

　　　　魔法公会在森里斯加负责人甚至立刻用魔法阵从首都赶了过来。事实上，他才刚刚为圣帕德斯全体师生坐船回圣帕德斯学院而舒了口气，谁知不到一天时间，就又冒出了两条漏网之鱼。

　　　　等海德因和狄林吃完饭，就看到他笑眯眯地站在门外，“您来做什么？”

　　　　他开场白和那位接待员一样毫无新意。

　　　　海德因朝他够了勾手指。

　　　　负责人虽然对这种轻蔑态度感到不悦，但依然乖乖地走了过去。

　　　　“我要查一个人记录。”海德因道。

　　　　负责人谨慎地问道：“什么人？”

　　　　“文森·林。”

　　　　负责人道：“他也是贵学院导师？”

　　　　海德因想了想，“曾经是。”

　　　　负责人道：“如果方便话，是否能够提供一下他背景。”

　　　　“他曾经是我，启蒙导师。”海德因缓缓道。

　　　　狄林吃了一惊。

　　　　这种感觉就好像知道一个很厉害魔兽其实也有幼年换牙时期一样。

　　　　“那他现在怎么了？”负责人打量着他，暗自盘算那位启蒙老师年纪。

　　　　“这正是我想知道。”海德因道，“我想知道他最后一次与魔法公会联系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负责人犹豫了下。调查魔法公会成员联络记录是必须要公会会长批准，而且就算不需要批准，这也不是他权限之内能做到事。“我需要请示会长。”

　　　　“好。”海德因也没指望他能一口答应下来。

　　　　“如果不介意，是否能请教您姓名。”负责人问。

　　　　“海德因·塔吉利斯。”

　　　　负责人确定这是个陌生名字，心中不免失望。如果眼前这个人是柴福昂该有多好。想到传说中超绝魔法师，他难掩景仰之情，“请稍等，我马上去汇报。”

　　　　对于海德因口中启蒙导师，狄林也感到很好奇。但是他知道如魔法公会这样机构绝对不会立刻给出答案，它最起码先要向圣帕德斯证实海德因身份，然后魔法公会会长会召集副会长或是长老之类人物进行讨论，最后得出结论。绝对不是一个晚上能得出答案。所以他很早就回房睡觉。

　　　　到第二天早上，狄林到海德因房间报到，魔法公会果然还没有给出答案。

　　　　海德因脸色开始阴沉。

　　　　狄林以练习魔法为借口，正要偷溜，就听海德因道：“我陪你练。”

　　　　看着他脸上那片乌云，狄林含在嘴里“不用那么客气”终究没说出口。

　　　　大概是心里揣着事，海德因考验并不很严厉，只是帮他巩固了上次领悟分解魔法。

　　　　只练了半小时，海德因便停了下来，“够了。”

　　　　狄林正好觉得有点头晕，便点点头。

　　　　海德因道：“我们去城里逛逛。”狄林只好充当小跟班。

　　　　这座城规模比比赛小镇要大得多。光是城墙就高了足足一倍。城中人口也多，街道两边有摊贩摆出新奇玩意儿。

　　　　但大多数东西狄林都在沙曼里尔见惯了，并不很好奇。倒是海德因不时驻步观看。

　　　　“导师很久没出来了？”狄林没事找话说。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离开学院。”海德因答案大大出乎他意料。

　　　　狄林愣道：“那原先家呢？”

　　　　圣帕德斯学院不是少儿收留所，十三岁是收学生底线。除非海德因从十三岁开始有记忆，不然之前他在哪里？

　　　　“没有家。”海德因淡淡道。

　　　　狄林心头一震，尽管好奇，却是无论如何都问不下去了。

　　　　反倒是海德因主动解答道：“以前圣帕德斯学院曾经开设过一个天才儿童班，在全大陆寻找有魔法资质天才儿童从小培养。”

　　　　“怎么样是有魔法资质天才儿童？”狄林很好奇。

　　　　海德因道：“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文森·林才能回答。当时被选上一共有十二个，只有我和柴福昂没有亲人。”

　　　　狄林看着他孤独身影，忍不住悄悄握住他手。

　　　　海德因下意识挣开。

　　　　狄林颇感受伤。他不该忘记，眼前这个不是需要关怀索索，也不是同龄瑞蒙，而是他导师，一个站得比他远，看得比他高成年人。

　　　　“我们回去吧。”经过牵手小插曲，海德因显然没有说故事兴致。

　　　　狄林暗自后悔，却也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

　　　　回到魔法公会，那个负责人已经等候在大厅，看到他立刻走过来道：“您要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海德因目光一闪，大跨步地朝前走去。

　　　　负责人追在他身后，倒好像是海德因在带路。

　　　　“这边，是这边。”负责人为了引路，不得不小跑。

　　　　好不容易进了办公室，负责人拿出一本笔记本，摊在他面前道：“这是总部提供信息，我已经抄下来了。”听魔法公会会长只字片语，眼前这个魔导师绝对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说来也是，圣帕德斯卧虎藏龙，不知道有多少厉害魔法师不为外界所知。想到这里，他不禁对眼前青年和少年羡慕起来。

　　　　能够进圣帕德斯实在是每个魔法师毕生梦想。他当初也去参加过考试，可惜失败了。

　　　　海德因无声地看着记录，手指最终停在最后一行，“五年前，桑图尼尔城。”

　　　　负责人凑过来道：“是。他当时向公会发布了五千金币悬赏元素晶。但是他要元素晶实在太大了，别说是五千金币，就算是五万金币也未必找得到。”

　　　　海德因皱眉道：“只有五年前吗？”

　　　　负责人道：“是。他当时提供联络方式是尼尔城一家小旅馆，现在已经拆迁了。”

　　　　海德因合上本子，一言不发地带走。

　　　　狄林替他向负责人道：“谢谢，辛苦了。”

　　　　负责人见大没什么话说，转而将目标放在小身上，“你是圣帕德斯学生？”

　　　　“是。”

　　　　“听说圣帕德斯学院很难毕业？”

　　　　狄林道：“我今年刚入学。”

　　　　“啊。是吗？听说今年入学比往年要简单得多。”

　　　　狄林道：“或许吧。我并没有参加考试。”

　　　　“为什么？”负责人瞪大眼睛。

　　　　狄林道：“免考。”

　　　　负责人在原地想了好半天才想起圣帕德斯招生唯一例外，“啊，是贵族？”

　　　　不过回答人已经不在了。

　　　　海德因还留在房间里，并没有像狄林想象那样收拾东西走人。

　　　　房间门大敞着。

　　　　“那个，”狄林站在门边，踌躇道，“或许你可以接下悬赏？”

　　　　海德因从笔记本中抬头，看到是他，招了招手。

　　　　狄林走过去。

　　　　“我没有那么大元素晶。”海德因道。

　　　　狄林不解。

　　　　“这是诚信问题。”海德因合上书，“我会找到他，但不会用欺诈为手段。”

　　　　“……”

　　　　狄林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他原则总是出现在意料之外。

　　　　“他出现在桑图，”海德因随手从空间袋里取出地图，然后看着桑图左右家道，“砍丁帝和沙曼里尔，大陆最富裕两个家，也是最可能有大块元素晶家。”

　　　　狄林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