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风信子的花语是‘不敢表露的爱’,送给你。”陈卫东笑著抽出一支花,送到丁锐锋面前,眼里蛮是期待。
靠!这还叫“不敢表露”?骗鬼去吧!曹牛顿暴躁地想跳脚,他愤恨地透过薄衬衫捏了下男人胸口的一把肉,仰头在男人看向自己时,怒瞪了对方一眼。
丁锐锋一脸无辜地看看他,又抬头看看不速之客,口气不善地的说:“离开这里。”
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如此惜字如金。
“别这样嘛。”陈卫东拽著风信子,此刻竟然露出些许羞涩,“你真的很可爱,我很喜欢你,本来我想等你慢慢爱上我,可是你太内向了,让人等不及……所以我……很唐突是不是?希望你不要介意。”
“很介意。”
陈卫东无奈地耸肩,“你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人际圈小得可怜,我想帮你,希望你能和大夥一起欢乐地聊天,和我交往好吗?”他一手捂胸,一手拈花,一脸诚恳。
丁锐锋有些招架不住,他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看得出他的为难,陈卫东了解地摆摆手,“没事,慢慢来,我知道这太突然……我有点口渴,能帮我泡杯咖啡吗?”他体贴地说,让对方能有充足的时候先整理一下。
丁锐锋慢吞吞“哦”了一声,转身向厨房走去,忽然又停了下来,迅速将陈卫东手上的花那了,对方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愣了愣,又呵呵笑了。
“你干嘛?你干嘛?你干嘛拿他的花?你真对他有意思?”厨房内,曹牛顿怨毒地仰头瞪著男人。
“没有啊。”丁锐锋不明白他为何这麽说,他将那一支白风信子插进衣领里,“送给你。”他说,有些微脸红。
曹牛顿眨巴了几下眼睛,视线被花瓣挡住了,他将那朵花往下拉扯,嗅到了芬芳的味道,让人沈醉。“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他抱著花茎,声音小如蚊蝇。
丁锐锋在翻找著咖啡粉,一会儿後才想起那些东西已经被保姆精灵勒令丢光了,他无奈地对著橱柜摊手,泡了杯热牛奶。
“那个人你打算怎麽办?”在他要出去的时候,曹牛顿忽然喊道。
“不知道。”丁锐锋摇摇头,“从没人跟我说这麽……这麽热情的话,我不知道怎麽做。”
曹牛顿心中警铃直晃,他严肃道:“不准和他太接近!知道吗?等会儿出去把我放到茶几上,然後你就到卧室去,我来搞定那个家夥。”
“嗯,听你的。”丁锐锋想也不想就答应,不管这个精灵想做什麽,总之他坚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你不喝咖啡?”陈卫东看著就是那种一天咖啡不离手的家夥,他端著杯子嗅嗅,“热牛奶也不错,很营养,很适合你。”看著对方衣领内露出的花瓣,他暧昧地笑了。
丁锐锋只是无聊地看著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衣领里的人偶放到茶几上,人偶拽著风信子,所以连花都给弄出来了。
“你喜欢BJD?”陈卫东来了兴趣,拿起那人偶看了看,又放下,“我外甥女也很喜欢,总缠著我给她买这个,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她。”
丁锐锋没有回应,而是看看人偶,接著面无表情上楼、进了卧室,陈卫东讶异地看著他离去,接著摇头苦笑,他捏著人偶,自言自语。“很难搞,是不?我从没见过这麽孤僻的人。”他忽然又笑了,“可是他让我感到好惊豔,无论技术还是样貌,都无可挑剔,性格和遭遇却很让人心疼,让人忍不住想呵护。”
曹牛顿不由多打量了这个男人几眼,这家夥其实也挺帅,但并不及丁锐锋英俊,更比不上还是人的时候的自己,性格也还还行,显然这个男人一早就对丁锐锋有意思,现在打算使用死缠烂打、温柔呵护的招数。
而对於冷淡孤僻这种性格,死缠烂打这种追求方式最是招架不住,看刚才丁锐锋的表现就知道。
刚才这个男人为何说“性格和遭遇却很让人心疼”?性格确实是让人觉得可怜,丁锐锋有什麽不好的遭遇吗?曹牛顿真想拽著这男人的衣领大吼著问对方到底知道些什麽自己从未听说的事情,但对於小小人偶来说这实在是太不实际,他只好憋著好奇之火,瞪著前面的人。
“锐锋,你在做什麽?”陈卫东等得很奇怪,不明白屋主突然回卧室是怎麽了,他大声喊了声,久久没有人回应,於是起身打算上去看看。
他走上了楼梯,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疑惑地看了几眼,接著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陈卫东听到与自己脚步不合拍的脚步声,身後传来的,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这太奇怪了,不由有些心里发毛──没人规定常年行走於太平间的人胆子一定得大。
他转身想看个究竟,不小心踩到了紧贴著脚後跟的人偶,差点摔跤,人偶从阶梯滚下了几层,接著仰面掉在一层阶梯上。陈卫东犹豫了会,轻轻走过去,捡起人偶,却发现怪异的地方。
这人偶刚才好像不是这表情……刚才好像是微笑的表情,现在却变成比较倾向於“嬉皮笑脸”的模样,而且它是怎麽跟在自己後边的?他明明没有带著这个东西啊。
陈卫东忽然觉得昏暗的房间鬼气森森,人偶是奇怪的源头,他踌躇了半响,最终将人偶扔了开去,匆匆朝楼上大喊了句“锐锋,我有事先走了。”接著便跑了出去,他今天状况不对,还是下次再来吧……
“真没用……嘿,可以出来了。”曹牛顿朝楼上大喊,丁锐锋开门探头探脑,然後笑了。
“你真厉害。”他笑道,下楼捡起人偶。
曹牛顿等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再问的打算,於是又道:“你不问我把他怎麽样了吗?”刚才那家夥疑神疑鬼的表情太搞笑了。
“反正你不会害我。”丁锐锋理所当然地说,走向厨房,“我去做饭,你是和玩具朋友们玩还是和我一起?”
“没有我品尝味道,你烹饪出来的东西永远只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程度。”曹牛顿叹道,可惜他可能永远也没办法进食、品味。
他心里现在暖暖的,因为被人信任──这感觉真的太美了,或许他得做点什麽……比如思考些什麽?……还是算了,这些天他思考感情问题思考得头都要炸掉了,他再也不想像个傻小子似的想东想西,他是个比较冲动的人,不应该总是思考,那不适合自己。
或许他应该冲动一下,给那个男人一个惊喜,虽然种族不同但如果两人都不介意的话应该还是能行……疯狂吗?可他身为人类却变成一个关节人偶这就已经是件疯狂的事儿了,命运应该不介意他再神经质一点。
16
曹牛顿脑子一热,从男人身上爬了下来──如今他攀爬的功力犹如人猿,这并不是什麽坏事,起码要维修灯泡这些玩意的时候,他能轻易胜任──他脑袋里乱七八糟地闪耀激情、兴奋、期待等各种容易让人失控的情绪,跑到客厅,将手里一直拽著的花朵插进花束里,然後眼神深邃地看著那巨大的花束。
他得打扮打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著装──露脐牛仔装加牛仔帽。虽然帅,却不够正式,等会的场合就算没有燕尾服,起码也需要蝴蝶结和领带。他忖思片刻,撕下一小条包花的彩带,在脖子前面弄了好一会儿,才弄出来一个花俏又不伦不类的蝴蝶结式领带。
还需要什麽?戒指?那是求婚才需要的。曹牛顿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拖著那大花束就艰难地向厨房行进。那是一条艰辛之道,将花束从桌上弄到地上、在地上拖拽还得保证花瓣不掉,这极其考验耐力,在此阶段可以让忽然变得血气方刚的人偶冷静冷静。
拖拽的力道渐渐放缓,他又开始瞎琢磨。或许得再三思,丁锐锋是感情细腻的人,经不起伤害,可是他又想,丁锐锋自己都乐意,那他有什麽资格想其他不好的事呢?如果不试试,他怕这会是人生的一大遗憾,也怕被谁……捷足先登。
眼看快要碰触到厨房的门,曹牛顿心里的思想斗争也越来越激烈,这是丁锐锋从厨房走了出来,吓了他一跳。
“你在做什麽?”丁锐锋疑惑问道,将手里的盘子放到茶几上──他这人没有在餐桌上进食的习惯。
“我在……嗯……我想……那个,我是说……可以试著和我交往下吗?”曹牛顿不自在地眼神四处乱瞟,又装模作样整理了下胸前的蝴蝶结式领带,接著嗅嗅风信子的香味,装出一副“我其实一点也不紧张”的模样。
丁锐锋愕然极了,他本来以为还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毕竟他虽然思想坚定,但对对方来说太惊世骇俗,他很乐意花大把的心神让对方接受,但没想到会这麽快……太让人惊喜了。
“这是今年最好的生日礼物。”他说,笑语里带著细微的哭腔,那是感动。
“你快生日了?”曹牛顿很惊讶,他一直不太关心这个,不过以後会关心了。身为情人得关心伴侣的生日、所有有纪念的日子、喜好、厌恶……他很有自觉,这时已经开始思考明年丁锐锋生日该怎麽过了。
“已经过了。”丁锐锋笑道,“但礼物刚刚收到。”他捧起心爱的人偶,想给刚上任的情人一个吻。
“等等,我来吧,你吻不到我的嘴唇。”曹牛顿咧嘴笑道,沿著手臂跑到肩膀上,然後在爱人的配合下,吃力地抱著对方的脸颊,在男人的嘴唇上啾了一下。他很想来个“缠绵湿吻”,但很遗憾两个人的嘴唇大小相差太大,而且他没有舌,只能望唇兴叹。
丁锐锋只感到唇瓣上被什麽东西轻轻啄了一下,吻就结束了,他不禁眯眼笑了笑,想到自己和精灵从此变成情侣,忽然感到无比紧张,他从没和男人谈过恋爱,更别说精灵了,青涩年代曾和一些女同学要好过,但这时都忘了当初是怎麽做的,他得再去查查网络上的恋爱教程……
“别紧张,像平常一样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