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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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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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书房了?”薛纷纷显得比她还要诧异,说完连忙虚掩住嘴,眼珠子游移不定,“我什么也没说。”

    反倒谢宝婵被她勾起了好奇,“夫人想说什么?”

    “这……”薛纷纷左右为难,“你当真想知道?”

    谢宝婵这会儿被她勾得好奇心模式全开,“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倒也不是。”她叫莺时又添了一杯茶,顺道给谢氏也重新添满,心疼归心疼,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不能让人出门就说平南王女儿真小气。她拿锦帕沾了沾嘴角,欲言又止的模样做了十足十:“是我昨晚身子不舒服,我怕伺候不周,就劝说将军去你房里,没想到他竟然宁愿待在书房都不……”

    殊不知她一句话踩在了谢宝婵七寸,对方面色登时就沉了,大袖底下拳头越攒越紧。

    是以饭饭来上早饭时,迎面便碰上黑着脸回去的谢氏,两人在廊庑拐角处险些撞上,饭饭莫名其妙地被剜了一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不出来小姐这样有本事,把那谢氏气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季夏一面叹服一面布置早饭,出了一口恶气别提心情多舒畅。

    薛纷纷提起银筷夹了个蒸饺送入口中,嘴巴包得圆圆,“那当然了,我又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搓圆捏扁。”

    她吃过早饭不多时又困了,分明连午时都没到,便不顾众人阻挠地爬回床上,睡起回笼觉来。

    *

    傅容起的匆忙,早饭都未曾来得及用便去了军卫,副将杨书勤已经到了好片刻,面前铺着一张大越地图。

    杨书勤抬头见他到来,唤了声“将军”,又看了看外面天色,“将军今日怎的来如此早?”

    傅容此刻肚里空空,桌上正好摆着一碟藤萝饼,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脑海里蓦地浮现薛纷纷昨日吃东西认真的模样,还有说起吃食时的滔滔不绝难掩自豪的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睡了一晚上短塌,浑身僵硬施展不开,倒不如早早来办事。”

    闻言杨书勤面露诧异,“将军莫不是还没和夫人……”

    “怎么?”傅容一来到军卫便像浑身注入了新鲜血液般,不似家中拘谨,亦不必刻意收敛身上匪气,恣意洒脱。“她那样小,你莫非也觉得我是禽兽不成?”

    杨书勤嘿了一声,他是常年在士兵里扎堆起哄的,说话自然也粗糙不雅,“小点怎么了,我家婆娘也是十五岁就给我当了媳妇,如今娃都生了仨。日子不是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跟你那个不同。”傅容摆了摆手,有心无力的感觉,“我大她太多,手上又没轻没重的,一碰似乎就能把她碰坏了。”

    况且一思及薛纷纷那句似真似假的“糟蹋”,他就更加下不去手……

    “边疆那边情况如何了?”为防止他继续在这话题上纠缠,傅容适当地转了话题。

    一提起此事杨书勤便一脸郁卒,不满地骂了句娘,“皇上这回是要把咱们逼上绝路了,萧世盛根本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把二十万军队带到山沟子离去了,被人来了个瓮中捉鳖,损伤惨重!”

    傅容面露严肃,“死伤统共多少人?”

    若不是新皇登基,临时调停,傅容如今恐怕还在边疆战场上,更枉论指婚成亲了。天子打的注意傅容焉能不清楚,他意欲扶持萧家,命萧世盛领兵出征,夺回边关城邑主权。可惜萧世盛是个不争气的,主权没夺回来,反倒连吃两场败仗。

    杨书勤将边关加急送来的文书摊开在桌案,“具体数字都在这上面记着,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只见傅容表情愈发沉重,将那信笺握成一团扔在地上,脸黑如炭:“胡闹!”

    人命岂能儿戏?那萧世盛分明是用士卒鲜血在给自己铺路!

    待平静下来后,他揉着眉心道:“军师在何处?皇上既然不肯让我带兵,那便送卿云过去!让那毛头小子消停点,别撞了南墙还不知悔改,非要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杨书勤道了声是准备下去,行至门口忽然停下,想起一事:“对了,军里有个士兵前几日逮着了个盗贼,金银都拿去充公了,唯有身上一幅画不知该如何处置。那画裱的金贵,看模样能值大价钱,将军的意思是?”

    傅容眼睛落在羊皮地图上一动未动,“画上画的什么?”

    “是,是个女人。”杨书勤难得一见的支吾,一想到画里美人标致不凡的模样,便心中悸动。

    “美吗?”他终于抬起头来,笑着问了句。

    杨书勤也跟着嘿嘿一笑,“说实话,真美,属下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美的女人。”

    “正好,皇上不是偏爱收藏这类画卷吗?”他沉吟道,语气不无自嘲:“那就差人送进宫里吧,别总让人说我不近人情。兴许皇上心情好了,看我也能顺眼些。”
第8章 水粉汤圆
    杨书勤应了声哎,便兀自退了下去。

    书案后面傅容紧盯着面前地图,又换上一脸肃容,眉头紧锁,许久未能舒展开来。

    如今边关情势大为不好,外族乌塔对大约疆土虎视眈眈,战争往来,十年前西北便有三座城邑沦丧。乌塔人生性暴虐,傅容才收复其中一邑不久,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正与手下将士探讨此次出征的经验总结,便有永安城加急文书一封传来。

    打开一看,先是表扬他此次捷战,称赞他英勇多谋,雄韬伟略。后头话锋一转……傅容越看脸色越黑,最终将文书揉成一团扔在桌角。

    再后来,他无论多不情愿,还是回了永安城。

    紫禁城里那位便是这样,甜枣巴掌运用得炉火纯青,狡猾多端,偏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然而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合情合理,当年太子之位并不是这个,而是皇后嫡出的二皇子,这个从二品昭仪的皇子素来不引人注目,亦不出类拔萃,却偏偏在明仁皇帝宫车晏驾当晚,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

    想来他这样防备自己并不是毫无缘由,傅容暗嘲,他是那几个持反对意见的臣子里,反响最为激烈的。最后甚至连他授予的功勋都不接受,夙夜加急一本接一本地参,那个时候就已经将新皇得罪了个透。

    傅容捏了捏眉心,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冷峻。

    *

    黄杨木镂雕蟠螭穿花纹香筒里燃着沉香,置于床被衾枕旁,香味沁人,安人神息。

    子春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顾不得薛纷纷还在补觉,将人摇起来委屈控诉道:“小姐,将军府的人太过分了!”

    绸被里薛纷纷尚未睡醒,被人扰了好眠自然极不高兴,露出个乱糟糟的小脑袋,瓮声瓮气:“什么事,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她一场回笼觉直接睡到了申时,当真厉害。

    子春跺了跺脚,“小姐还有心思睡觉呢,府里人都要欺压到您头上去了!”

    “哦。”薛纷纷低低地应了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眼看着再叫无用,子春唯有对着她的后脑勺气愤不已:“小姐不是命那春华照料芭蕉树吗?今天我去看,叶子枯黄脱水不说,连一点养分也无!我便去找她询问,她非但不觉得忏悔,还出口恶言!实在气人!”

    春华是原本在御雪庭正室伺候的下人,薛纷纷见她手脚伶俐,便差她去看管芭蕉树了。

    半响床上都不见有动静,子春还以为她当真又睡着了,正欲唤声“小姐”,便见她慢悠悠地坐起身子,懒怠的杏眸微微一掀,“什么恶言?”

    子春咬了咬牙,那些话连她听了都觉得不忿,搁在小姐这肯定更加过分,是以便换了委婉口气:“她说您年纪小,管不住将军府里上百口人……哎呀都是些不中听的话,您又何苦知道呢!”

    “你不说我也知道。”薛纷纷薛纷纷已经踩在脚踏上穿鞋,白袜包裹着小巧细嫩的足儿,红段白绫高底鞋蹬在脚上。肩上一缕黑发顺着她弯身的动作滑下肩膀,刚睡醒的娇颜懒散随意,“肯定是说我是嫁来做续弦的,年纪比她们这些下人还小得多,将军又不把我放在眼里,对吗?”

    说罢,她抬起莹润脸颊,眸中泛起浅淡笑意,征询子春的答案。

    子春讷讷说不出话,小姐是神仙做的不成?怎么一猜一个准?

    “那您说……”

    “只消不太过分,这点小事我不会同她们计较。”薛纷纷回眸觑她,已经走到落地罩下,“日后那芭蕉树就交给你打理,只要不养死,怎么都好说。”

    子春莫得办法,只好应下了差事,心中犹在为小姐忿忿不平。

    从檀度庵移植的芭蕉树栽种在太湖石边上,薛纷纷三两步迎上前,见树确实如子春说的那样,大叶萎缩卷曲,甚至叶尖微微泛黄。

    薛纷纷提起长嘴水壶给芭蕉树施水,一面浇水还一面叮咛:“下吧下吧,你要开花。”

    听得子春哭笑不得,小姐多大的人了总这么孩子气可如何是好。

    浇过水后她踮起脚比了比头顶,又比了比身旁一片芭蕉叶,问子春道:“我们俩谁高了?”

    子春不好打击她,“小姐长高了。”

    显然薛纷纷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我也觉得,难怪最近视野开阔许多。”

    “……”那是因为小姐你穿的鞋底儿纳高了。

    最近正是芭蕉开花的时间,淡黄色尖瓣状的花瓣在枝节处绽放,到了六七月就能结出果实。薛纷纷立在树下越看越满心欢喜,这棵树陪伴了她两年春秋,感情自然不在话下。

    她满怀期待,早就打好了精密算盘,“待到芭蕉成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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