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救赎- 第67节

回S市

　　因为雷雨，在晚点近三个多小时后，从新加坡直飞S市的航班终于在下午2点过驶离了樟宜国际机场。
　　望着窗外渐渐模糊的新加坡，楚云樵把盖在身上的毛毯往上轻轻扯了扯，微闭起了眼。
　　“吃点东西再睡吧。”曾涛在一旁轻轻地说。
　　楚云樵摇摇头。两个多小时的等待已经让他疲累不堪。林氏父子加上林嫣然一直在贵宾厅的陪伴更加重了那份不适。
　　此刻，即使闭上眼，他也仿佛还看着那两双一直紧紧交握的手和那不时传递的会心的眼神。多么恩爱的两个人，如同当年的他和若楠。
　　楚云樵露出个苦笑，淡淡摇头。即使在当年，他们也未曾有过这样的缱绻。心事重重的自己何时留恋过这些风花雪月？待到蓦然回首，这些最平常的幸福早已变成奢侈……
　　“云樵，不舒服就躺下吧。”曾涛见他又是苦笑，又是摇头，忍不住说了句。
　　“我很好。”
　　“其实，这次你还是该坐你自己的飞机过来。你也没这么累。”
　　“你不知道吗？那架飞机从来不飞东南亚航线。”　
　　“为什么？你自己的飞机想飞哪儿就飞哪儿，怎么会有限制？”
　　“是我自己规定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过，这一生我会再来东南亚地区。”　楚云樵仍闭着眼，神情是说不出的清冷倦怠。
　　“为……”只说了一个字，蓦然想起岑豪给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曾涛迅速地禁了声。
　　也许，冥冥之中真有定数吧。五年前，在东南亚失去了若楠；五年后，同样在东南亚找回了“若楠”，别人的“若楠”……
　　飞机到达S市的时候，已是6点过。等飞机上其余乘客都下了机，楚云樵才拿掉身上的毛毯，扶着一边的扶手，慢慢地站起身来。长途的飞行让他的脸比平时更白了些，姿势的变换也让他有些站立不稳。扶着曾涛的手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开了步。
　　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岑豪和曾妮已经候在外面。
　　一见曾涛扶着的手和那明显苍白憔悴的脸，岑豪的面色就沉了沉。
　　“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还没等岑豪说话，楚云樵已经开了腔，低哑的嗓声中竟有几分急迫。
　　“有一些眉目。一会儿上车说吧。”
　　“到底怎么样？”一坐上车，楚云樵再度发问。
　　“林炯曾结过两次婚，第一次婚姻，生下了林卓然。因为性格不合，他和他的前妻在林卓然2岁时离婚。几年后，和当时新加坡红极一时的影星白玫结婚。白玫曾做过舞女，有一个私生女，在嫁给林炯时，将这个私生女一起带入林家，也就是现在的林嫣然。”
　　“就这些？”
　　“林嫣然12岁时，和林卓然一起去了英国留学，8年后学成归来。”岑豪望了一眼很认真地听着的楚云樵，顿了下：“2004年12月，刚从英国学成归来的林嫣然曾去过印尼度假。”
　　楚云樵的手战栗了下，他蓦地抬起头来，望向岑豪：“后来呢？”
　　“从我现在掌握的资料看，她应该在印尼海啸中受了伤。被林炯送回到英国接受了近两年的治疗，才康复回到新加坡。”
　　“就这些？”
　　“现在只有这些。”。
　　“资料中有林嫣然以前的照片吗？”
　　“有，不多。因为她12岁就出国了。刚回国又受了伤，所以，资料中的照片多是12岁以前的。这两年的照片看上去，的确和……若楠几乎一模一样。”
　　楚云樵静静地看着窗外，脸上被路灯打得光影模糊，并看不清实际的表情。
　　“明天，把所有的资料送到我办公室来。”好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另外，继续调查，重点放在……海啸以后。”说到海啸两个字，楚云樵转过头，目光有些迷蒙。
　　“好的。对了，你那天在电话中说，你准备在**酒店项目上和林氏合作？”
　　“嗯，昨天和他们已经谈过了，有些细节明天去了办公室，我们再谈。”
　　“你准备让林氏来S市？”
　　“嗯。”
　　“你……真是为公事？”虽然有些犹豫，岑豪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你觉得呢？”楚云樵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头重新扭向了窗外。
　　“今晚去我家吃饭，小晶已经准备好了。”见自己刚才的话让楚云樵半天不说话，岑豪换了个话题。
　　“你是征求意见还是通知我啊？”楚云樵望着岑豪，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哎呀，你还跟我计较这个？”岑豪做了个鬼脸，“是我岑总决定的，可以了吧？小晶上午就开始给你熬粥了，别让她失望，好不好？”
　　楚云樵淡笑了下，点了点头。
　　车很快来到岑豪的家。这是一幢位于S市市郊的中式别墅。青砖青瓦，小桥流水，甚是幽静。付小晶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付小晶是一个小巧秀美的江南姑娘，当年和曾妮一起考入楚氏。因其细腻的性格和不温不火的处事作风被岑豪看中，选来做了自己的秘书。几年下来，水到渠成，于年前“转行”做了岑豪的夫人。
　　“小晶，准备好了吗？”岑豪远远地叫了一声。
　　付小晶慢慢地走上前来，淡笑着：“当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小晶好像长胖了点。”曾妮挽住付小晶的手，上下打量。
　　付小晶转头给她耳语了两句，曾妮的脸上立即泛出惊喜。
　　“真的？”
　　付小晶红了脸，淡笑着点头。
　　“快进去吧，楚总一定很累了，进去歇会就吃饭。”虽然做了岑夫人，但付小晶细腻周全的习惯一点没变。看着楚云樵疲惫的样子，她连忙搁下了和曾妮刚才谈的话题，招呼着众人往屋里走。
　　“楚总，您不舒服吗？”曾妮站在楚云樵一边，看着他明显有些沉重的步子，有些担忧地问。
　　“没有，只是有点累。”楚云樵勉力让自己笑了笑，手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左胸的地方，自然转向付小晶的方向。
　　“今天辛苦你了，小晶。”
　　突然，楚云樵凝神看了看付小晶，转头淡淡地对岑豪说：“有喜讯也不告诉我。”
　　“什么？”岑豪有些一头雾水。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家小晶很快就会让你升级了。”楚云樵还是淡淡的，但目光中有些迷离。
　　“小晶，云樵说的是真的？”岑豪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付小晶红了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咋不告诉我？”
　　“我也是今天才确诊的。”付小晶有些羞涩。
　　“楚总，你什么时候变成妇科医生了？”曾妮笑着问：“或者你刚才听到了我和小晶的悄悄话？”
　　楚云樵的表情凝固了下，才慢慢说：“小晶现在的背影跟当初若楠……有孩子时……一样。”

调查资料

　　虽然几乎又是一夜无眠，但楚云樵还是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坐在办公桌前，跟往常一样，首先拉开抽屉，取出非常精致的兰花造型的一个小相框。那里面，镶着他和许若楠唯一的一张合照。照片上，若楠巧笑嫣然，柔情无限……
　　“若楠，出来陪我上班了。”楚云樵小心地把相框摆在自己办公桌的正中，许若楠那一双温柔灵动的大眼睛正好和楚云樵四目相对。
　　凝神看了几分钟，楚云樵再度拉开抽屉，摸出一支烟，点上，然后起身站到窗前。
　　今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街道上已经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对于那些迎着阳光，虽步履匆匆但神情恬淡的人来说，每一个清晨都是充满希望的新的一天的开始。而躲在阳光照不到的这个角落的自己，永远也只能是羡慕地看着他们，然后，等待落日和黑暗的到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再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楚云樵的脸便隐在那些烟雾之后了，除了萧索，什么表情也看不到。
　　静静地站在窗前，吸完那支烟，等烟雾完全散尽，楚云樵才坐回到办公桌前。右手下意识地抚上左胸，随意地按了几下，身子往后靠了靠，萧索之气更甚。
　　“砰砰砰”敲门声适时地响起。
　　“进来。”声音中说不出的倦怠。
　　岑豪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进来。
　　“你要的资料全部在里面了。”岑豪把那个文件袋放在桌上。
　　楚云樵撑着椅子一边的扶手勉力坐起来，抓住那个文件袋，迟疑了片刻，终于打开。
　　文件袋里面除了一叠详细的调查资料，就是几张照片。
　　楚云樵没有去看那些资料，而是首先拿起了那几张照片。
　　2、3岁的林嫣然，红扑扑的小脸，灵动的模样，煞是可爱。
　　10多岁的林嫣然，清秀的脸庞，大大的眼睛，倒是真有些像若楠。
　　20多岁的林嫣然，沉静的目光，淡淡的笑脸，与若楠并无二样。
　　……
　　“要不是看到这张照片，我真不敢相信你给我说的话。”岑豪指着林嫣然20多岁的那张照片对楚云樵说。
　　“这是什么时候照的？”楚云樵拿起那张照片，细细地打量。
　　“应该是3年前。林嫣然从英国康复归来后照的。”
　　“她从英国回来后，去印尼度假以前没有照片吗？”
　　“因为中间间隔的时间很短，现在掌握的资料中是没有的。”
　　“小豪，很快她会来S市，到时，你会看到她本人。”楚云樵依然拿着那张照片，同时瞄了一眼桌上那个相框：“比这个，你会有更深的感受。”
　　“你是说，林嫣然也会来S市？”岑豪睁大了眼睛：“你在干嘛啊，云樵？”
　　“不是我叫的。是他们……小俩口的感情……太好，不能忍受……分离。”楚云樵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照片，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声音有些暗哑。
　　“云樵，难道那个女孩过来，你还想做点什么吗？那个，只是像许若楠的女孩而已。而且，她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
　　楚云樵的身体微晃了下。他伸出手，狠狠地抓住桌沿，脸上有隐隐的苍恻。
　　“小豪，我还能做什么？我该做的，早就做过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