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皓然见杨柳的态度不和善,又见顾森刚才连招呼都不打,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在这段离开的时间。他暂时按下杨柳对自己的不客气,快速往后台走去。
何以宁一直拍着安安的背,程安安的眼泪跟关不掉的水龙头一样,哭泣声更是此起彼伏。程钧剑等她哭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纸,递了过去:“好了,再哭下去,就赶上孟姜女了。”
还埋在妈妈怀里的程安安,听到爸爸的‘安慰’,立刻抬起头,一把夺过纸再狠狠踩在地上,声音恶狠狠:“你是坏爸爸!她欺负我,你反倒安慰她!”
“安安,你怎么这么跟爸爸说话!”何以宁听到女儿陌生的口吻,不禁皱起了眉。“你爸爸虽然是在宽慰陈鸳鸯,其实还是心疼你,为了你的颜面着想。小时候雅仙抢了你的布娃娃,你汪伯伯不也是先维护了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怪你爸爸?”
“我不管!我是你们的女儿,不管为了什么,你们都应该先维护我……”程安安还想继续说,程钧剑已经打断了她:“本以为这次沉稳了成熟了,没想到你还真让爸爸刮目相看!我和你妈从小教你的教养哪里去了?”
“你听听你刚才那些话,跟骂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果然还是平常太纵容你了,刻薄恶毒样样来!俞晔如果不喜欢陈鸳鸯,鸳鸯即使倒贴,俞晔也不会看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你一个劲儿骂陈鸳鸯就能将俞晔骂回来吗?前段时间我就告诉你不要这么执拗,这沈俞晔再好再优秀,他对你没感觉,你再怎么闹也没办法把他的心闹过来!”
何以宁见丈夫真的生了气,立刻拉了拉安安的手。程安安却梗着脖子,继续顶嘴:“如果她不使狐媚手段,爬上俞晔哥哥的床,俞晔哥哥会看上她?笑话!果然低贱的人就会耍低贱的法子……”
程安安话还没完,程钧剑就忍受不住,手也高高举了起来。程安安继续梗着脖子,“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算了!今天为了一个狐媚蹄子,你就要打我?从小到大,你跟妈妈连手指都没舍得……”
想到伤心处,程安安的泪又流了下来。
程钧剑缓缓放下手,仿佛第一次认识程安安似地,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布满眼泪的女儿。良久,他才叹出一口气,声音也软了下来:“罢了,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阿宁,你看着她,好好开解开解,别让她继续错下去!阿德,去把车开过来。”
程钧剑吩咐完阿德,又对程安安说:“今晚你好好在家反省,哪都不许去!”
说完,程钧剑就要走,何以宁立刻唤住他:“你去哪?”
程钧剑头也没回:“那张照片明显有人动了手脚,动手脚的人说不定就是一直跟着安安的人。我去查查看,究竟是谁布了这个局,又是谁,敢在我的头上动土。”
目送完丈夫的身影,何以宁为安安擦了擦泪,语重心长地说:“妈妈知道你伤心难过,但我跟爸爸是你的亲人,始终会站在你这边。你这么粗声粗气地跟爸爸说话,爸爸听了肯定失望。”
“我们是你的爸爸和妈妈,怎么会为了一个外人真的责备你?你这个脾气呀,不知道像了谁!连你哥哥都不敢当面忤逆爸爸,你居然敢这么顶撞他。你不想想,爸爸多少年没发火了?你再想想爸爸平常有多疼你?责之切,是因为爱之深。”
“哇……爸爸那么骂我……”程安安依旧埋着头,哭得歇斯底里。
“好了好了,再哭下去就哭坏身子了。晚上外公还要听你说今晚的情况呢!你就打算这么惨兮兮地惹外公伤心吗?外公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你忍心吗?”
见何以宁提到外公,程安安的哭声又大了些:“俞晔哥哥……”
“你不是说俞晔现在不在静安么?等他回来,你再跟他好好谈谈。事情总有水落石出和解决的一天。”何以宁顿了顿:“从前我就怕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安安,妈妈是过来人,男人心,最难琢磨。感情的事情从来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天长地久也要两情相悦这个前提。俞晔是好,但他再好,不喜欢你又有什么法子?你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没醒悟过来……”
程安安猛地打断何以宁:“你也知道俞晔哥哥最好,这世上没有谁能比得过他……除了他,我谁都不要,谁都不嫁。”
她擦了擦泪,换了一副轻松的语气:“妈妈,俞晔哥哥只是一时迷了心窍,等他回过神来,一定会发现还是我最好。我给他时间改正,给他机会解释,他一定会明白,我才是最爱他的人。”
程安安在说给何以宁听,也是在安慰自己。(未完待续)
转角遇到爱,我一直站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二十一)
何以宁看着女儿的一脸痴情,脸上的忧郁更盛。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勉强而来的爱情有多苦,更没有人比她了解,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付出真心有多傻。
她还有好多好多安慰的话想对安安说,但她的女儿眼下,一片痴心错付,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何以宁暗暗叹了叹气,只觉得近来不仅是她的丈夫,还是她的女儿,都陷入了感情的漩涡里,。她这个妻子,她这个妈妈却走不进,也靠不拢,更无能为力。
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纵着一切。又像是谁往她平静的生活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无数涟漪不说,还没办法回到过去的平静。何以宁皱了皱眉,这种无力感日来感觉越发强烈。不管是她的丈夫有了令她心碎的秘密,还是她的女儿此刻哭得肝肠寸断,梨花带雨。没有哪一件哪一桩,是让人省心的。
何以宁好说歹说,才将程安安劝走。程皓然捧着提拉米苏,刚想招呼妹妹过来吃,就被无情地无视。连一向温柔的妈妈,居然也没看自己一眼。
程皓然看着手上的蛋糕,忽然觉得好生无趣。他将这个排了半个多小时才买着本想送给杨柳当点心的蛋糕塞到顾舟手里,又环顾了四周,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远远听到自家母上‘快过来开车’的呼唤,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才往外走去。
顾舟看着从排队开始就垂涎欲滴了许久的蛋糕兜兜转转,此刻就这么意外到了自己手上。她愣了愣,然后又摇了摇头,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味道正好,不由又开心地笑了起来。在吃的面前。特别是蛋糕面前,再大的烦恼也不是烦恼。她边吃边走,顾家的司机早就在外等候。
顾舟边吃边嘟哝:“我哥还没来吗?皓然哥走了吗”
“他刚打电话叫我别等了。程夫人他们刚走。小姐,这就回吗?”司机替顾舟开了车门。
“回吧。”顾舟吃着美味的蛋糕。觉得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紧紧跟着陈鸳鸯的顾森,见她低头赶路,居然都不顾红灯,就要跑到对面马路去。他立刻慌了神,上前几步,伸手将陈鸳鸯拉过来揽进怀里:“你疯了!红灯也敢闯。”
就在这当口,杨柳、杨璐,钱坤也跟上来了。他们见陈鸳鸯停住。立刻靠在电线杆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气:“鸳鸯,以前没见你这么能跑!从出会场后,你就开始狂奔,这简直就是百米冲刺,还是在这么繁华的街道上……”杨璐还想说,忽然看到陈鸳鸯苍白的脸和无神的眼,立刻停住了抱怨。
“鸳鸯,你怎么了?别吓我呀!是不是刚才那巴掌打到了哪里?你真的不用在意安安的话,你也知道她一激动起来。就没个正形。都说人在气头上说的话,最不能相信了。”
杨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看到脸上的这一丝苍白。忽然想起了大一刚见到她的情形。连着住了两天,杨璐跟杨柳都发展到能逛街的好姐妹程度,比她们先到的陈鸳鸯却早出晚归,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过,根本不合群,躲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会儿的她,也像现在这样,脸色苍白,眼睛低垂。让人见了。就像置身于苍茫的原野上,光站着就能感觉到阴凉。陈鸳鸯就像一根没有支点的枯草。浑身散发着悲伤。当初还是程安安受不了,率先打破了明明四个人住在一起。却有一个隐形人的事实。最后也是她们三个合力,才将那会的她改造地稍微明朗些。
想到这里,杨璐又忍不住伤心起来。四人在一起的快乐情形还历历在目,友情分崩离析也不过是上一秒的事。杨柳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杨璐才拉住了飞奔到忧伤的思绪,更不想让陈鸳鸯察觉到自己的悲伤,更惹她伤心。
陈鸳鸯轻轻推开顾森,拢了拢头发:“我没事,想一个人静静,你们回去吧!”
顾森:“不行。你这样,我不放心。”语气里是陈鸳鸯从未见过的坚决。
陈鸳鸯没有焦点的眼睛看了看顾森,努力朝他挤出一个笑容:“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不会轻生的。刚才是没看清楚,才差点闯红灯。我哪都不去,马上就坐车回家,真的。”
见他们四个都摇头表示不信,陈鸳鸯立刻招手拦车。
顾森一把拉住她,陈鸳鸯单薄的身躯,握在顾森手里,就像是在水里捞起了一片无依的浮萍,又像是在风中抓住了一把无垠的尘埃。明明手实实在在地握着了她的手臂,顾森却觉得什么都握不住。又感觉下一秒,他爱着的女孩,就会离开,就会飞走。
他紧了紧手,又使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好,我不跟着你。但你要让我送你回家。我就送你到门口,你上了楼,我立刻走。一路上我绝不说话,你就当我不存在。”
顾森见陈鸳鸯不说话,就当她默许了。他转头看向杨璐:“鸳鸯有我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