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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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人生-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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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发言的学生讲述,边记录下来,然后思考自己发言的内容,表情极其认真。讨论会进行的热烈而有序,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和周围美丽的大自然和谐地融为一体。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公公悄悄收起了笑脸,天气由晴转阴,来时衣领处还微微冒汗,现在被阴阴的凉风一吹竟会忍不住想打寒颤。老师看了看天边卷上来的滚滚乌云,匆匆结束了讨论,组织同学们收拾物品,踏上归途。大家刚走出不远,只听“咔嚓”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开,紧接着大颗大颗的雨点砸落下来,雨点越来越密集,到后来竟结成了一颗颗的冰雹。

  莫然和仙儿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巨型的冰雹,平均起来都有乒乓球那么大,砸在头上一下一个包,使人忍不住喊痛,队伍开始慌乱起来,有胆小的同学已经哭出了声。班主任急促中环顾四周,附近地面空旷,一座房子也没有,只在右边有一片杨树林,在暴风骤雨中剧烈的摆动着,无奈之下,老师只好招呼同学们跑去树下,并一一地帮孩子们调整躲避的方向,使他们少受冰雹侵袭。即便这样,仍禁不住有大颗大颗的冰雹不断地砸在我们的头上、身上和裸露的手臂上,个别有先见之明的同学撑起了背在包里的伞,可是狂风骤雨和大颗的冰雹使雨伞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在两只紧紧抓牢的小手里已经完全变了形,不受控制地左摇右摆。

  莫然和仙儿无助地站在同一棵大树下,她们两个事先都没有准备雨具,莫然妈妈倒是让她带把伞以防万一,但是她嫌沉,又是那种长的不能折叠的雨伞,坚决不肯带。现在,只能任凭狂风骤雨和乒乓冰球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袭击,她们的脸上身上已全是雨水,头发和衣服完全贴在衣服上,只有两人的手紧紧地抓在一起,以汲取少许安慰。穆老师和郑老师站在中间,仰望着毫无停意的大雨,不由感叹:

  “真是百年不遇的大冰雹啊!”

  过了很久,冰雹终于停止了,雨还在继续。穆老师和郑老师在风雨中大声喊着:

  “孩子们,下雨天躲在树下很危险的,我们还是坚持一下,找一处人家躲躲吧。”

  在老师的号令下,孩子们纷纷离开树林,再次冲入雨中。经过一场暴雨的临幸,地面的积水足有二尺多厚,连身高175cm的穆老师走在里面水面都没过了膝盖。两位老师一前一后的照顾着学生。

  莫然跑了几步,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那是母亲为她做的布面带带子的鞋子,扣子有点松,在泥水里一拔就掉了,她急得哭了起来,后面的郑老师弯下腰在水里一路划拉,终于找到,忙递给莫然。莫然穿上跑了几步又拔掉了,她干脆把鞋子脱下来拎在手上,光脚和仙儿一起趟水跑。

  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所大院子,门口挂着一面牌子——双井小学,师生们长出了一口气,比平时回到家里还令人激动万分。学校的值班人员很热情,她给孩子们弄来了饭菜,还点起炉子让孩子取暖,边叹息着:

  “瞧这些孩子的可怜相。”

  用可怜形容他们毫不为过,莫然和仙儿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头发一绺一绺地往下滴着水,莫然手里拎着鞋子袜子上都是泥,此时站在炉子前才愈发觉得好冷,全身都在颤抖,上牙和下牙无法控制地 “咯噔咯噔”打着架,如果有可能,她们好想把炉子紧紧拥抱在怀里。吃饱取暖后,兄弟学校的领导又找来了一辆面包车把师生们直接送回镇子里,穆老师和郑老师一再地表示感谢。

  回到家,父母早已听说了双井的天气骤变,正在为女儿着急,看到女儿的狼狈相,不由得十分心疼。从父母亲的谈话中,莫然才知道,下午的同一时间,相隔六里地的镇子里竟然只下了小雨…… 。。

初踏神仙谷
相识的几个月里,两个女孩儿的感情日益深厚,仙儿行事很有主见,在各方面对莫然颇多照顾,而莫然性情敦厚单纯,两人正好形成互补。这天放学后,仙儿终于邀请莫然去家里玩。莫然最近正迷恋金庸的武侠剧,觉得里面的人名和地名都很好听。于是,也根据仙儿的名字,给仙儿家取名为神仙谷。之后,便一脸憧憬地幻想着里面百花齐开,彩蝶纷飞,神仙和仙女们吹笛抚琴不亦乐乎,一派仙气腾腾的景象,痴迷的样子被仙儿笑称傻气。

  在去仙儿家的路上,莫然才对仙儿的家庭状况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仙儿有一兄、一姊、一妹,共兄妹四人,却来自两个不同的家庭。在莫然的概念中,仙儿的妈妈——马琳应该是典型的红颜命薄的女人。初次嫁人,不料老公好赌成性,常常夜不归宿。赢的时候还好,输了便拿老婆和孩子撒气。在马琳生下大儿子立森,身怀大女儿立品的时侯,终于对这样的生活彻底失望,毅然告别了她的第一段婚姻。两年后,马琳结识并嫁给了仙儿的爸爸,生下仙儿和妹妹心儿,却终因性格不合,再次选择离婚,现在孤身一人在外地做生意。

  目前,“神仙谷”只是仙儿的寄居地之一——仙儿奶奶家。待到达目的地后,莫然第一次感觉到:有时候理想与现实的距离真的很遥远。那是一个位于镇子北边缘的小宅院,矮矮的土墙,院子里光秃秃的,既无花也无蝶。房子是土房,油毡纸的房顶黑中透黄,土中掺草的墙壁颤颤巍巍的,看上去就像一个苟延残喘的迟暮老人。

  仙儿的爷爷患有半身不遂,常年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看到仙儿和莫然走进来,声音含混地招呼一声。仙儿的奶奶个子不高,而且背很驼,脸上布满皱纹,她叉着腿站在厨房里,一边麻利地包着包子,一边嘴里叨叨数落着仙儿:

  “你妈也是死脑筋,上学有什么用,她倒是高中毕业呢,还不是要嫁人生子,读那点书早都就饭吃了……”

  说着,将一个刚包好的包子扔到面板上,干瘪的嘴角轻扬,流露着一丝不屑。对此,仙儿似乎早习以为常,不予理睬。

  莫振龙虽作为家里的大男人,内心深处却比家里的女主人更关心孩子的一举一动。这天下班后,妻子还在缝纫机前忙碌,他主动下厨做好了晚饭,还不见女儿回来,莫振龙便有些着急了,他快步走进里屋,看到妻子还在缝着衣服,不禁有些生气了:

  “孩子这么晚还没回来,你也不担心,就知道在那儿不睁眼睛地干活儿,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

  尹青抬起头看看外面,天已经擦黑了,也不禁有点儿着急,于是放下手里的活儿,说:

  “那我出去找找吧。”

  莫振龙叹口气说:

  “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呆在家里等等看。”

  说着,穿上外套正准备出去寻找,便看到女儿走进了院子,父母亲一起严肃地询问行踪,莫然本就心虚,禁不住追问,一一交代。 。。

仙儿辍学
近来,父母也从莫然的只言片语中对仙儿的家庭背景有了一定了解。巴掌大的小镇藏不住秘密。过了几天,父母又从街坊邻里处了解了更多的情况:仙儿的奶奶外号“小松树”,在当地可谓是赫赫有名,曾与无数男人传出过*韵事,是小镇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之一。

  提起松树,莫然就会想起小时候父亲教自己读的那首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无论如何,莫然也无法将仙儿奶奶那弯腰驼背的形象和松树联系在一起,更不要说什么“*人物”了。尽管,当时莫然还不大懂“*”具体是什么意思,却仍觉得似乎相去甚远。

  而仙儿的妈妈…马琳年轻时候是个美女,上过高中,这个学历在当年的小镇已经算是很高的文化水平了,穆老师也不过就是高中毕业。无奈,仙儿妈妈却过早地坠入爱河,耽误了学业,最后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披上嫁衣,岂知成家后,日子却不曾一帆风顺。

  打探到这些之后,父母很紧张地警告莫然,不要和仙儿过多的交往,说:

  “仙儿的家庭背景太复杂,你小小年纪没有什么辨别是非的能力,总和她在一起,不要学坏了。”

  末了,当老师的莫振龙加了一句:

  “不行,我改天得和你们班主任谈谈,把你们俩调开。”

  莫然很急,大声争辩:

  “仙儿对我很好的,她一点儿都不坏。”

  没等莫振龙去找班主任穆老师调座位,仙儿却决定辍学了,原因是仙儿的奶奶年事已高,无力供养仙儿;马琳又在外地做生意,哥哥立森去外地打工了,姐姐立品则考上了城里的师范学校,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忙,无暇照顾她。莫然看得出来,就连仙儿自己,似乎也无意于继续学业,几次考试下来,仙儿的成绩早已不见当年的风采,有时候比莫然还要差一些。仙儿经常在成绩公布后盯着试卷发呆,感叹:读书没意思!

  莫然面对仙儿的即将离去有点不舍,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仙儿。而仙儿似乎也有点伤感,说:

  “莫然,你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女孩儿,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莫然问:“仙儿,辍学后你想去哪儿?”

  “我爸爸已经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了,我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我想带着妹妹去找妈妈。”

  就这样,仙儿消失在老师和同学的视线中,日子恢复到更为平静的状态。每当夕阳西沉、天近黄昏的时侯,莫然总喜欢去街上散散步,感受集市由喧嚣到静谧的转变,看人群从忙碌到放松的休闲。

  一群热爱运动的老年人,在雨点般密集鼓点的催促下,三三俩俩地来到一块空地欢快的扭起了秧歌,成为小镇傍晚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仙儿的奶奶——“小松树”也常常身着一件绿色碎花棉旗袍混际其中,她太老了,扭几下就已经气喘吁吁,完全跟不上节拍,却还是努力挺起很驼很驼的背,一溜儿小跑地挥舞着扇子,和几个老头眉目传情,相互呼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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