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空。”
“真真也在……”
没等对方讲完,正驾车驶往中区的程竣“咔”地一声合上电话,掉转车头向东疾驰。
他几乎是狂奔着进入“天誉中心”,狂奔着冲进电梯,当电梯载着他升入16楼后,他只扫了一眼立于大厅一侧的穆风,便径直冲进钟锐的总裁办公室。
当他看到钟锐和裘真同时惊讶地看向他时,当他看到裘真苍白的面孔和微微泛红的双眼时,控制了一路的怒气才算真正爆发出来。
他一把揽过裘真,将她拥入怀中,然后向着怔在一旁的钟锐低吼:“谁给你权利干涉我的事!钟锐,从今往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说完,他厌恶地将眼光从面前的男人脸上收回,转而捧起怀中女孩的脸孔:“真真,不要听任何人的胡言乱语,我们走!”
愤怒的他牵起女孩的小手,大步向外走去。穆风刚欲上前阻拦,却被程竣一掌挥向一旁,他踉跄了下,再次冲上前去,可程竣已经拉着裘真消失在电梯门后了。
“小风!不要再追了。”穆风身后传来钟锐那冷静而颓丧的声音:
“已经足够了。赶快派人跟着他们,他们任何一个有事,我都不想看到。”
穆风回转身,看着钟锐,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又是真真独自承受,程竣也该知道一切的,不是吗?”
“也许吧!你是对的。”钟锐满含深意地看一眼穆风,回头走进办公室,重重带上门。
穆风第一次感到,钟锐消失在门后的身影,竟是如此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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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真一边随着程竣快步前行,一边打量着他脸上的怒意,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的出现和他的生气令裘真如坠九层雾中,丝毫摸不着头脑。
终于,他们找到车子坐入其中,裘真才有机会伸出手来询问,而他却按下她手,脸上的严峻令她更加诧异:“刚刚无论他对你说了些什么都不必去理会,懂吗?还有,不论今后谁要见你,只要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准去,记住了吗?”
他就知道,自己为了她而退出演艺圈的行动,势必会在今后给她招来一些是非,但却没料到,第一个出面发难的居然是对他一直不闻不问的钟锐。
他的话令裘真终于有所觉悟,她试探着问道:“程竣,这其间似乎有些误会,难道……你认识他吗?”
“什么?”她的问题令程竣也攒紧了眉头,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你跟我的父亲……早就认识的,对吗?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痛着,守护着(2)
“你跟我的父亲……早就认识的,对吗?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在说什么呢?真真!”程竣的脸上逐渐凝结起冰霜,他难以置信地盯住她的眼睛,一双大手急切地按上她的肩膀。
“我说的是,你跟我父亲……也就是刚才那个人认识的,是不是?”裘真战战兢兢地又重复了一边,程竣脸上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她顿感不安。
“什么你的父亲!你在说谁?你说……谁是你的父亲?!”女孩手语中重复出现的“父亲”二字令程竣眼前一阵发黑,他失控地吼出一连串问题,一颗心也随着喉咙中彭勃而出的嘶哑字句一齐破碎、撕裂。
裘真被吓坏了,她从未见过程竣如此歇斯底里地惊惶过、愤怒过,他看着她的样子就像看到魔鬼一般,一双大手似乎要将她的肩头攥垮捏碎,钻心的疼痛令她的眼眶一下子溢出了泪水,小手颤抖着无法作答:
“程竣,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程竣!”
她试着想挣脱他的钳制,却引来他更为狂暴的摇撼:“告诉我!真真!谁是你的父亲,你说啊!谁是你的父亲?!”他充满了血丝的双眼逼视着她,直到看见她眼中夺眶而出的泪水后才如梦初醒般一把将她推离他的身边。
“对……对不起,程竣,你怎么了?”汹涌的泪水不断自裘真眼眶涌出:“我并不是有意要向你隐瞒我还有个父亲,他跟我母亲分开后,我真的没有再见过他,一直到今天,我才……程竣……”她看到面前的男人痛苦地闭上眼睛,别过头去不再看她,霎时,一种深深的恐惧代替了方才的不安,狠狠向裘真袭来,令她感到万分无力、天旋地转。
她靠上前去,用小手死死地抓住程竣的胳膊摇晃着,想让他看看自己,但他仍然是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僵坐着,仿佛已被石化。
“看看我,程竣!求你看看我!”裘真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抽空感,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一遍遍地呼唤着:“程竣!程竣,看看我!求你!不要这样……”
终于,程竣缓缓睁开眼,看向她的脸孔,女孩脸上的关切、歉意与恐惧,令那双被泪水染透的晶亮双眸显得益发楚楚可怜。这一刻,程竣才发现,再强烈的心痛与犯罪感也敌不过自己对这女孩深深的疼爱与依恋。
他猛地一把搂过她,狂乱地吻着她颤抖的红唇,就像他无数次吻着她时那样,将他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爱意、所有的抱歉、所有的心疼都借助这个吻传递给她,传递给这个让他爱到忘却一切的女孩。
但骤然间,一连串的声音,却排山倒海般在他意识混乱的脑海中响起:
“程竣,你不可以碰她!”
“她是钟锐的女儿!”
“她是你的侄女儿!”
“不可以!不可以再碰她!绝对!绝对不可以!!”
痛着,守护着(3)
拥吻着裘真的程竣,突然间仓皇失措地将刚刚融化在他怀中的女孩一把推开:“对不起!真真,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断摇着头,看着她充满疑惑与依赖的双眼。
除了“对不起”,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对不起”他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一颗心,仿佛被她的目光、她的泪水、她的喘息狠狠碾过,不断加剧地抽痛着、不断增多地滴着血、那疼痛一直蔓延、一再扩散,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不留余地。
“程竣,你不可以碰她!”
“她是钟锐的女儿!”
“她是你的侄女儿!”
“不可以!不可以再碰她!绝对!绝对不可以!!”
……
那些声音再一次排山倒海般袭来,将他淹没、将他撕碎……
就在程竣感觉自己的灵魂马上要被摧毁的那一刻,他拼命挥拳砸向车子的一角,巨大的响动将呆坐一旁的裘真惊得一动都不敢再动,拳头上缓缓渗出的血水与疼痛也将程竣的神志完完全全唤了回来——
不!这可怕的一切决不能让裘真知道!决不能!她怎么能够面对他是她叔父的真相!她怎么能承受的了!
他突然按住裘真的肩膀,强忍着心底的疼痛,抚慰起受惊的女孩,即使每看她一眼、每说出一个字,都是对那伤口的凌迟:“真真,别怕!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先送你回家,好吗?”
现在的他,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他要想一下,认认真真地想一下……
“可是……程竣,你到底怎么了?”裘真不依地摇着头,眼泪潸潸而下:“程竣,我好害怕!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和钟锐究竟……”
“真真,你乖!不要再问了好吗?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他痛苦地挖空心思编造理由来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我只是错将他当成是从前认识的一个人,我只是太过懊恼自己对你父亲的无礼,不知今后该如何弥补罢了。真真,对不起,让你担心、让你受委屈了……我现在送你回家休息,好吗?”
“程竣……我不……”裘真忍不住开始着急、开始埋怨,他分明是在将她当个小孩子来骗,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真真,听话!我答应你,明天早上去接你上班,好吗?”程竣尽力克制住自己,不随着她一起流泪:“相信我,一切都跟往常一样,一切都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许你胡思乱想,知道吗?明天是学校开学的第一天,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就可以见到你的宝贝们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他们的吗?”
程竣的话令裘真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知道自己的坚持对此刻的程竣而言,只会平添反感,而不会有任何积极的作用。尽管她很想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现在,她不敢问,也不能再问下去了。
痛着,守护着(4)
尽管她很想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现在,她不敢问,也不能再问下去了。
面对着身心疲惫的程竣,她只好选择妥协:“那好吧。不过,你要好好回去休息啊!还有,你的手……”
她心疼地想要碰触他手,看看伤势如何,而程竣却下意识地闪躲着:“没事的,不必太在意。”
男人轻拍她的脸蛋,转而迫不及待地发动引擎,载着她驶入不知何时悄然降临的黑夜。
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提出要送她离开——在她只想呆在他身边陪着他的时刻,送她离开。
裘真就在这种强烈的失落感与恐惧感中走下程竣的车子,然后回头对他挥手再见。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与她吻别,甚至没再多看她几眼,便调转车头离开了。
许久许久,裘真还在灯下看着自己的倒影发呆,泪水一滴一滴划过脸颊,再被冷风吹干。她用双臂抱住自己的身体,禁不住在风中瑟瑟发抖。无尽的委屈、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头。
如果是从前,他绝不会放她在漆黑的夜色中不管不顾、径自走开;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将她搂在温暖的怀里,为她挡去所有的寒意;如果是从前……
唉!仿佛所有甜蜜的过往,都变成了一场永不会重来的梦境,就在下午,在程竣踏入“天誉中心”总裁办公室的那一刻突然结束了,而结束的原因又是那么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