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樟正目光灼然地盯着阮姝,趁大家都忙着彼此叙旧的时候。
阮姝也同他迎面而视,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她踩着步子朝陈樟的面前走去,陈樟也越过身前的障碍物,两人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般,默契十足地伸出双臂拥抱一番。
虽然只拥抱了一秒钟便放开,但阮姝还是听到了旁边女人夸张的尖叫。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这边来。
“靠!我说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是这样!陈樟,你小子重色轻友啊!当时叫你回国参加同学会你不来,敢情一听到软妹的名字就屁颠屁颠滚回来,有情况啊这个!”宋奈举在一旁骂骂咧咧的,脸上却带着轻佻的暧昧笑容,在阮姝看来,他的眼神很猥琐。
“人家当年就在一起了好不好?要不是开门红搞破坏,现在不定孩子都有了呢!”有另外的男的在那边起哄说道,开门红是他们给班主任起的外号,那时候人们管拉链叫门,这是女生之间的暗号,如果对她说“你的门开了”,她一定立刻了然大悟,然后满脸羞愤地偷偷解决掉问题。传说有次班主任叫班上一个男生去谈话,那男生和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垂着脑袋,一不小心就看到她的门开了,里面的红内内都露出来了,后来他将这件事大肆渲染传播,好事者就给班主任起了个外号叫开门红,真是不能更贴切,这算是前话了。
阮姝经那个路人乙(我们姑且叫他路人乙)提醒,不由得想起当年的乌龙,脸上无奈地扯出一丝笑意,和陈樟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摇头。
“你乱说什么!”还没等阮姝否认呢,有人就坐不住了,黑着一张脸吼路人乙,眼睛里散着阴测测的光芒。
路人乙被杜杼给吼了,心里也不大爽,想当年阮姝和陈樟闹那出的时候,那小子也是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揍得陈樟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听说杜杼当过好几年的兵,自己虽然平时打些小混混不成问题,可是在兵哥哥面前,他绝对不敢粗脖子喘气儿。
“你生什么气啊,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况且人家当事人都没急呢,你凶什么凶……”路人乙不怎么就有底气地说道,缩头缩脑往后退着。
杜杼瞪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到阮姝的身上,阮姝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眼神中满是不认同,杜杼的嘴唇顿时死死抿住。
他又瞥了瞥陈樟,陈樟也是一脸无惧,还耸了下肩头,似乎在嘲讽他一般。杜杼的牙又咬紧了几分。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缓缓丢下这句话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去,脸上依旧残留着不爽的表情。
“我觉得挺好笑的。”阮姝也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着,坐到之前陈樟坐的位置,陈樟跟着坐到她旁边。
作为主办人的宋奈举和苏苏自然看出了那三个人之间的不对劲,摸着脑袋嘿嘿笑着,当和事老开始打圆场,说些学生时代逗趣的话题。
大伙都你一言我一语地接着话,杜杼依旧没吭声,黑着个脸坐在那里,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口一口地灌酒。
阮姝同陈樟聊着彼此的近况。他们俩就像杜杼和宋奈举一样,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直到大学才分道扬镳,感情不能说太深,但比起那些人,阮姝和他更像是知己老友。
“听说你现在在保险公司当精算师?那可是金领中的金领,真能干。”陈樟抿了一口果酒,轻声问道,一行人中只有他和阮姝点了果酒,这让他心里生出一丝窃喜,果然还是他们更有默契更般配。
“比你差远了,听说你在华尔街的投行里是这个。”阮姝对陈樟竖起了拇指,虽然喝的是度数不能更低的果酒,可她还是上脸了,白皙的面颊上沾了点儿绯红,醉人的酡色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她还能更美一点吗?陈樟拧着眉思索着,忍不住脑补某些限制级画面,这么一想,胸中的酒气随即烧得越来越旺。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反应,不动声色地开口:“是这个又怎么样,还不是单身汉一个。”
阮姝听了,很想呵呵一句,却忽然被人攫住手臂,她吃痛地仰面,然后就看到杜杼闪着熊熊怒火的双眸。
“回家了!”
“……啊?”所有人都惊呼。
“外婆让我早点带你回家!走了!”杜杼蛮横地开口,说着就将阮姝给轻而易举地拉起来,脸色依然很难看,哼,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陈樟在想些什么,一双眼睛就差没长到阮姝身上去了,伪君子!色鬼!
“杜杼,这场子都还没开始呢你就跑,我还是不是你哥们儿了?我还是不是你小伙伴了!”在其他人大气儿都不敢喘的时候,宋奈举可不吃杜杼那吓唬人的一套,张开双臂挡在门口,就是不让杜杼走人。
“我老公说得对,你不能这样干!”苏苏也跟着宋奈举一样壮起胆子来拦住杜杼,梗着脖子一副泼妇的架势。
杜杼才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呢。
他伸出手轻轻沾了下宋奈举的肩膀,看起来高大威猛的宋不举很快就被推到一边去,苏苏见自己老公受难,赶紧去扶着他担心他摔到地上。
趁着这当口,杜杼拉着阮姝就往门口疾步而去,没有半分迟疑。
杜杼的力气大得惊人,阮姝手腕上的疼楚越来越清晰,但她却死死撑着,一声不吭地撵上他的脚步,心里不时思索着他的行为动机。阮晓黎叫她早些回家?根本就是扯淡,她已经离家独住很长一段时间了,况且她一个二十七周岁身心健全的女性,凭什么轮到他一个还没满二十六周岁的毛头小子来管?
阮姝咽不下这口气,在心里酝酿着,准备待会儿和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杜杼将阮姝给带到地下停车场,迫不及待地把她按到车门上,身子贴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抿紧的薄唇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来,阮姝看着他生气的样子,不言不语。
杜杼最讨厌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别说有多不爽了,但又不能拿她怎么样,担心自己将她给越逼越远,一口闷气郁积在胸口,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你看,过了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影响还是这么深这么大,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把我收了?
他在心里酝酿着这句话,却一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
阮姝根本看不透独住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事情就是这样的,她能够分析很多人的行为数据,能够看出别人是在说实话还是在撒谎,能够写下长长的关于心理分析的论文,却独独搞不清杜杼的心思。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他们若一直这样不说话,恐怕要耗到天亮了。
于是她费力地推搡着他的胸膛,想要让他远离自己,可是杜杼却不答应,表情更凶狠地望着她,似乎要将她给生吞活剥。
“你给我起来!”阮姝终于忍受不住低吼出声,面色晕红地喘着粗气。
同她那句话一起出现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地表剧烈地摇动着,整个世界仿佛都要跟着坍塌,两人的身形不断颤抖着,车门上的玻璃也像是要碎开了一样。
电光石火的刹那间,阮姝下意识地拥紧伏在她身上的那人。
第10章 完美而绝望的爱情2
杜杼的第一直觉是发生地震了。
08年汶川地震的时候他也经历过这种境况,当时他所在的特战部队被派往北川实施救援工作,好不容易突破泥石流、山体滑坡、道路坍塌等各种障碍,到达重灾中的北川中学,但在救援时却余震不断,时不时晃荡一下,让人的心不由揪紧,担心掩埋在废墟中的学生们处境会更危急。
如今这种情况和那时候差不多,难道是又发生地震了?他一边将阮姝给整个护在怀里,一边充满警惕性地看着四周,以防车库上方会突然坍塌。
可是那震感只维持了几秒,半分钟过后,本来一片寂静的夜空中忽然响起一阵长长的警报声,杜杼阴沉着脸,眸中黑如点漆,利索地将阮姝拉起来,牵着她的手臂往车库外面奔去。
发生爆炸了,在金碧辉煌的对面。
那整幢大厦似乎在顷刻间化为废墟,火舌吞吐,浓烟四溢,阮姝捂着嘴看着眼前的场景,身子僵硬得几乎动不了。
两人站在车库门口,面前是不断拥挤奔跑的人群,不远处则是完全被毁掉的大厦。杜杼揽住阮姝的肩膀,眼神晦暗不明,等到阮姝表情稍微恢复几许清醒之后,他才转过身去,面色沉沉地开口。
“等会儿救援人员一定会到,你现在跟着人群走,总会逃到安全地方,能做到么?”
阮姝望着杜杼,眸中竟然泛了些许水光,手指不断痉挛着,膝盖也似乎使不出力气来。
然而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杜杼看着她此刻明明很害怕却故作坚强的模样,喉咙发紧,但作为一名军人的天职告诉他,他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他伸出粗粝的手指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只一瞬便转过身去,将自己的西装给脱掉,露出白色的衬衫和黝黑的皮肤。
阮姝看到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往爆炸的大厦中飞奔而去,当过六年特种兵,他的身形比一般的义务兵还要矫捷轻便,穿越人群简直不费力气,阮姝看着杜杼的背影,心里忽而生出了满满的骄傲感。
她看着慌乱的人潮,捏了捏拳头。有的从金碧辉煌里逃出来,有的只是路过这条商业街,被无辜波及,还有历经千辛万苦从那幢大厦中负伤而出的职员。这么大的动静,如杜杼所言,救生员一定很快就会到达,点燃炸药的凶手也很有可能继续作案,说不定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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