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空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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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空想家-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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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廷歌嘿嘿地笑。邓啸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比庞巧云还激动,他还记得很清楚。

    常欢来接他去租的新房子里,顺便告诉他明天一早就要启程。

    第三阶段的拍摄之所以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始,是因为剧本里有几场特别重要的戏发生在冬天的雪山上。拍摄时间不能拖得太长,只能在这个时间上山安营扎寨。在海拔高的地方,雪已经零零散散地落下来了。

    “我还没爬过雪山。”邓廷歌说,“要准备些什么?”

    “剧组基本都准备好了,你自己带好保暖的衣服去就行。”常欢始终有些不放心,“有一场戏你要背着人在雪里走,撑不住一定要说。我这次会全程跟着,有事情立刻跟我沟通。”

    送走常欢之后他给罗恒秋发短信说自己已经住进来了。罗恒秋知道他选择租这个地方之后没说什么,但显然心情很好。这地方距离他的家不远,他来回都很方便。

    [你还过来吗?]

    [明天出差了,等你回来我再上门。]

    邓廷歌有些失落。在毫无人气的房间里,会分外思念温暖的身体。他只好翻出自己和罗恒秋拍的照片来看。

    在雪山上开工到第三天,胡慕发烧了。

    胡慕在这里的戏份不多,原本第三天拍完就能收工回家,但这天他一出来,谁都看出他脸色差得可怕。

    “三十八度了,行不行?”医生问他。

    胡慕说行。

    这一天他的戏份全都是跑。傻强背着自己生病的侄女翻过雪山都镇上求医,他一路追赶过去,要把他拦下来。山上的情况很多变,前两天有点雪,这一日什么都没了。道具组把鼓风机和硫酸镁造的假雪搬出来,哗啦啦地往外飘。胡慕穿着厚衣服跑了几趟,脸色潮红,医生上去一量,体温又升高了。

    连导演都让他回去休息。邓廷歌和他聊得多,凑过来劝他先休息一下。

    “这深山老林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肺炎啊脑膜炎之类的,上哪儿去治?”邓廷歌给他换了个冰袋,说。

    胡慕有气无力:“你真是太会说话了。”

    坐了半个小时,胡慕又站起来投入了拍摄。邓廷歌心道被包养的都那么拼?

    胡慕演戏一般,这段时间倒是越来越认真了,偶尔也会跟邓廷歌讨论一下剧情和角色心理。邓廷歌揣摩,应该是上次那什么照片门被捅出来之后,他心里有点受伤了。入行的方式确实不太摆得上台面,但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扒出来,这次因为有罗恒秋在里面使坏,舆论转向他的并不太多。错一步就能记一生,舆论的记忆力惊人的可怕。邓廷歌看了一些所谓的八卦帖,里面说的许多事情令他皱眉咋舌。

    要不是写八卦的人当时就趴在胡慕的床底下偷听,要不就是他们凭空捏出来的。邓廷歌后来想想,还有另一个可能:和胡慕有过一段的什么人,将那些事情当作笑话或者炫耀资本,告诉了别人。

    无论哪一个可能都很可怕。他看着胡慕气喘吁吁地在厚厚的假雪里跑来跑去,热得人都冒烟了,心想都不容易啊。

    回城之后胡慕立刻就被带去了医院。他给邓廷歌发信息,还带了个愤怒的表情:[借您吉言,成肺炎了。]

    邓廷歌接到信息时,常欢正一脸严肃地跟他说话。

    “《久远》过审了。”她说,“不知道陈一平使了什么法术,一刀没剪。”
第41章 乌鸦嘴
    山里信号不好,报纸杂志更不用提。数日之后常欢从外面带回来几份报纸,邓廷歌才知道一刀未剪的《久远》已经引爆了舆论。

    “揭秘《久远》背后的创作团队:以心成事”“广电:不剪《久远》是尊重历史”“《久远》导演专访:我想拍一部走心的电影”……溢美之词看得邓廷歌头晕。他在拍戏间隙把所有的报道都过了一遍,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久远》确实经过了很严格的审核过程,但是在审核的那段时间,上面下了一份新文件,关键词是“正视历史,尊重历史”。陈一平和他编剧组的人整装出发,在审核人员面前口沫横飞地说了一周。他们说朱路的那本字典,说他日记里所写的那些鲜活而青春的人们,说电影改编的意愿和原因。

    陈一平所说的一切邓廷歌都在讨论和拍戏过程中听他说过很多次。他觉得陈一平最厉害的一点是,他心里有个宇宙,他就能把这个宇宙展示出来。所有的改编细节都合情合理,互相呼应,每一个镜头经过琢磨,甚至镜头中的寓意他也充分考虑,绝不晦涩:为了让《久远》顺利拍好、播出,陈一平对这个故事的边边角角都深入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邓廷歌知道这些东西事实上并不能说服审核人员。每个人看片的角度和立场不同,看到的内容和内涵也是不同的。真正起作用的是那份文件,陈一平的这个作品说的是往事,但巧妙地回避了那些真正有冲突的地方,完全是在说人,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冷漠或热烈,坦白或隐晦。他将三个主角的死亡都模糊处理了,强化了悲哀,弱化了愤怒。

    “导演是一个搭积木的人。我心里有一座城池,我就会想把它呈现出来。我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城池,然后我才会去想,这里怎么建造,那里的材料怎么来。”陈一平在访问中说,“等到电影上映之后,很多人都会看到这座城堡。我的目标是,让他们看到的和我心里所想象的,尽可能一致。”

    邓廷歌把陈一平的这个访问放在自己床头,睡前有时候会看几眼。陈一平在片场里特别爱抽烟,有一次看到陈一平和一堆人围在墙角抽水烟,咕噜噜咕噜噜的,邓廷歌也凑过去试抽,一口下去涕泪横流。他就保持着满脸是泪的状态,蹲在日头照不到的墙角听陈一平和编剧组的老师讲故事。

    那是他没听过的、但很好很好的故事。

    邓廷歌现在相信自己确实是个很有运气的人。遇到罗恒秋,遇到钟幸,遇到陈一平,每一个都令他改变,带他看到新天地。

    《久远》出乎意料的顺利让钟幸开心炸了。

    开心到在办公室门外看到方仲意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把他赶出去,而是让他走进来。

    方仲意带来了自己的单曲demo给钟幸,钟幸说我不要。

    方仲意:“是我给《古道热肠》写的主题曲。”

    钟幸:“……什么?!”

    他吓了一跳。方仲意以前写的都是情歌,有时候会写几句“把世界掀翻/来给你看看/里面的腐烂”之类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的受众还是更喜欢他的情歌,温情缱绻,好唱又好听。前段时间他还看到自己戏里的演员把扣扣签名改成了“在最长的雨里/在命运之中/遇见你”。

    酸得他发抖。

    他不会告诉那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年轻姑娘,那两句词是方仲意在自己的床上写成的。当时外面下着暴雨,方仲意刚刚从梦里惊醒,疯狂地在床头上扒拉纸,结果只找到了笔。他把钟幸的被子掀开,在他的手臂上刷刷刷地写字,涂涂改改,把一首口水情歌的一半歌词都写完了。

    钟幸记得第一次见到方仲意的那天也是个雨天,心里软成一滩,问他“写给我的吗”。

    方仲意茫然地抬头看他:“当然不是啊。”

    后来才知道,他和当时正在追求着的男朋友也是在雨天认识的。

    这些事情想来也十分讽刺。钟幸问他来就为了给自己听歌么,因为自己心情很好,还给他倒了杯白开水。倒完之后想想,慈悲地扔了几片茶叶。

    “嗯。”方仲意说,“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歌,想给你听听,给我点意见。”

    钟幸说我可不懂。方仲意不吭声,定定看着他。

    像一条没了主人的宠物狗。有点可怜。

    钟幸让自己硬起心肠,硬了半天,反而越看越可怜。“拿来吧。”他只好说。

    方仲意留下demo就走了,没多呆。他说还要回去写歌,说心里有很多想法要写出来。临走时钟幸下意识提醒他记得吃饭,方仲意呆呆看他一会儿,很乖地点点头。

    钟幸听了那首歌,回家的时候顺带也拷到车里继续听。车子走了一段路,他想方仲意这次写的这歌儿,和以往真的不太一样。他最近接触了民谣圈儿的人?钟幸想起自从那次宴会上见面,自己也已经很久没跟方仲意聊过天。他很忙,他相信方仲意也很忙。他以为自己仍旧会想念他,但发现一旦看开了,好像也不过就这样。

    还会有不忍,但算不上心疼。

    方仲意年轻、温和的声音在车里回荡。这首名为《愿望》的歌像是写给心爱之人的一封情书,用词平实朴素,曲调低缓柔软。钟幸心想老子是走出来了吧,毕竟听到“我还不够好/也想陪你到老”的时候他还抖了一下。被酸的。

    后来方仲意问他,歌儿感觉怎么样。钟幸啪啪啪按了许多个字,最后又逐个删去,发给他一句“挺新鲜的,不错”。

    几天后导演把方仲意写的主题曲带到片场,给大家也放了一下。有说太平淡的,有说不错不错的,更多的人惊讶于方仲意居然也能写出这样的歌。邓廷歌听了很多遍。这是他拍的电视剧里的主题曲,甚至可以说是为傻强这个角色专门写的一首歌,他是越听越喜欢的。

    常欢有时候会听到他自顾自在旁边哼歌,调子不太准,歌词倒是听得清:

    “坐在时光里,说一说未来

    坐在你怀里,说人生的期待

    只要你肯为我赞颂

    我就会相信,世界没有那么坏”

    常欢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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