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眼- 第3节

　　　　“你起来，我找找。”说着就要掀被子。

　　　　祖恩拉着被子，童童左拉右扯，她要是不闹个明白，今晚铁定睡不着。

　　　　“不要闹了。”他恶声恶气的说，这话对童童根本不管用。

　　　　被子被她从祖恩身上扯掉，并没有什么东西。

　　　　眼尖的她瞄到祖恩身体的异样，再看看祖恩涨红的脸，隐约感觉这其中必然有联系，可是又不清楚是什么联系。

　　　　那时候的孩子还单纯着呢，平时电视上有接吻的镜头就算很限制级画面了。在小孩的观念里，谈恋爱、喜欢什么的无非就是谈恋爱、喜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够了吗？睡觉吧？”

　　　　“嗯，睡觉。”

　　　　童童躺在祖恩怀里，老实了一会，还是忍不住的问：

　　　　“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疼不疼？”

　　　　“……”

　　　　她的手轻轻伸过去，祖恩闷哼一声。

　　　　“不要碰……”他轻声说。

　　　　“很难受是吗？”

　　　　“乖，不要动，等会就好了。”

　　　　为了不让祖恩难受，童童小心翼翼的躺在祖恩身边。

　　　　第二日童童早早醒来，窝在祖恩怀里盯着祖恩的看。她伸手，指尖轻触祖恩的睫毛，他的睫毛真长，又浓又密，在眼睑上投下一层阴影。

　　　　祖恩的眼睛动了动，童童赶紧停手。

　　　　“干什么呢？”

　　　　“你醒啦？”童童伸了个懒腰，又想起来一件事：“你那里好了吗？”又要掀被子。

　　　　祖恩马上制止。

　　　　“没事了。”

　　　　“哦……”小丫头一脸恶作剧的笑容：“你的脸又红了！”

　　　　听到妈妈在楼下院子里和王妈说话，小丫头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推开窗子，喊：“妈妈。”

　　　　“童童，穿上鞋。”祖恩边说边帮她拿鞋子。

　　　　“我自己来。”小丫头蹦跳到床边，套上拖鞋，顺便把祖恩的拖鞋套上。

　　　　就听林妈说：“三天两头的不着家，我这闺女都不像自己的。”

　　　　“那倒是，你先帮我们养几年。”

　　　　小时候童童挑食，净吃瘦肉。林妈吓唬她，“如果只吃肉不吃菜，就把你卖给杀猪的。”

　　　　童童立马被吓哭。

　　　　后来跑去隔壁王家向王爸告状。

　　　　问她为什么哭，小童童奶声奶气的说：“以后我要嫁给哥哥，不要嫁给杀猪的。”

　　　　两家人哭笑不得。

　　　　不过这招卓有成效，从此童童告别挑食的坏毛病——既然为了祖恩不能挑食，那她不喜欢吃的当然是祖恩代替啦。

　　　　“死丫头。”林妈作势要揪她耳朵，童童眼快手快往后一缩，往水池跑。

　　　　扭开水龙头，就着凉水洗了把脸。

　　　　“房间里有热水。”

　　　　六月初，早上微凉。

　　　　“没事，洗完了。”童童洗完脸，抹了一把，甩掉手上的水珠。

　　　　“没点女孩子样，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林妈看着她跑开的身影摇头叹气。

　　　　“这孩子就这么个脾气，这样不是挺好么。”王妈示意林妈看房内的两个孩子，“一个动一个静，多好。我们家这个要不是有童童陪着，一天说不到十句话。”

　　　　俩孩子的一点一滴，大人看在眼里。

　　　　王妈说完，眼里浮现淡淡的忧虑。

　　　　“童童现在小还不懂事，将来大了，就怕……”会嫌弃祖恩。

　　　　嫌弃？会吗？

　　　　“孩子的事就由着他们发展。你看我这女儿跟你们比跟我还亲，我可是把女儿托付给你们了。”

　　　　祖恩洗漱完毕，童童牵着他的手去院子里见过两家大人，打完招呼，便被童童拖着去花园里摘花去了。

　　　　“早上露水重，林潼你悠着点。”

　　　　“知道啦。”

　　　　“回来写作业。”

　　　　“知道啦。知道啦。”

　　　　童童拉着祖恩边走边摆手，待走远，小声的抱怨：“我妈妈真啰嗦。同样是妈妈，为什么王妈不啰嗦呢？”

　　　　“作业还没写，嗯？”这丫头的风格是放假的时候不写作业，待到最后一天奋起直追、挑灯夜战。

　　　　“嗯。”

　　　　“那回来后就写作业。”

　　　　“喂喂，你比妈妈还啰嗦。”

　　　　她气呼呼的扬起手中的花朵：“上学就上学，为什么要写作业呢？”



………【第五章】………

　　　　这几年，雷打不动的是陪祖恩练琴。

　　　　平时祖恩练琴，童童在一旁玩。往往时间一久，小家伙睡的云里雾里，要祖恩叫老半天才醒，嘴角还留着哈喇子。

　　　　后来王爸买了钢琴，请老师来家里教课。

　　　　祖恩的眼睛看不见，乐感却超出常人。

　　　　学校教了很多新歌，童童回来一一唱给祖恩听。还要伴奏。

　　　　“王祖恩，听好，是这么唱的——”

　　　　“太阳出来啰喂，喜洋洋啰喂，挑起扁担郎郎啋，咣啋，喜洋洋啰喂——”

　　　　一个弹，一个唱。

　　　　少年微微前倾，专心弹奏，指下的琴键轻快跳跃。旁边的专心歌唱，简单轻快的音符配上稚嫩的童声，说不出的悦耳。

　　　　四年级。

　　　　学校校庆，班上组织大合唱，请来祖恩给童童班级伴奏。

　　　　同学们第一次见到童童的哥哥，有点失望，没想到是个瞎子。

　　　　童童一向大大咧咧，没发现同学们眼中的异样，因为请祖恩来帮忙，所以光明正大的带着他去学校里逛逛，教师、*场、学校小花园，甚至还有经常去的厕所，指给他说，厕所在哪里，平时什么时间上厕所……

　　　　第一次排练，祖恩坐在钢琴旁边，安静的等着。老师站在学生最前面排位置，给学生排站位。

　　　　“曹子默，你站到王晓明的右边。沈家琦，你站到后面一排，对，往右边移一个位置。王君，不要左右晃来晃去，站直了。”

　　　　待排完位置，老师问祖恩：“好了吗？”

　　　　祖恩点头。老师这才冲着喊：“同学们，你们要听王同学的钢琴声，随着旋律唱，好好唱，知道吗？”

　　　　“知道！”

　　　　“好，开始！”

　　　　少年的指尖轻轻落下，音乐起。

　　　　一曲终了，唱的七零八落。老师在旁急的大喊：“要你们唱的时候听音乐，听音乐，你们听了没有。”

　　　　“老师，吴越跑调了。”

　　　　“张青春，唱好你自己的，别管别人。吴越，你唱歌的时候小点声，不然把别的同学的调带跑了。好，重新开始。”

　　　　练了一下午，全班几乎能和上音乐了。练习结束的时候，最大收获不是合唱团的水平提高，而是，班上的女孩子对王祖恩同学的爱慕之情。

　　　　“林潼，你哥弹琴的样子真好看。”

　　　　“你哥真看不见吗？他看不见怎么弹琴？”童童心里乱翻白眼，真笨。看不见就不能弹琴了吗？！

　　　　“林潼，为什么你哥哥姓王你姓林呀？”

　　　　“他长得真好看，比咱们学校那些男生都好看。”

　　　　“你哥哥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呀？”

　　　　“他有没有女朋友有呀？”

　　　　……

　　　　什么怪问题？她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童童的头大了。

　　　　要是问她，他喜欢吃什么，怕什么，平时喜欢做什么，这些她知道，他什么都吃，不挑食。怕水，怕高，因为每次去海边，他都要她在旁边，不让乱跑，她爬树，他就紧张，好像他在树上一样。他的左右胳膊各有一颗淡淡的痣，右边的大一点。还有他的指甲是她剪的，脚趾甲也是。

　　　　童童还很自豪自己剪指甲的水平呢。很少能看到童童专心致志的做某一件事，给祖恩剪指甲是一件。

　　　　有次把祖恩的手剪出了血，祖恩不吭声，童童急的几乎哭出来。

　　　　祖恩安慰：“没事，没事，不疼。”

　　　　后来，童童的水平提高了，嚣张了，非要给祖恩剪脚趾甲。祖恩不同意。小丫头软磨硬泡，未果。

　　　　为此童童把王爸妈拉进来，祖恩脸通红，王爸妈在一旁笑得灿烂。

　　　　最终抵不过小丫头上下其手，里外通吃，祖恩被拿下。为这童童得意了很久。

　　　　排练了几次，童童前所未有的受欢迎。确切的说，是祖恩受欢迎，不过除了排练的时候，他从来不和跟他说话的女孩子说笑。待人礼貌，却不易接近。

　　　　近水楼台，当然非童童莫属。

　　　　甚至连学校最好看的叫许美静的女孩子都请林潼帮忙。

　　　　童童觉得自己面子好大嘞。

　　　　她替祖恩收了不少信。

　　　　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祖恩根本看不到信上的内容，他读书都是用手的。

　　　　“有人给你写情书啦。我以前帮小美给5年纪的男生送过，她也是这么写的。”

　　　　“这种事你也干过……”

　　　　“当然！”童童很是自豪：“这说明小美相信我呀。”

　　　　“王同学，你好，我是三年级二班的，我叫林静，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可能你不认识我……”

　　　　童童一封封的读给祖恩听。祖恩皱眉：“好了，不要念了。”

　　　　“不行。她们让我一定要交给你。你自己又不看。”童童歪头看他，嘿嘿笑：“你脸红了、害羞了，哈哈哈哈！”

　　　　“读点别的行不行？”

　　　　“行，那我换一封。”

　　　　“不要读她们的信。”

　　　　“为什么？”她一脸疑惑，“小美说你可是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男生。”

　　　　“我受欢迎，你很高兴吗？”

　　　　“当然！”

　　　　“你高兴什么？”

　　　　“跟着沾光啊。你不知道，我收到很多好东西呢，昨天琪琪还请我转交2块大白兔给你，不过已经被我吃掉了，呵呵。”

　　　　祖恩无语了。

　　　　“大白兔？”

　　　　“还有那天，小美要我捎给你两个粽子。”

　　　　“你也吃了，是不是？”

　　　　“嗯。”小姑娘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就为着一点点零食，就把自己哥给卖了。——虽然不是亲哥。